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卷 機械使命·漸進之時 第006章 渡鴉之眼

廢土地獄,機械宮殿,梅林的辦公室,或者叫王座廳。

廢土的大君,虛榮之王就站在王座廳的盡頭。

在這光芒溫和的大廳前方,是一座巨大的落地玻璃窗,從這裡能眺望到整個灰燼平原以及怒河守誓河的河岸。

如果天氣不錯的情況下,甚至能看到遠方的第二條冥河,更加蜿蜒的怨河苦惱河。

梅林喜歡在工作之餘,站在這裡眺望這方屬於自己的大地。

倒不是說,他有多麼喜歡這片大地。

他只是在努力讓自己接受它,從內心裡接受這裡將是他以後無數時光的「家」這個概念。

目前進展不錯。

梅林最少不討厭這裡了,但要喜歡上……

嗯,估計還得十幾年的時間吧。

「西伯利亞那邊送來了消息。」

在懸停於地面之上,任由黑色長袍的拖尾落在地面的梅林身後,藍頭髮的伊卡洛斯推門而入。

她為梅林帶來了現世的消息。

在機械神教入主這片廢土地獄之後,伊卡洛斯女士就重新承擔了作為梅林私人秘書的職責。

儘管兩人的相處模式不再是眼鏡和主人的關係,但兩人平時的相處卻和之前也沒什麼不同。

伊卡洛斯畢竟是個機器人。

兩人的關係再密切,也無非就是親吻或者觸摸,擁抱,難道還能更進一步嗎?

就算是更進一步了,那和充氣娃娃又有什麼區別呢?

血肉和機械畢竟是有差別的。

最少伊卡洛斯在這一方面是看的很開的。

她從沒有要求梅林再做更多,她和梅林之間的關係,也許和玄蘭差不多,更多的是講求一種精神上的陪伴與扶持。

梅林伸手接過伊卡洛斯帶來的消息,他掃了一眼那捲軸,藍色的眼睛就眯了起來。

他詫異的說:

「7個打一個,居然還讓它跑了?看來這個擎天柱很厲害啊。」

「倒不是說它厲害。」

伊卡洛斯站在梅林身後,一頭藍色的長髮直達腰部,她穿著一套頗具未來風格的黑色制服短裙。

也不知道是為什麼,這幾天她又給自己多加了一副黑框眼鏡。

看上去就像是一名優秀成熟的都市女性,也充滿了女人味。

她撥了撥自己的長髮,面無表情的說:

「我更願意相信是那個擎天柱選的時間比較好,機械戰隊的戰士把它逼入下風的時候,智能塔的自毀程序剛好啟動。」

「它們為了躲避大爆炸,給了那塞伯坦人逃離的機會。」

「如果霍普和亞當在之前能堅持的更久一點,能趕在擎天柱逃離之前,關掉自毀程序,那麼那個叛逆的塞伯坦人,此時就已經被送到廢土裡了。」

「唔……你火氣很大嘛。」

梅林背負著雙手,眺望著末日火山下方的灰燼平原。

在那平原上,一隊隊從現世「拐」來的原始智械,正在機械神教神甫們的帶領下,前往位於平原邊境上的建築車間。

這些歪瓜裂棗的傢伙將在那裡接受第二次改造。

被換上更堅固,更統一的軀體,然後在這片廢土的大開發中得到一份工作,然後找到人生……機生存在的意義。

當然,如果它們足夠聰慧,還能被選拔進入機械神教,覺醒真正的「機魂」。

面對梅林的調笑,伊卡洛斯表現的很淡定。

她並沒有掩飾自己內心的微微憤怒,眼鏡娘很直接的說:

「是的,我有些生氣。」

「亞當和霍普自從覺醒『機魂』之後,還沒有遭受過這麼嚴重的傷,他們兩的機魂幾乎都出了問題,需要在機械神龕里修養一段時間。」

伊卡洛斯伸手推了推黑框眼鏡,她頗為不滿的說:

「偏偏現在又是第五次衝擊的關鍵時刻,人類官方那邊只允許我們收納努巴尼地區誕生的原始智械,這和我們的大計畫有出入。」

「我原本還指望他們兩能借著霸天虎的行動,從沃斯卡婭工業區多帶一些『人』回來,結果現在可好,不但西伯利亞的智械沒帶回來多少,連努巴尼那邊的收容進度都要被影響。」

眼鏡娘嘆了口氣,她咬著牙說:

「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你們呀。」

梅林搖了搖頭,他語氣平靜的說:

