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是一片莽荒之地,億萬年來,自這片天地出現,就從無人跡出現。
當然,飛禽走獸是走過的,落葉很厚,踩在腳下軟綿綿的,不時有蛇蟻被驚動,驚慌地逃竄。
宋詞停下了腳步,摘下腰間的水袋,大口地灌了起來。
現在的他,蓬頭垢面,頜下鬍鬚老長,彷彿一個野人。
但宋詞很喜歡這種生活,踏上這條勘探之路後他才發現,其實他非常喜歡冒險,但是他不喜歡與人斗,人心、人性,太複雜了。
宋詞喜歡在這種難以揣測的大自然的環境中遊盪,自由自在。
身體的疲憊和物質的匱乏,對他來說,遠不如一座座寶藏的發掘帶來的驚喜更甚。
這一路行來,他已經發現了三條礦脈,一條丹砂,一條銀礦,一條銅礦。此外,還發現了大量宜居的地方,其周圍的山勢、河流等地理情況也都做了詳細的記錄。
但宋詞雖樂此不疲,但隨行的其他人可未必了,那幾位堪輿先生,托著羅盤隨便胡謅幾句,就有銀子賺,就有山珍海味可以享用,誰願意過這樣的野人生活。
宋詞也發現大家漸漸情緒有些低沉了,這一趟走的夠深了,三個月,八百里山路,而且這次斟探已經取得了豐碩的成果。他打算再前探一百里,便結束此次的勘探。
這一段路他已經摸熟了,下一次再來,事先的準備更加充分,他可以探察到更深遠的所在。這片大陸實在是太大了,楊瀚大王那邊的百姓所佔據的領土,最多也只有這片大陸的五分之一,其他地方都是未曾開採的莽莽蠻荒。
這裡,蘊育著無數的寶藏啊!
「大人,宋詞大人……」
一個隨從連滾帶爬地從前邊跑了過來,一副見了鬼的表情。
宋詞忍不住笑道:「驚慌什麼,如今龍獸已被控制,這天下,就是我們人類的。有什麼窮形怪相的野獸,能把你嚇成這樣?」
那隨從嚇得舌頭都要打結了:「大……大人,前邊有路、有人!」
宋詞一呆,旁邊一個風水先生吧嗒一下,手中的羅盤落在草地上。
眾人瞪大眼睛看著那隨從,宋詞突然道:「人?這裡有野人?」
那隨從結結巴巴地道:「不,不是野人,是……人!」
宋詞等人互相看看,目中掩不住的驚訝,宋詞道:「快!快帶我們去看看!」
眾人隨著那隨從向前趕去,有了這麼多人,那隨從膽子也大了,帶著他們趕去。
前行不久,果見坡上一片桑林,林間有路,小徑蜿蜒。
眾人愈發地好奇,急忙加快腳步趕去,宋詞忙不迭問道:「你說的那人,他在何處?」
那隨從道:「是女人,兩個女人,方才就在這桑林間放蠶,看見我來,我嚇得掉頭就跑,她們似也嚇跑了,不過,她們一定就住在附近。」
眾人一邊說,一邊往前趕去,翻過那片山坡,定睛往前一看,眾人頓時呆住。
這裡,竟豁然開朗,儼然一個村莊。
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
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大小屋舍掩映桑田之間。
這邊坡下,此時卻有兩個身著棕麻深衣的少女,帶著一群負鋤提叉的村夫,急匆匆向山坡上奔來。兩個深衣少女一邊跑,還一邊向山上比比劃劃,在說著什麼。
宋詞眾人正發愣時,那群人已沖至面前,大多短衣長絝,腳蹬草鞋,髮髻用木簪挽著,將他們一行二十餘人呼啦啦一下就圍了起來。
其中一個頜下花白鬍須的老者緩步上前,看了他們一眼,眉頭一皺,甚是威嚴地道:「爾等是什麼人,可有驗、傳?」
宋詞一呆,什麼驗傳?那是啥玩意兒?
