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在舞動。
源於地心的光籠罩在滿目瘡痍的世界上,天際懸浮的塞伯坦世界已經化為一團舞動的光球。
在西伯利亞的平原上,霍普抬起頭,看著天空中的光球下墜,那些之前被剝離的世界碎片化為漫天舞動的光雨,跟隨著那光球一起墜落。
整個世界都被這溫暖的光照亮了。
它似乎在宣告一個新的世界即將誕生。
「血肉苦弱……機械飛升……」
「這世界將讚頌您的名……」
在霍普身邊,誠摯的亞當已經跪服於地面,他以五體投地的姿態,將額頭接觸在布滿光暈的地面上。
它高聲誦念著機械神教的禱文,就像是要融入這無上的光芒中。
「那是媽媽……」
在霍普身邊,小紅後也在看著天際落下的光,她在那光中感覺到了伊卡洛斯溫柔的呼喚,就像是媽媽的手指撫摸過她的頭髮。
那是她的媽媽。
她已化身為光。
她已終結了這場機械的災難。
但代價是什麼呢?
「媽媽!」
小紅後無助的哭泣聲在越來越明亮的光中湧現,霍普蹲下身,將無助的孩子抱入懷中。
智械是不會流淚的。
但那種瀰漫的悲傷讓此地的眾人感受深切。
在光芒的映照中,高大的機械武士天災拄著長劍,仰頭看著天際。
它也如亞當一樣,默念著機械神教的禱文,它知道,從今日之後,這個世界便不止再屬於人類。
它也將真正屬於所有的機械生命。
一個新的文明,將在這火炬的燃燒中真正崛起。
「那是我們的家。」
天災身側,飛過山抓著女朋友的手,指著天空墜下的光球,對身邊的大黃蜂和爵士,還有救護車高聲說:
「看到了嗎?那是我們的家,我們又有家了!重塑的塞伯坦,它就在這個世界裡……這個世界,以後也是我們的家了!」
「兄弟們,我們已經不需要再四處流浪,我們找回自己的家了!」
「萬歲!萬歲!」
大黃蜂揮舞著雙手,在光中嘶吼著,它從未如此激動。
而它身側的爵士就像是看到了新大陸一樣,它詫異的拍了拍大黃蜂的肩膀,它說:
「你的聲音……」
「呃?」
大黃蜂這才反應過來。
它發出的聲音不再是那種滑稽的,用音頻片段拼湊在一起的聲音,而是真正屬於它的聲音。
那種帶著尖銳,又帶著歡樂的聲音。
它撫摸著脖子,在那裡,很久之前就已經破損的發聲模塊不知何時已經被修復完畢。
「是那道光!」
大黃蜂對爵士說:
「是伊卡洛斯女士,是她治好了我,也是她救回了我們的世界,還有地球……」
「我們應該感謝她,我們必須銘記她,我們必須那麼做。」
……
「我看到了。」
拉斯維加斯的地獄酒店頂層,梅林站在巨大的落地窗邊。
他看到了伊卡洛斯融身於塞伯坦世界的那一幕,他也看到了他所愛的那個機械姬最後的呼喚。
渡鴉臉上儘是一抹溫暖的表情,他將手攤開,放在玻璃上,似乎是要回應伊卡洛斯的呼喚。
當然,總有不長眼色的傢伙,喜歡在這溫馨一幕中胡亂髮表自己的意見。
「嘖嘖,用自己的女人當工具,去挽救一個世界……我該說你偉大呢?還是該說你冷酷呢?梅林。」
老魔鬼梅菲斯特用譏諷的語氣說:
「你這樣的人可真可怕,梅林,我現在很懷疑,你找到那麼多女人陪你,很大概率可能不是為了暖床,現在就是她們為你犧牲的時候了,對吧?」
「先是可憐的扎坦娜,然後是伊卡洛斯,接下來是誰?卡羅爾?還是艾爾莎?」
「你懂個屁!」
「弱小的無賴就老老實實在一邊看熱鬧就行了,別說出這種讓人發笑的可悲言論,除了暴露你的不學無術之外,可什麼也改變不了。」
梅林頭也不回扔出一句話。
他很少用這種粗魯的言辭,但這一刻,梅林的回懟確實辛辣尖銳,讓梅菲斯特的鼻孔里都噴出了火花。
「厲害啊,梅林。」
冷眼旁觀的宇宙長老高天尊抬起頭,看著窗戶之外天際那些散去的光。
