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輸!」
在拉斯維加斯的地獄酒店頂層。
眼睜睜的看自己的地獄被攻破,又被地獄之子肆虐的老魔鬼,再沒有了之前儒雅隨和的氣質。
這擁有九界中最華麗絡腮鬍的老魔鬼,此時就像是輸紅了眼的賭徒。
它臉色猙獰,呼吸粗重,灼熱的火星從它鼻孔里噴出,還有燃燒的火焰在他身後翻滾。
這都代表了老魔鬼此時糟糕的心情。
它親眼看到梅林這邊的勢力,用各種各樣的方法,擊破了它和高天尊布下的一個又一個災難之後,一種窮途末路的感覺籠罩了它。
和將這場賭局當做解決問題的手段的宇宙長老不同,梅菲斯特可是已經壓上了自己的一切。
梅林一旦勝利,等待它的就是一個萬劫不復的未來。
這和它的計畫截然不同。
那種心靈的落差感,更是讓梅菲斯特幾欲瘋狂。
這便讓它做出了非常不理智的行動。
「我命令你!渡鴉,梅林!」
它從貼身的口袋裡取出一份類似於捲軸一樣的東西,狠狠的拍在星光鑄就的桌子上,它呲牙咧嘴,臉色扭曲的對梅林高喊道:
「我命令你,立刻認輸!」
「憑什麼?」
大勢已成,距離勝利只剩下一步之遙的梅林不屑的回應到:
「在這個我已經佔盡優勢的時刻,你覺得我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嗎?梅菲斯特,你是瘋了吧?」
「憑什麼?呵呵。」
老魔鬼怒極反笑,它將手裡的東西攤開,它陰測測的說:
「就憑這個!」
那捲軸被攤開之後,散發出的氣息讓梅林面色微變,他眯起眼睛,看著梅菲斯特,他語氣冷冽的說:
「你敢!」
「我為什麼不敢?」
老魔鬼被梅林這種低級的威脅逗樂了。
它抓著手裡的捲軸,笑的前仰後合,它說:
「我和你一樣,梅林,在進入這個房間之後,我就已經押上了我能押上的一切,失敗對我而言比死還痛苦,我和你一樣,是為了讓虛妄成為現實!」
「但和心懷眾生的你不一樣,我所求的很渺小!」
老魔鬼指著自己的心臟,它說:
「我要的很簡單,我只要我自己能活下去!能成為真的!我只要這一個!而你……你是阻礙!」
它看著手裡的捲軸,將其高高托起,就像是表演舞台劇一樣,它語氣誇張的說:
「所有地獄大君里,我是第一個遇到你的。」
「在你還弱小的時候,你在我眼前就像是螻蟻,伸手就能摁死!如果那時候我知道你會成長為現在這樣的禍害,那時候我就該殺了你!」
「但這也沒關係……」
梅菲斯特低聲說:
「我是第一個知道你和三宮關係的人,在以往我們之間所有的交互中,我一直沒有揭破這一點。」
「但在你死去的時候,在你向我宣告這群星真相,在你嚇壞我的時候,我就知道,我該有所準備!」
「這就是我的準備!」
老魔鬼將那捲軸扣在手中,抓出了一個撕扯的動作,它說:
「我和三宮見過一面,在你不知道的時候,我和它達成了某種奇妙的協議,只要我撕開這捲軸,三宮就能藉助我地獄的力量撕開最後的封印!」
「你也許不畏懼你的老父親,你已經為對付它做出了很多準備,但你的妹妹呢?可愛的瑞雯呢?」
梅菲斯特的語氣徒然變得尖銳,它咬著牙說:
「沒有了你,瑞雯能一個人對付三宮嗎?那個鬼父會對自己的女兒做出什麼樣的事情呢?可憐的小瑞雯會遭受什麼樣的命運呢?」
「梅林,你需要好好考慮一下……」
「認輸吧,為了你的妹妹,我們都知道,你有多愛她們。」
面對梅菲斯特的威逼利誘,梅林的表情挺難看的。
他看著面目猙獰的老魔鬼,又扭頭看了看坐在一邊看戲的高天尊和收藏家,他語氣低沉的說:
「這是犯規吧?」
「一開始我們就定下規矩,在這個房間里我們不能做出任何干擾現世的舉動……怎麼?兩位就只是這麼看著?都不管管嗎?」
「呵呵,我需要提醒你一點,梅林。」
高天尊用手臂撐著下巴,他以一種事不關己的姿態,慢條斯理的說:
