莊嚴的虛心獲得了閆明的欣賞。
其實他心裡知道，閆明說得沒錯。
自己的手槍急速射在速度上一直提不上去。
急速射很講究速度，莊嚴的速度上不去，影響的就是成績。
這一點在無數次「獵人」分隊考核中已經獲得了印證。
當然，這僅僅是韓自詡對莊嚴的期望值，並非莊嚴的速度真的很爛。
正如莊嚴說蘇卉開的射擊是熊瞎子開槍，亂轟一氣的意思如出一轍，並不是蘇卉開的槍法真的爛到子彈亂飛，十顆里八顆跑靶那種慘不忍睹的地步。
只是因為蘇卉開在超遠距離射擊上的上靶率比不上自己，而且近距離射擊，例如一百米高精度射的時候，打出的彈孔散布率比自己大而已。
當狙擊手練到一定的程度，對於槍法的追求就是精益求精。
例如之前100米打頭靶，要求命中率和散布率，後來乾脆打子彈殼，再後來，乾脆直接把彈殼吊起來，讓它隨風搖晃，要求在50米的距離上擊中隨風晃蕩的子彈殼。
變態的要求是因人而異，普通部隊的連隊狙擊手不可能要求達到這種精度。
一則是要練到這種地步多多少少需要很大含量的天賦成分，二來對於野戰部隊的戰鬥連隊來說，負擔的任務不一樣，不需要搞到這麼變態的地步。
就如手槍近距離急速射來說，莊嚴已經能在1.2秒的時間裡拔槍上膛並且射出兩發子彈，而且都擊中25米外的頭靶。
這個標準，放在一般的陸軍野戰偵察部隊或者武警特警部隊都算過關的成績，可是到了韓自詡的「獵人」分隊，就被踢了屁股。
為了這事，莊嚴的屁股沒少挨韓自詡的腳板。
都說功多手熟，都說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
在遠距離狙擊上有著驚天天賦的莊嚴在短短的25米手槍急速射這個看似只需要多花功夫就能練好的科目上陰溝翻船。
韓自詡看了幾次莊嚴的射擊過程，分析出莊嚴的弱點，那就是拔槍的動作慢了，上膛、瞄準和擊發都沒問題。
所以，韓自詡一直讓莊嚴好好在拔槍上下功夫。
拔槍。
簡單的兩個字，說起來好輕巧。
就PLA來說，所有的訓練只要你不達標，那就往死里練。
在1師的時候，莊嚴領教過步槍和輕機槍的瞄準訓練，光是一個三種姿勢瞄準，就能讓人哭出一盆眼淚。
一個輕機槍瞄準訓練，能讓槍托壓住肩膀的位置磨掉幾層皮，長出一層繭子。
就「獵人」分隊來說，手槍空槍拔槍瞄準擊發訓練，每天至少有兩千次。
莊嚴入隊將近一年，生生拉壞了兩支92式手槍，全是復進簧和套筒磨損。
但有時候人就是這麼邪門。
越想練好，越是出毛病。
莊嚴的最好的急速射成績依舊停留在1.1秒射出兩發子彈。
彷彿這就是他自己的極限。
現在閆明提起這事，莊嚴雖然覺得閆明眼光毒辣，一眼看出自己的弱點。
但心裡多少還是有些不服。
在莊嚴的眼中，韓自詡已經是射擊里的王者，在整個「紅箭」大隊裡頭，沒人能比韓自詡的射擊更出色。
於是他故意給閆明下套，想考考這位副連長，看看他是瞎蒙的還是真的看準了問題所在。
「老閆。」
他遵照閆明交代過的稱呼方式，稱呼這位副連長叫「老閆」。
「我想問你個事。」
「說吧。」閆明背一靠，挨在床沿上：「有啥儘管問。」
莊嚴說：「你說我手槍不行，那你看出問題在哪嗎？」
「就是慢……」
沒等閆明回答完畢，隔壁床鋪旁的崔偉楠搶先開口，打斷了倆人間的交談。
「喲呵！新兵蛋子還考起老兵來了？你小子是有眼不識泰山，知不知道老閆有個綽號叫啥？」他說。
看崔偉楠的意思，閆明的來頭不小。
莊嚴對閆明並不了解。
畢竟他來「紅箭」大隊的時間短，也沒在大隊營區待多久，之後一直外出訓練，回來後搬到了老虎嶺訓練基地。
別說是閆明這種老資格的副連長，就是大隊里很多老兵，莊嚴都並不熟悉。
「叫……叫啥？」莊嚴明知道這裡面有故事，不過還是忍不住八卦想聽聽。
「他是全軍區出了名的『快手』。」崔偉楠說：「如果光說手槍速射，你們韓隊長未必就能贏掉老閆。」
崔偉楠的話引起了莊嚴極大的興趣。
莊嚴對於比自己厲害的人從來都是敬佩的，而且有個特點，幾近討好之能事，一定要將別人的手藝學到手。
這也是為什麼韓自詡天天罰莊嚴，而莊嚴這種混不吝的性格居然一點都沒有覺得不好。
因為韓自詡是真有尿水的隊長，在他身上，莊嚴能學到的東西太多太多。
現在，眼前的閆明看來來頭不小。
不過，是真佛還是假佛？
莊嚴決定再套套話，他雖然很佩服強人，不過只佩服那些貨真價實的。
「真的？」莊嚴故作驚喜，然後繼續追問：「那老閆指教指教，我急速射出槍慢，到底是什麼原因？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
「這還不簡單？」閆明坐了起來，將冰袋拿開，放下褲管，一副不緊不慢的架勢，端足了架子。
莊嚴的胃口被吊得高高的，目光一眨不眨盯著閆明，就差沒咽口水了。
「老閆說說，趕緊說說。」
「老閆，別告訴這小子！」崔偉楠又在一旁攪局，說：「莊嚴，你小子在獵人分隊里，你們韓自詡隊長沒指出你的問題在哪？」
「有，就是……」
剛說半截，莊嚴忽然住嘴。
看著崔偉楠，他嘿嘿笑道：「老崔，你誆我啊？我說出來，還需要老閆給我指點？他交了，但是我沒練好，是我自己資質問題。」
「你的資質沒問題。」閆明說：「你的射擊我看過，說實話，大隊里的老兵，包括我在內，玩狙擊和步槍未必有人能保證百分百贏你，但是說到手槍，可就不一樣了，畢竟急速射是要保證速度的前提下強調精度。你的瞄準天賦在這裡還涉及到一個速度的問題。」
莊嚴說：「老閆，求求你別吊我胃口行不？我請你喝可樂？要不，請你喝啤酒？只要告訴我，哪出問題，怎麼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