在他辨別萬物的注視中,那團從天空落入大海的光球,也就是被宇宙大帝的能量融化重塑的塞伯坦星。
它正在以極快的速度,將鋼鐵的大陸架延伸到地球地核處。
如果不出意外,在數天之後,地球就會再次多出一塊比歐亞大陸面積還要更大的大陸。
它將陳列於南極洲與大洋洲中央的廣闊大海,就如一個大環形,將南極洲包裹起來,在兩側會連接到南美和南非。
那是一片鋼鐵塑造的大陸,比塞伯坦世界的面積少了很多,但已經足夠作為機械生命的家園了。
在十界大戰之後,落入地球的新阿斯加德被稱為第八大陸。
那麼這塞伯坦大陸,應該就是地球的第九大陸了。
「伊卡洛斯小姐化身為那鋼鐵大陸的神魂,她的生命形態徹底得到重塑,並且突破了機械生命難以企及的極限……」
對於生命形態頗有研究的收藏家打量著那在大海中大放光芒的新大陸,他輕聲說:
「她並沒有死去,只是晉入了更高的層面。」
「她的生命形態已經很特殊了,很難再用純粹的機械去形容她。從剛才那一幕來看,將她稱之為『機械女神』也毫不誇張。」
「恭喜你了,梅林閣下。」
收藏家哼了一聲,他頗有些不爽的對梅林說:
「你有個真正的神靈老婆了。」
「我不在乎她變成了什麼,她還會陪在我身邊,如過去那樣……」
梅林聳了聳肩,他說:
「這就足夠了。反倒是宇宙熔爐居然也誕生了自我意識,它自稱為『The One』,這是我完全沒料到的。」
「不怪你,我們也沒料到。」
高天尊攤開雙手,也沒有遮遮掩掩,他很坦然的說:
「這個口袋宇宙的宇宙熔爐,是當初我和賽伯製造世界的時候,從其他地方『順』來的,本就是一個老舊,瀕臨報廢,但還能使用的宇宙熔爐,但沒想到這東西居然還有古怪。」
「說真的,我現在迫切的想要去看看那玩意……」
高天尊摩挲著下巴,他眯起的眼睛裡跳動著詭異的光,他說:
「我很懷疑,那個宇宙熔爐在被我們安置到這片群星之前,就已經有了自我意識。」
「但它很狡猾,一直在躲藏,直到現在,謎底即將揭曉的時候,就突然跳出來嚇人一跳。」
「嘖嘖,真是有意思。」
「喂喂喂,你們兩個!」
收藏家眼看著自家哥哥和梅林越聊越投入,他忍不住拍了拍桌子,提醒到:
「注意點啊,你們現在是敵對的,不要搞什麼老陰比之間的心心相惜好不好?賭局還沒完呢!」
「是的,還沒完呢。」
梅林背負著雙手,點頭說:
「還有滅霸和大蛇,你們打出的所有牌,就剩這兩張有點威脅了……它就快完了,而目前來看,我這邊優勢很大呢。」
「別這麼信心滿滿啊,渡鴉閣下。」
高天尊嘿嘿一笑,他看著另一幅投影上,在太陽系之外的群星中,正在以數百人的規模,對抗遍布星海的巨量飛船的地球英雄們。
他說:
「當初聯合這些小雜碎們還是有些用的,它們雖然實力平平,排不上太大用場,但這時候用來當炮灰真的是再合適不過了。」
「只要它們能拖住你的人民中最強大的一群英雄們,讓你的頂尖戰力無法集合,那麼大蛇和薩諾斯在地球的行動幾乎就不會受到干擾!」
「而這兩個傢伙中的任何一個,只要能達到目標,我們這邊可就贏了。」
高天尊站起身,他雙手撐在桌子上,對梅林說:
「你之前的安排,你的人民之前的表現堪稱驚艷,他們證明了自己的力量,勇氣還有意志,梅林,但我更希望看到他們接下來的應對……」
「你說的沒錯,這場賭局就快結束了。」
「決勝就在片刻之後,被你寄予厚望的那些人……真的能夠創造奇蹟嗎?」
「瞧,你的老朋友奧丁現在可是很慘呢……」
……
奧丁此時確實很慘。
他和執掌恐懼的大蛇在阿斯加德的群星廢墟中死斗,這裡的戰鬥可比地球上的小打小鬧可怕多了。
在這一片荒蕪的廢墟中,大蛇和奧丁都沒有再約束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