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16章 一棒一棗

江夏郡邊境,陶商中軍的帥帳之內。

陶商輕輕的擺弄著桌案上的一枚印綬,半閉著眼睛,似乎是在琢磨著什麼。

他的下方,站立著諸多文武,帳篷內雖然沒有人高聲喧嘩,但個中的緊張之情,卻是任誰都能感覺的出來。

麴義站在下方,低著頭,恨不能將整個身軀都鑽進土裡去。

今日這人,確實是丟大了。

沉默了片刻之後,卻見陶商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道:「這征北將軍的印綬,本來是打算將軍立下這場功勞之後,陶商親自交給你的,連敕封我都擬定好了……可如今,這事,卻該怎麼辦?」

麴義也知道自己理虧,只得把頭埋的更深了。

他原先在袁紹和韓馥面前牛逼哄哄,乃至於當面頂撞,確實是有他的原因,因為他在那些人的麾下不曾打過敗仗,或者說沒有因為自己失誤而打過敗仗。

可這一次,陶商讓他全權負責,命他節制先鋒軍所有的將士,而且還千叮嚀萬囑咐,讓麴義一定要謹慎的對待敵手,並和甘寧,周泰,蔣欽,徐盛等人的水軍相輔相成,共同進兵。

結果麴義不聽指揮,貪功冒進,直接造成了這個敗北的慘重後果。

「末將……無話可說。」麴義再是傲氣,也知道人活著得要點臉,在這種情況之下,他沒有資格犟嘴反駁或是推卸責任。

陶商站起身,拿出了隨身的軍令狀,那上面還有麴義的簽字畫押。

陶商拿著那捲白帛,輕輕的沖著麴義甩動,道:「麴將軍,這是你率領先鋒軍出戰時,曾立下的軍令狀,陶某給你帶著呢,本以為根本就用不上,哪曾想,唉!……既然咱們已經簽了合同,那就得按照規章辦事!眼下你打了敗仗,導致損兵折將,那本相卻也不能徇私……」

麴義聞言,眼皮子直跳。

「丞相的意思是……」

陶商苦澀的嘆氣:「我的意思很簡單……我現在只能弄死你了!裴錢,裴光,把麴義帶下去,軍法從事。」

裴錢和裴光二人大步上前,一左一右的將麴義挾持住。

麴義的面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

他當然不想就這麼嗝屁了,但現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他開口向陶商求饒,卻又未免太丟面子,如果真是這樣,他以後也就不用在整個陶營中混了,三軍將士,只怕任誰都會瞧不起他。

裴錢和裴光挾制住麴義之後,本該把他拽下去,但二人卻只是押解著他,並沒有動。

他們似乎是在等待著什麼。

陶商也知道自己的這兩個侍衛隊長是在等什麼。

一般主帥殺人的時候,旁邊的文武群臣應該是一同站出來,替被殺的人求一下情,這樣也算是給了主帥一個台階下。

如果主帥想殺這個人,他就以軍法不容為堅持,執意的把這個人殺了。

但如果主將還想留著這個人,他就可以借口說是聽在大家求情的份上,饒你這廝一條狗命。

這屬於斬將之前的必備套路,也是一個不容忽視的流程。

但今天的帥帳內,兩旁眾人都是不吭一聲,不論文武,一個個都彷彿是跟自己沒關係似的,一個出來求情的也沒有。

鴉雀無聲,簡直跟商量好似的。

陶商的腦袋上不由流下了豆大的汗珠。

尼瑪!這麴義什麼人緣!

你特么來我營中剛幾個月啊,就把我手底下的人全都給得罪了?

這個麴義已經因為這幅死德行,已經換過兩位主公了!怎麼如今還是死性不改,到處的得罪人?

他是在喪門星的照耀下出生的嗎?

你自己是個什麼揍性,你自己心裡沒點逼數嗎?拜託你改改你那狗脾氣啊,大哥!

陶商半閉著眼睛,深深的吸了一口去,心中恨不能把麴義劈成八瓣。

但他不能那麼做。

於是,陶商便試著出言引導眾人。

「你們……就沒有點什麼話想對陶某說的嗎?」

大家都是低頭不語,一個也不吱聲。

「都稍稍發表一下自己的言論唄?要不這局面多尷尬。」陶商笑著道。

大家還是都不吭聲。

陶商雙眉一皺,重重的一拍桌案。

「都給我放點屁出來!不然……扣工資!統統罰錢!」

「噗嗤——!」

話音落時,陳登那邊突然傳出了一陣悶響聲。

然後便見帥帳之內,一股刺鼻醒腦的甲烷氣味,瞬時間在帳篷內蔓延。

陶商趕緊用手捏住鼻子,道:「把帳簾掀開!快掀開……元龍啊,打從我第一天認識你,你這脾胃就一直不調啊,這味也太沖了……我適才說讓你們放個屁,也不過是一個溫柔的比喻,你也不用來真的啊……此舉未免過於犀利了。」