老者見他發愣,疑道:「爾等衣著如此古怪!來我桑家莊,意欲何為?」
這人說話雖然口音古怪,但是,宋詞等人倒也聽得慌。
宋詞是頭領,忙上前拱手道:「啊,這位老丈,我等,是從三山國來的,卻不知老丈等人何以居住於此,隸屬何方。」
眾村民一聽面上俱都露出驚怒之色,那老頭更是大怒,厲聲喝道:「三山國?這是什麼所在?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宋詞慌忙擺手道:「不是,你聽我說……」
那老頭兒勃勃然根本不理會他的話,只管道:「這天上地下,只有我大秦一國!自始皇帝、二世、三世,乃至萬世,永世不易,何來的什麼三山國?」
宋詞一呆:「啊?」
老頭兒一指宋詞等人,大喝道:「這些人來歷不明,圖謀不軌,把他們給我拿下!」
眾村夫一擁而上,他們人多勢眾,拿的又是長兵器。宋詞等人現在一頭霧水,也未敢反抗,就被他們給摁住了。
老頭對他們認罪的態度似乎還挺滿意,點點頭道:「老夫是這桑家村的里正,桑茂!他們既不反抗,也不要難為他們,且押去,交給我桑浦亭長處置!」
宋詞一行人迷迷糊糊地就被押下了山去。
里正、亭長?
宋詞從未聽說這些官名,更叫他納罕的是,這裡有一個「與世隔絕」的村莊,已經夠叫他驚訝的了,要知道,這莊子看著可不小,至少五六百戶人家。
可是聽這老頭兒話里的意思,他是這村子的里正,應該就是村長吧?他上邊還有個亭長?亭長,又管幾個村子?這裡,不只這麼一處遺世村落?
……
陽春三月,面朝大海的方向,已是草木回春。
向陰的一面,還有皚皚的白雪,只是很淺,上邊有錦雞和野兔的足印。
雪上是深紅與粉紅的顏色,那是漫山的映山紅,看著就像整片山坡都起了火。
要待這些花兒落盡,綠葉才會長出來,此時還是花兒正紅的時候。
這一幕,依稀如夢。
楊瀚曾不只一次來過。
但那時,他身邊只有一個何善光可供差遣,只有一個小談,還沒有完全收服。
當時的楊瀚還在韜光隱晦,暗暗積蓄力量。
而今的楊瀚卻已完全不同了。
徐家已經被徹底剝去了可以與王室分庭抗禮的天賢家族的資格。
葫蘆谷一戰,徐家折損八千精英。
憶祖山一戰,再折八千精英。
洪林圍攻大雍,折損兩萬餘人,其中青壯四千餘人。
六老之中,只餘一人,還是因為其子有功於國,從此只能貽養天年,不能任事。
而現在掌門的徐不二又是楊瀚的死忠。
他不忠也不行,因為他是七房,前邊六房,長房只餘一女徐諾,幽禁中。
二三四五六房都有子嗣,他不依傍楊瀚,這些同族必然會群起與其爭奪掌門一職。
巴家,本來內鬥的極凶,五元神器被搬回憶祖山後,最大的依仗消失了,頓時傻眼。
最後,他們是接受了大王楊瀚的調停,由楊瀚任命了新的家主,這就已經打上了楊瀚的標籤。
而且,望天城就卡在巴家門口,屯駐望天城的卻是驍勇善戰、窮橫窮橫的東山部落百姓。
青女王還有源源不斷地往這邊遷移人口,巴家已經一點脾氣也沒有了。
最強大的三大家族中,如今只剩下一個蒙家,實力不但沒有受損,而且還擴大了。但蒙家現在和楊瀚還在蜜月期,至少短時間內,是不存在分岐的。
如此情形之下,楊瀚自然是春風得意。
所以,此番來到天湖邊,他可是一大家子都來了。
小青、小談、千尋……
三女一字排開,小青居中,各持釣竿兒。
楊瀚就負著手,在湖邊遛達。
「二狗子,那刺嫩芽多采些,那個炸點雞蛋醬,蘸著吃極下飯。」
楊瀚剛喊了一聲,小青就嗔怪地道:「你小點兒聲,把我的魚都嚇跑了。」
楊瀚道:「你釣不上來,是你運氣不好,關我何事?」
千尋那邊眉開眼笑,釣竿一抬,好大一條肥魚,劃著水面被她提向岸邊:「快看快看,青姐快看,好肥的魚啊,至少三斤半,哈哈哈哈……」
千尋猖狂的笑聲未了,楊瀚就潑冷水了:「這天湖裡最好吃的是銀魚,巴掌大小那種。」
「我就喜歡大的,要你管!」千尋白了楊瀚一眼。
這個死丫頭自從見了小青,立即就變成小青的迷妹了,天天纏在小青身邊,小青一開始還想著她是瀛州女皇,地位崇然,自已做楊瀚的正室妻子,她必然不滿意,得想辦法壓一壓她的氣焰。
結果……到後來小青只希望這丫頭離自已遠一些,只要她不來煩自已就好。
哎!她追小青,比當初楊瀚追小青還上心,搞得小青心裡毛毛的。
大家都是女人啊!女人何苦為難女人!她看見我,都快要流口水了是什麼鬼?
小談微笑地看著她們,她很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