「儘管梅菲斯特閣下也以自己的全部身家作為籌碼,加入了我們這場賭局遊戲里,但它和我們兩兄弟可沒有從屬關係,我們沒有權利要求它停下這危險的舉動。」
「當然,犯規作弊是要受罰的,這一點是肯定的。」
高天尊百無聊賴的打了個響指,他說:
「在賭局結束之後,我會給它應得的處罰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我是個絕對公平的人,我弟弟可以作證!」
「是的,我可以作證。」
收藏家聳了聳肩,他帶著一抹惡意的笑容,對梅林說:
「我們保證,在遊戲結束後,梅菲斯特會被狠狠的處罰!那將是痛徹心扉的處罰!絕對會讓這個狡猾的惡棍終身難忘!」
說著話,他還裝腔作勢的輕咳了一聲,對梅菲斯特說:
「那麼,梅菲斯特,你願意在遊戲結束後接受處罰嗎?」
「當然,尊貴的宇宙長老,我願意為我的不理智接受懲處,我願意。」
老魔鬼呵呵笑著。
它的目光盯在梅林身上,三個傢伙串通一氣,難怪他們之前看到種種不利時都沒有表現出太多的糾結和失落。
難怪他們一直表現的勝券在握。
和梅林一樣,這三個傢伙也有自己的兜底方案。
梅菲斯特手中可以釋放三宮的捲軸,就是他們的兜底方案。
他們似乎是吃准了梅林不會對妹妹的遭遇坐視不管,他們認定了渡鴉會不惜一切代價,去救助自己的親人。
就如瑞雯之前,對小狼女說的那句話。
他寧願滿盤皆輸,也不願意失去她們。
這個被陽光從窗外照耀的大廳中,這一刻充滿了徹骨的寒意。
三個傢伙用不同的目光注視著梅林,玻璃上還投射著各個戰場的畫面,但已經沒有人去關心了。
梅林走到了抉擇的十字路口。
他必須做出選擇。
在大局勢和自己的妹妹之間做出一個選擇。
這群傢伙,還真是死死的捏住了梅林的命門。
「唉,從一開始,我就知道,我不該參加這場遊戲的。」
渡鴉低著頭,他似乎很痛苦。
他用手指揉著額角,想要緩解大腦中涌動的那種劇烈的情緒,他用沙啞的聲音說:
「裁判,參與者,包括場地,外援,都是你們的人,我拿什麼和你們斗……這是一場註定失敗的遊戲。」
「但我現在後悔,估計也來不及了吧?」
沒人說話。
沒人回答。
他們在等待著,就像是禿鷲等待著垂死的老虎徹底咽氣,好在第一時間撲到屍體上啄下鮮美的血肉,讓飢餓的胃囊得到滿足。
「我也曾設想過你們會用什麼方法來逼我就範……」
梅林停了停,他的語氣變得譏諷,他說:
「何等拙劣的一群混蛋,何等下流的一群無賴,何等扭曲的一群靈魂。」
「這就是你們的真面目啊,這就是我為什麼不願意低頭,要一直和你們干到底的原因。一想到你們這樣的傢伙會得到最後的勝利,我簡直全身都不舒服。」
他抬起頭,那雙赤紅色的眼睛盯著高天尊,收藏家,還有梅菲斯特,兩個宇宙長老倒沒什麼。
老魔鬼卻打了個寒顫。
梅林的眼神中沒有什麼感情,什麼沒有殺意。
但越是這樣,就越是恐怖。
它似乎為自己的怯懦卻感覺到憤怒,它上前一步,抓著捲軸,對渡鴉喊到:
「嚇唬誰呢!認輸,要麼就坐視你親愛的妹妹死去吧!神魂俱滅!」
「你本可以救她的!梅林,你可以騙自己說那和你沒關係,在自己妹妹的骸骨上迎接自己的勝利!」
「但你會那麼做嗎?你會嗎?」
「砰」
老魔鬼大概是太激動了。
它沒有意識到,自己距離梅林太近了。
渡鴉大君伸手抓住它的鬍鬚,將它的腦袋拉向自己,就像是小混混打架一樣。
梅林一拳打在梅菲斯特的腹部,打的老魔鬼眼睛瞪大,喉頭都有翻滾的灼熱鮮血要噴出來。
「哈哈,哈哈!」
老魔鬼被打的蜷縮在地面上,腥臭的血從嘴裡噴出,將渡鴉的西裝弄得滿是血污,它倒在地上,抓著捲軸,那種痛苦讓梅菲斯特的嘴角都在抽搐。
但它卻在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