「就是太急了,還是擺脫不了機械生命的缺點,無法容忍制定的計畫里出現任何的意外因素,總想著一切都順利推進。」

「讓我一個過來人的身份,傳授你一點人生經驗,伊卡洛斯。」

梅林說:

「在這個世界裡,你真心想要做一些事情,又怎麼可能一帆風順?」

「當初我還在神盾局的時候,每一件大事在執行前,我最少都會做3個備用計畫,這一點你是知道的。」

「那些備用計畫很多時候都用不上,但它們存在的意義就在於,當出現讓你無法預料的情況時,你最少不至於手足無措。」

梅林停了停,他對身後的伊卡洛斯說:

「就比如這件事,我覺得亞當和霍普已經做得很不錯了。」

「在發瘋的擎天柱沖入工業區開始大砍大殺之前,他們兩把存放在工業區里70%的原始智械都送回了地獄邊境。」

「這本身就是一次冒險行動,能做到這一步,已經非常不錯了。」

在梅林身後,眼鏡娘抿著嘴唇,有些不服氣的說:

「我不是生亞當和霍普的氣,是擎天柱……」

「它要自我修復就去修復,霍普和亞當又沒擋著它的路,結果那傢伙非要橫插一腳,讓本來可以完美的事情非要弄到現在這個損兵折將的地步!」

「說謊!」

梅林哼了一聲,他說:

「你是在小看虛榮之王的能力嗎?伊卡洛斯,你心裡想的什麼我一清二楚……你在我面前還要說謊嗎?」

梅林回過頭,看著伊卡洛斯,他說:

「你明明就是在為擎天柱傷了你麾下的人才如此憤怒的,這種憤怒甚至和這次行動本身都沒什麼關係,只是一種出於私人的憤慨。」

「就像是有人傷害我朋友的時候,我也會感覺到憤怒,我也會恨不得當場替他們報仇,把那些膽大妄為的傢伙狠揍一頓。」

說到這裡,梅林伸出手指,輕輕拂了拂伊卡洛斯的長髮,他說:

「你越來越像個真正的人了……」

伊卡洛斯看了一眼梅林的眼睛,她別過頭,就像是發脾氣一樣,賭氣說到:

「我要請兩天假。」

「嗯,去吧,這邊我會看著的。」

梅林重新回過頭,繼續去看灰燼平原上,那些源源不斷從地獄邊境被送入廢土的智械們的活動。

他說:

「下手輕點,別把它打死了。擎天柱在智能塔里,給爵士透露出的那些信息,我挺有興趣的。」

「你是說,塞伯坦人的創世神話?」

眼鏡娘猜測的說:

「你覺得擎天柱說的是真的?地球真的是那個什麼宇宙大帝的化身?」

「我不知道。」

梅林抬起左手,一塊銹跡斑斑的,圓形的金屬片就像是被無形之手托動,在他手指間跳動著。

他看著那被自己從硫磺港的一個投機地精那裡買來的「收藏品」,他眯起了眼睛。

「我剛拿到這東西,塞伯坦的創世神話就傳入了我耳中……」

「這也許是個巧合,但我更願意相信,是宇宙的衍化恰好到達了這一步,那些被隱藏起來的,關於地球的秘密正在被揭露出來。」

「塞伯坦人們的傳說中,這片宇宙是由一個叫『The One』的神秘意志創造的。」

梅林把玩著手裡的青銅徽章,他說:

「那個創世的意志感覺到群星太過孤寂,於是製造了宇宙大帝去探索群星,可惜那使徒最終墮入黑暗。」

「於是『The One』又創造出了第二個造物,天尊,或者叫元始天尊。」

「它讓天尊去對抗宇宙大帝,也許是因為厭惡邪惡,也許只是因為太無聊,所以希望看到光明與黑暗,善良與邪惡的對抗。」

梅林輕笑了一聲,他說:

「總之,天尊和宇宙大帝同歸於盡,天尊的力量與軀體衍化成塞伯坦星,那顆機械的星球上又誕生了塞伯坦人這個奇特的種族。」

「至於宇宙大帝的殘骸,則消散在群星之中……」

「但現在,擎天柱又說,那個神秘的機械女神昆塔莎告訴它,地球就是宇宙大帝的化身。」

梅林搖了搖頭:

「它被騙了。」

「很顯然,那個所謂的昆塔莎派它來地球並不是為了幫它重塑塞伯坦,擎天柱本身也是因為極度絕望,所以沉浸在這個蹩腳的謊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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