陳登很是尷尬,嘆氣道:「老毛病了,老毛病了,一緊張就這樣,丞相恕罪。」

「罷了,恕罪便恕罪,既然你屁都放了,話也別憋著,給你一個發言表現的好機會!」

陳登嘿然一笑,輕輕的掃了麴義一眼。

說實話,他是真不想替麴義說話,這個人自打到了陶商治下,平日里就沒怎麼拿正眼瞅過自己。

陳登好歹也是徐州文臣之首,士族之首,麴義這麼不擺他,他當然犯不上為他求情……這種沒眼力見的貨,愛死不死。

但陶商既然已經「借屁點名」,那陳登也不好拒絕。

再怎麼的,也得給主公面子。

他拱了拱手,道:「丞相,如今天子剛剛登基,大赦天下,正當是以恩威加於四海之際,此時擅殺大將,與朝廷不利,與天子基業不穩!如今陛下年幼,丞相代理國事,自當替陛下威加曬,恩澤九州……麴義之事,我看就權且讓他戴罪立功,以觀後效,丞相以為如何?」

陳登的話令陶商非常滿意,他點了點頭道:「也罷,既然如此,就權且按照元龍的意思辦吧,不過麴義首戰失利,又曾立了軍令狀,卻是不可不罰……且打三十軍棍,帳前戴罪留用。」

……

可憐麴義當初丟棄袁氏,投奔陶商,也是因為挨了棍子。

本以為這次終於找到了一個不會再揍自己的主公,哪曾想陶商也沒慣著他,當著眾人的面,直接又是一頓好打。

傷自尊啊。

奈何這事都是麴義自找的,畢竟軍令狀擺在那,陶商若是一根手指頭不動麴義,於三軍將士面前肯定是說不過去。

但麴義的心,不知為何,就是不舒服。

當天夜晚,麴義背上帶著棍傷,在帳篷內輾轉難睡之時,陶商卻是親自來看他了。

而此次前來,陶商不僅帶來了金瘡葯,還有那個白日間,他用手擺弄的征北將軍印綬。

當那印綬擺在麴義面前的時候,不知為何,這個平日里眼高於頂的男人當時居然流淚了。

當然,這淚水並不是感動的淚水,陶商也不指望他這種心地涼薄的人會有感恩之情。

陶商知道,麴義這是悔恨和委屈。

不過也好,有悔恨,有委屈,就足夠了。

至少這件事能讓他消停好一陣子。

「麴將軍,你別怪我,雖然我了解你的能力,也知道你的本領,但事情擺在眼前,敗了就是敗了,況且還有軍令狀在,無論如何都必須略施懲戒,不然不足矣服三軍,陶某治下百萬之戶,有些事不可徇私,希望你能理解。」

麴義雖然傲氣,但也不是傻子,他使勁的點頭,道:「末將知曉,此番是末將陣前失利,與丞相無干,末將罪該致死。」

陶商微微一笑,道:「死倒是犯不上,你可是當世少有的名將,讓你死,陶某捨不得……至於這征北將軍的印綬,將軍暫且收好,這軍職早晚都是你的,只是眼下時機不至,待此番報仇建功之後,陶某一定為將軍伸今日之冤。」

陶商如此給麴義面子,麴義再是不懂人事,也自然不會怪陶商,他少有的對陶商表示了感激之情。

又查看了一下麴義的傷勢,確定無礙之後,陶商叮囑他好生休息,然後方才走出了帥帳。

帥帳之外,正有郭嘉在外面等待著他。

「呵呵,郭某怎麼感覺,麴義之敗,還有那捲藉機揍他的軍令狀,是你早就預謀好的呢?」郭嘉笑呵呵的出言拆穿他。

陶商白眼一翻:「瞎說,我怎麼捨得讓自己的將軍打敗仗,再說了,我又不是活神仙,哪會知曉是什麼人物來跟麴義交手。」

郭嘉輕輕的搖了搖頭,尋思了一下,暗道也是。

若這些事也是姓陶的能計算到的,那這小子現在未免也變的太過可怕了。

「對了,打敗麴義的人是誰?聽說是劉磐?他真有這個本事嗎?」陶商問郭嘉道。

郭嘉搖了搖頭,道:「主將雖然是劉磐,且其也卻有能力和才華,但根據校事的彙報,真正戰敗麴義的,乃是劉磐帳下一名叫黃忠的武將,此人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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