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47章 恍如前世

看到陶商面露異色,韓浩似是頗為不解,道:「是啊,領兵者是麴義,聽說此人善於用兵,有他對付於夫羅,基本上一戰就能定輸贏,陶公子和我,根本不用過多參與……怎麼,這個人陶公子認識?」

「哈哈,不算太熟。」陶商將簡牘合上,轉手遞還給了韓浩。

韓浩疑惑不解的看著陶商,不知道陶商為何會對麴義表現出如此濃厚的興趣。

其實別無其他原因,實因此人在陶商心中,乃是袁紹麾下第一將,僅此而已。

「那位匈奴小王子於夫羅,劫持了張楊之後,在哪裡屯兵?」陶商又向韓浩提出問題。

「於夫羅小……屯兵於河東境內。」韓浩到底還是沒把小王子三個字說出口。

「河東?」陶商喃喃的念叨著。

那裡,似乎也有能人呢。

……

……

和韓浩回到了懷縣之後,陶商和韓浩商量是先回太守府,還是先去懷縣西南大營檢點兵將。

正商議間,卻突然看見回返縣城的官道上,一架裝飾的頗為豪華的馬車矗立於官道之側。

而馬車的正前方,是一個面貌溫和的男子,正沖著陶商和韓浩微笑致意,看他的樣子,似是已在這裡等待了他們許久。

來者陶商認識,正是昔日曾見過的河內四大望族之一的司馬氏家主,司馬朗。

「司馬公?」韓浩頗是詫異的看著站在官道側的司馬朗,急忙翻身下馬,沖著他拱手言道:「司馬家主緣何在此?」

司馬朗沖著陶商和韓浩頗為友善的笑了一下,道:「韓從事,陶公子,恭喜二位除掉了白波谷群寇,為咱三河之地去了一大禍患,司馬郎行為孟浪僭越,私下派人打聽二位的行跡,知曉二位今日或從此處回懷縣,故特意在此等候。」

河內四大望族的家主中,陶商對司馬朗的好感遠遠超過其餘三人。

司馬朗的性子不似其餘三大家主一般傲氣,也不算吝嗇,謙虛謹慎,頗具涵養……

也正因為如此,當初陶商在打劫四大家族產業的時候,對司馬氏也頗為照顧……特意少搶了他家那麼一丟丟。

司馬朗若是知道,不知道會不會對自己感恩戴德,感激的痛哭流涕。

韓浩見司馬朗專程在此等候,有些好奇,詢問道:「司馬家主特意在此等候,莫不是有什麼急事?」

司馬朗友好的一笑,道:「在下一則聽聞王府君身故,心甚悲痛,前日已往府君家中走動憑弔,以至哀悼之情,二則是特來向韓從事您告辭的。」

「告辭?」韓浩聞言頗感詫異,道:「司馬家主是要去哪?」

司馬朗憂鬱的嘆了口氣,道:「為保全家族,不至於使司馬氏中道衰落,我意舉族暫遷出河內之地,還請韓從事勿要見怪。」

韓浩聞言皺了皺眉,不甚高興道:「聽聞司馬家主昔日從洛陽歸來後,野王縣家主李邵為避戰禍,想遷移至溫縣,司馬家主曾對李公言,背郡民之望而做逃避之行,乃亂人心惹動蕩之舉,且溫縣與野王縣唇亡齒寒,不可不慎!後李邵不聽司馬家主之言,果然造成了當地的民亂,溫縣亦因此遭到了劫掠……怎麼今日,司馬家主卻幹了和李邵一樣的愚事?」

司馬朗聞言,不由的面色一紅,嘆道:「韓從事勿怪,河內之地毗鄰關中,日後若有戰事或是亂民遷移,難免波及於此,朗一人之生死倒是無礙,只是父親身在朝中,朗身負全族安危,為家族計,不可不謹慎度之,還望從事能夠體諒,給我開出路引,也好讓司馬朗全了忠孝之情。」

韓浩聞言不說話了,但面色依舊很是不爽。

王匡剛死,望族便要遷郡離鄉……實乃是凄涼之景。

「司馬公想遷到何處去啊?」陶商笑盈盈的接茬道:「不如來我們徐州如何?」

司馬朗笑道:「多謝陶公子的美意,在下想乘著道路尚通之際,舉族遷往黎陽,投靠當地統率兵馬的鄉里姻親趙威孫,待河內兵戈熄後,朗便在舉族徑回故土。」

韓浩哼了哼,沒搭腔。

陶商此刻卻成了和事佬,關心他道:「行李都打好包了嗎?」

司馬朗搖了搖頭,道:「家中雜物頗多,尚在裝車,未曾全部收拾好,讓陶公子費心了。」

「哦。」陶商恍然的點了點頭,道:「聽你這麼說,你家中的東西,應是挺多的吧,是不是人手不夠?陶某這次回來,帶了五百精壯士卒,不妨讓他們去幫司馬兄打打包,也算是我替你盡點心意。」

