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士兵的榮耀 第三百三十章 物是人非

教導隊預提班長畢業歸隊的時候,連隊里舉行了一次隆重的歡迎儀式,當晚是加了菜的。

莊嚴這次回來,什麼都沒有。

將行李提進炊事班的排房,班長李闖成正躺在床上,擰過頭一看,看到居然是莊嚴。

「哎喲!見鬼了這是!」

個子瘦小的李闖成從床上一咕嚕爬起來,擦了擦自己的眼睛。

「莊嚴你回來了?!」

莊嚴點點頭說:「對,班長,我回來了。」

「別別別!別叫我班長了,你新兵蛋子的時候叫叫還行,現在你都是教導隊畢業,又當過教練班長的人,這比我可高級多了,往後你就叫我老李吧!」

莊嚴說:「連長說讓我到炊事班當兵,你是班長,我叫你班長沒錯。」

李闖成愣了一下,說:「之前連長找過我,說是讓你回來之後來炊事班當班副的,怎麼……」

他顯得非常驚訝。

這怎麼才兩天之前的事,如今就變了?

這裡頭到底有什麼貓膩,李闖成也不好猜。

莊嚴苦笑道:「不知道,也許是我不夠資格吧。」

李闖成說:「扯淡!你不夠資格誰夠資格?當個炊事班班副都屈才了,本來你的水平,去當個排頭班班長一點問題都沒有。你看看,徐興國現在是二班長了,準備接一班長的班,嚴肅那小子現在是七班長,劉瑞勇是四班長,你們教導隊回來的現在都是連隊的骨幹了。」

莊嚴不想繼續聊這茬,於是轉移話題說:「班長,我的床鋪在哪?」

李闖成忽然臉色一紅,說:「是這樣的……」

他看看左右,顯得有些難為情。

「炊事班人已經滿了,床鋪現在也滿了,再加也放不下了,連長說了,你去老班長朱德康原來住的那個地方先安頓一下,他人已經退伍了,房子空著,你放心,我不是要你去養豬,班裡現在有飼養員,不用你操心,你只是住在那裡,團部的新營區已經在完工階段了,據說我們兩個月後就要搬過去,到時候有大房子,再安排你住過來。」

想了想,又安慰道:「其實,朱德康那個房子也不錯,單獨在山坡上,自由自在,內務不搞都沒人管,對吧?我要不是當個炊事班長,我都搬上去了。」

「沒事……」莊嚴說:「我在那裡住過,那地方挺好的。」

說著,提了行李又往門口走。

李闖成踩著解放鞋追了出來,搶過莊嚴手裡的黃桶,說:「來來來,我帶你上去,衛生我讓兵打掃乾淨了,你住進去就行,啥都不用動,至於炊事班的事嘛……你愛管就管,不愛管就別管,有我呢……」

兩人一路朝山坡上走,一路聊著。

李闖成開始為莊嚴介紹起這大半年來八連的變化。

陳清明退伍了,朱德康也退伍了,那些三年度的老兵就只剩下尹顯聰一個人了。

李定副連長轉業了,他本來就是老正連低配副連職務,所以提了一級以副營級待遇轉業。

聽說尹顯聰還在,莊嚴心裡大為高興。

這就說明他的事情辦妥了,既然留下,已經說明很大機會要提干,甚至可以保送軍校,這樣總比直接去考試要好。

來到了山坡上那個熟悉的平房,莊嚴推門而入。

裡頭的擺設和朱德康之前一模一樣。

只是物是人非,老兵已經不在了。

莊嚴心底湧上一股淡淡的傷感,當年是朱德康一手調教了自己,可以說是自己的伯樂,沒他,自己就去不了教導隊。

當時沒想到自己會留隊,以為還會回到鐵八連,在朱德康退伍之前留下他的通訊地址。

現在人走了,通訊地址都沒了。

「班長,朱德康的聯絡方式你有嗎?」

「沒有……」李闖成搖頭道:「你不是不知道他這人,為人本來就孤僻,和誰都不怎麼來往,脾氣又古怪,所以走的時候也沒給誰留聯絡方式……」

莊嚴的心沉了下去。

這回,是真的斷了聯絡了。

將東西放下,李闖成趕著回去做午飯,所以也沒留下。

莊嚴自己鋪好床,將背囊里的衣服一件件放進那個老舊的柜子里。

打開柜子,忽然看到柜子的門裡面用紅色的圓珠筆塗了幾個龍飛鳳舞的大字——天地寬廣,任我翱翔!

莊嚴笑了。

這是老兵朱德康的手跡,或許是他退伍的時候寫下的,也是對未來的期許。

軍隊就是鐵打營盤流水的兵,士兵們來一茬,又走一茬。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目的和理想。

有達成的,也有沒達成的。

臨走的時候,都會留下一些豪言壯語,好像要向全天下宣告——我來過!我奮鬥過!我無悔過!

這就是綠色年華。

整理好東西,嚴肅和劉瑞勇上門了。

三個都是在教導隊里熬出來的難兄難弟,見了自然少不了一番寒暄。

去教導隊的人里,唯獨徐興國沒來。

莊嚴說:「老徐還在恨著我對吧?」

嚴肅笑道:「得,你是明知故問,你們倆的怨那是結大了。這會兒你回來,我估計老徐得看你笑話了。不過我可勸你,忍著點,就當沒看到,別跟他計較。」

莊嚴也樂了,說:「你覺得我像那麼小氣的人?」

劉瑞勇說:「不帶兵也好,這兵難帶著呢!我們這年兵多,今年的新兵數量少,下了連隊跟老兵們混在一起,訓練很難搞,老兵休息他們跟著休息,比我們以前舒服多了。」

聊了一陣,嚴肅和劉瑞勇都要去帶兵了,所以暫時向莊嚴告辭,三人約好晚上去小店買點熟食,回來莊嚴的小平房裡搓一頓,算是歡迎莊嚴回歸老連隊。

等人走了,莊嚴走出平房,遠遠朝著訓練場上看。

和自己當新兵時候一樣,訓練場上熱火朝天,他忽然感到一陣沒由來的孤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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