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糟!被坑去當兵了! 第十二章 開訓日

在洗澡這件事上,莊嚴的自信心受到了極大的打擊。

耍嘴皮子來得容易,可是有些東西卻是實打實要干出來的。

例如打水洗澡就是。

不會就是不會,不懂就是不懂,不是靠動動嘴皮就能讓桶跳進井裡裝滿水上來。

徐興國在一旁看著莊嚴那副要死不活的窘態,故意站在他的身邊甩桶。

也不知道怎麼地,徐興國用起水桶來得心應手,熟練程度一點不亞於五班長牛大力。

淋水的時候,還故意濺了莊嚴一身。

大冬天裡,光身子穿著個褲衩也就算了,被水一淋,莊嚴覺得自己渾身都篩糠一樣抖了起來。

「我……我艹……我說你個徐興國能不能看著點倒水……」

徐興國光著身子擦肥皂,一頭泡泡遮住了視線,於是抹了把臉道:「嘿!你連磚都能開,就這一桶水能難倒你?」

莊嚴知道徐興國這是故意奚落自己。

火車站裡結下的梁子,這傢伙還沒忘呢!

徐興國沖乾淨了身上的泡泡,抹乾凈身上的水珠,看著每次小半桶水往上扯的莊嚴,用一種幸災樂禍的口吻問道:「我說同志哥要不要我幫你打點水?」

莊嚴臉皮子抹不下去,求誰也不能求徐興國不是?

「一邊去,老子就喜歡慢慢洗,哪像你們洗澡,水過鴨背……」

話音未落,他再次凄厲地尖叫起來。

「啊——」

一桶滿滿的井水從身後兜頭淋下,將莊嚴澆了個透。

牛大力拿著水桶在身後,不耐煩地催促:「莊嚴你給我快點,就你那姐手姐腳的熊樣,人沒洗乾淨就感冒了!」

雖然被淋了個透,但莊嚴卻感覺比剛才好受許多。

五班長牛大力說得沒錯,這種環境下洗澡必須講究個快字,而且,他終於體會到一個常識——冬天的井水,真的是暖的。

回到排房,這天晚上來了最後一批新兵。

在軍營里待了三天,兵員總算到齊了。

翌日一早,團里來了幾輛卡車,把新兵們拉到位於L鎮的團部參加新兵開訓動員。

團部距離新兵三營有二十多公里距離,駐紮了團機關和兩個步兵營,還有一個炮營。

和新兵三營最大的區別在於房屋和訓練場,團部里全都是整齊劃一的漂亮三層水泥營房,有著規範的訓練場地,整一個團駐地大得沒邊沒際,光是一個大操場就足有幾個足球場那麼大。

莊嚴忍不住低聲嘟噥:「怎麼咱們營跟後娘養的一樣,別人住新房子,咱們新兵營都是東倒西歪房,風大點都能吹倒……」

這話很不幸讓帶隊的李定聽見了,結果又賞了他一雙白眼。

按照引導人員的指示,莊嚴跟在隊伍後面進了大操場。

這個橢圓形的大操場實際是個閱兵場,其中一面是閱兵台,兩側都是一道道的階梯式水泥座位,另一面就是一座山坡,是個天然的靶場。

全團的新老兵都到齊了,黑壓壓一片涌動的人頭看起來如同螞蟻似的密集。

莊嚴坐在水泥台上,遠遠看到主席台上懸掛著一幅橫額——步兵1師273團某某年開訓動員大會。

開訓動員大會?

莊嚴忍不住轉身問邊上的嚴肅:「我說,什麼叫開訓動員大會?」

嚴肅說:「每年老兵退伍至新兵到齊之前,部隊是半訓時期,等所有新兵到了,就一定會開動員大會,意味著從今天開始,部隊進入全訓狀態。」

「全訓狀態?」莊嚴還是沒聽明白。

對於他來說,這些軍用術語都很陌生。

嚴肅意味深長地笑著道:「那就是說,我們的好日子到頭了,從明天開始,我們就要正兒八經接受屬於新兵的訓練,算是正式進入新兵期了。」

莊嚴頓時感覺頭頂一片烏雲飄過,不祥的預感潮水一樣漫上心頭。

一番沉悶的團領導動員講話過後,新兵最喜歡的軍事表演終於登場。

「下面進行的是實彈射擊表演……」

一個胳膊上套著紅袖章的值班軍官站在新兵們面前,用一個擴音器介紹道:「今天擔負射擊表演任務的是二營四連的老兵們,抗美援朝作戰中,二營四連是第一個突破三八線的連隊,被我軍委授予『三八線尖刀英雄連』稱號……」

新兵們按捺不住好奇,一個個伸長了脖子往遠處看。

約二百多米開外,豎著八個胸環靶,四個老兵全副武裝在哨聲的命令下如猛虎下山,從訓練場邊上的壕溝處躍起,撲出二十多米後快速卧倒在地,人還沒停穩當,手裡的81式自動步槍「啪啪啪」響了起來。

遠處的鐵制半身靶一個個落地,每個靶子後面掉出一幅紅色大字,八個靶子組成了一句話:首戰用我,敢打必勝!

看台上響起了雷鳴般的掌聲,新兵們憋紅了臉蛋,好多人忍不住大叫「好!」

最後出場的是特務連的老兵,先表演了空手對白刃、捕俘殺敵等動作,然後老兵們扔出幾個發煙罐,白蒙蒙的煙霧頓時籠罩了訓練場中央。

新兵們正納悶,忽見一輛東風大卡車在煙霧中沖將出來,兩輛偵察三輪摩托緊隨其後,很快追上卡車。

車斗里的偵察兵一個個魚躍,迅速攀上卡車,和車廂里的人搏鬥起來,將車廂里的「敵人」一個個制服後拋進摩托斗里……

正當新兵們看得目瞪口呆之際,一列五輛偵察摩托從訓練場邊衝進,車還沒停穩當,車斗里的武裝偵察兵已經一個鷂子翻身,滾在地上,以跪姿對150米外的一串氣球進行射擊。

一陣急促的槍聲過後,那些紅色的氣球全成了碎片……

之後又是硬功表演,開磚、開啤酒瓶、斷棍……

……

徐興國打了雞血一樣興奮,居然不計前嫌,邊拍手掌邊用手肘撞著莊嚴,大聲道:「你看你看,真帶勁!」

看著他興奮的模樣,莊嚴心裡惴惴不安地琢磨起來。

帶勁?

恐怕訓練強度更帶勁!

想到這裡,再想到剛才嚴肅的一番話,莊嚴的臉唰地白了。

大操場上,槍炮聲隆隆,莊嚴卻像個丟了魂的魚兒,內心一片空白。

這回,是真的完犢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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