司馬朗聞言,連忙擺著手道:「豈敢勞動陶公子大駕,這事我看……」

「這事我看就這麼定了!」

陶商上前一把抓住司馬朗的手,笑嘻嘻的:「走,領我去貴府上走一遭,我還沒去過世家望族的宅院呢,也不知道是個什麼樣子。」

司馬朗的面色有點發苦:「陶公子上回不是參加了李公壽誕么?怎地說沒去過望族宅院?」

陶商聞言愣了愣:「是嗎?啊,好像是有這檔子事……哈哈,那次沒逛仔細,看的不夠透徹,這回去你家好好補補眼界。」

「補補眼界……」

第一次聽到這玩意還有補的,司馬朗很是無語。

陶商神秘兮兮的眨了眨眼,道:「司馬兄如此推諉,莫不是家中藏了什麼貴重的寶貝……還是金屋藏嬌了?說!你到底有多少妖艷的婆娘!」

司馬朗抬袖擦了擦額上的汗,連忙道:「沒有,斷斷沒有!」

「沒有為什麼怕我去看?」

「這……」司馬朗沉默半晌無語,最終無奈的一嘆,道:「既然如此,陶公子便隨在下走吧,這邊請……」

……

……

河內溫縣司馬氏的先祖,按照司馬氏自家之言,可追溯到戰國著名劍客司馬蒯聵,其玄孫司馬卬在秦末是項羽所封的十八路諸侯王之一,昔年曾是趙國將軍,巨鹿之戰後隨項羽入關,被項羽封為殷王,後在楚漢戰爭中因為投降劉邦而被楚軍殺害,從此司馬卬的後裔便世代居住在太行山南麓的河內之地。

東漢時期,河內司馬氏誕生了一員名將——司馬鈞,他是司馬卬的八代孫,也是司馬郎的高祖父。

而如今,這個在秦朝末年便開始世居於此的數百年望族居然要遷離此地,確實令人感到心悸悲涼。

物是人非啊。

對此,韓浩雖然不滿,但他也怪不得司馬朗。

河內郡與中原大地上的其他州郡相比,安全係數確實非常的低,特別是連太守王匡也被人弄死了。

別說是士族領袖司馬朗了,就是韓浩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反觀陶商這個局外人,明顯的輕鬆了許多。

一行人等來到司馬朗在懷縣的宅邸。

司馬氏的祖宅在溫縣,但懷縣畢竟是河內治所,身為望族的世家在此焉能沒有產業?

而這一次,司馬朗是專門來收拾懷縣的產業物資的。

宅院的府門口,三十餘輛拉載貨物的馬車一字型的豎線排開在府邸門前,而府邸中的下人和奴僕們,正三三兩兩的從老宅中向著車上搬運貨物。

但是觀其搬東西的人,確實不多,而且看起來都不甚精壯,有幾個年紀看著還很大。

就這些人力,磨磨蹭蹭的,也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搬運的完。

「司馬兄在懷縣的家宅……蠻大的呀。」陶商一邊打量著司馬氏的宅院,一邊嘖嘖的出聲讚歎道。

司馬朗謙虛的一笑,抱拳道:「陶公子過贊了,朗實不敢當,先人蔭德而已。」

陶商看了看那些正在往來搬運府內貨物的僕役,不由的皺了皺眉頭,道:「司馬兄,就這麼幾個人,幾時才能搬的完?還是叫陶某手下的將士們幫幫你吧。」

司馬朗聞言似是有些躊躇,猶豫的道:「這個……便不要勞煩公子帳下的壯士們了吧……讓戰場上的健勇兒郎們幫我搬家,豈非是殺雞用牛刀……我司馬氏何德何能……」

陶商大氣的一擺手,豪氣道:「些許小事,何足掛齒?況且當初征討白波谷時,司馬氏亦是出糧出物資,讓陶某甚感安慰,我讓健勇兒郎們給你家幹些體力活,也算是報答了司馬兄當日的慷慨。」

「這個……」司馬朗見陶商一番赤誠,話語間有些鬆動。

「司馬兄若是怕我徐州兵的手腳不幹凈,大可親自指揮調度,並派府內人監督就是。」

司馬朗聞言連忙拱手欠身:「豈敢,豈敢,公子這話嚴重了,令尊陶使君,海內素有人望,其麾下兵卒,朗自然是信得過的……不過公子領來的兵卒似乎太多了,只需三五十人,一個時辰內,基本便可以搬完的。」

陶商微微一笑,轉身招呼過徐榮,道:「選五十名身強力壯的兒郎們,由司馬兄指揮,幫其搬運府內的物品輜重,誰敢賊手賊腳的偷東西,殺頭!」

「諾。」徐榮冷冰冰的回應了一聲,隨即轉身去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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