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林?」
在這方偏僻的海域,納摩手裡捏著那個三角形的水晶瓶,他看著其中跳動的白色光芒。
這是一個記憶瓶,用於封存被抽取的記憶。
納摩也不是個孤陋寡聞的人,他聽說過陸地上的巫師們有這種法術。
但他沒想到,自己居然也是這法術的經歷者之一。
納摩並不是個魯莽的人,在常年的漂泊中,他已經知道,和巫師們打交道,必須得謹慎一些。
他沒有立刻打開這記憶瓶,而是抬起頭,看著眼前的亞瑟。
他說:
「我知道梅林,是他把我和一些可憐的孩子從一個壞人手裡釋放了出來,我欠他個人情。」
「但他為什麼要讓你來送這個瓶子?他為什麼不自己來?」
「我也不知道啊,夥計。」
亞瑟站在水面上,拄著自己的三叉戟,他滿臉無奈的對一臉警惕的納摩說:
「我只是個送貨的,梅林叔叔做事可不會給我講清楚,但我知道他很忙的樣子。」
亞瑟說著話,還時不時還偷瞄兩眼納摩手裡的銀色三叉戟。
他本來對自己的新禮物很滿意,但是在看到納摩手裡的三叉戟的時候,他立刻就感覺到自己手裡的武器弱爆了……
一點都不香了。
亞瑟可不是沒見識的人,他一眼就能看出納摩的三叉戟上浮動的魔法光芒。
那種縈繞在鋒利的矛尖上的水波,就如他的老師維科手中的戰刀一樣。
那都是高級的魔法武器。
但怎麼說呢,那玩意也許珍貴,但肯定不如自己手裡的振金三叉戟值錢。
一想到這裡,思維有些發散的亞瑟就感覺到心裡平衡了一些。
他畢竟只是個23歲的年輕人,不能要求他有多麼成熟。
眼看著納摩還在猶豫,亞瑟便說道:
「那瓶子里到底有什麼,只有你自己打開它才能知道,說起來,我之前從沒見過你吧?納摩先生,為什麼我會覺得我們兩……挺親近的樣子。」
「因為血脈在呼喚。」
納摩頭也不抬的說:
「我們留著同樣的血,孩子……」
「孩子?」
亞瑟哼了一聲:
「你看上去也不過2,30歲的樣子吧?」
「我1921年出生,今年90多歲了。」
納摩回了一句,懟的亞瑟啞口無言。
好吧,90多歲的老頭子,確實有資格叫他一聲「孩子」了。
「同樣的血是什麼意思?」
亞瑟又問到:
「我不記得我父親有兄弟,所以,你的意思是,你是我母親那邊的親人?90多歲……你是我母親的弟弟?」
「這得看你母親是誰了……」
納摩盯著手中的記憶瓶,他似乎下定了決心,伸手放在了那瓶子的瓶蓋上,他看了一眼亞瑟,他說:
「我猜,你是亞特蘭娜的兒子,對吧?」
「!!!」
亞瑟頓時緊張起來,他握緊三叉戟,他看著納摩:
「你怎麼知道?」
「很簡單。」
納摩在這一刻扭開瓶蓋,那白色的,如魚一樣跳動的記憶飛快的順延著他的手臂竄入他眼前,然後順著鼻孔竄入他腦海。
就好像是空缺的一塊終於被補齊。
在那些被抽取的記憶回覆的時刻,納摩輕聲說:
「亞特蘭娜是我的姑姑,你應該叫我表哥。」
「嗡」
一幅幅閃回的畫面在納摩心中出現。
他看到了自己和梅林在墨西哥沼澤的密室里交談,看到了梅林將銀色三叉戟遞給他,也看到了他和梅林定下約定。
「你不會記得這個約定。」
「你甚至不會記得我們兩交談過。」
「你要做的事情,就是融入那個溫暖的家裡,讓所有人都信任你……」
「等到某個時刻到來,你就會知道我需要你做什麼了……」
梅林縹緲的聲音在納摩耳中回蕩著,在數秒之後,他睜開了眼睛,下意識的看向了自己手裡的銀色三叉戟。
哦,原來自己不止欠梅林一個人情。
自己欠下了兩個……
而現在,該還債了。
「呼……」
納摩舒了口氣,他將手裡的記憶瓶丟入海中。
他活動了一下肩膀,看向正一臉糾結的亞瑟,他那帥氣英俊的臉上閃過了一絲笑容,他說:
「現在說吧,梅林要我做什麼?」
「我不知道。」
亞瑟攤開雙手,他對納摩,對自己的表哥說:
「梅林叔叔真的沒告訴我他需要你做什麼,他只是讓我把這個瓶子交給你。」
「嗯?這樣嗎?」
納摩摩挲著下巴,他眯起的眼睛裡閃過一絲光芒。
自己應該算是梅林埋在烏托邦里的一枚暗棋,但現在自己被啟用了,梅林卻沒有通過他的表弟告訴他自己要做什麼。
這就說明,要麼是眼前這個年輕人遺漏了一些關鍵信息。
要麼,就說明梅林現在謹慎,他需要自己做的事情,可能還不到執行的時候。
或者說,他可能還有其他的方式來通知他。
「這倒是很符合特工頭子的行動模式……絕對不把所有雞蛋放在一個籃子里。」
納摩撇了撇嘴,他吐槽了一句,然後又看向眼前的亞瑟。
他重新躺回礁石上,一邊曬太陽,一邊對亞瑟招了招手,示意年輕人坐在他身邊。
「過來,聊一聊,表弟。」
納摩說:
「我一直都不知道,這世界上還有另一個和我這麼相似的人呢,我覺得,我們之間肯定有很多共同話題可以聊。」
亞瑟猶豫了一下,他將三叉戟背在身後,踩著水,走到了礁石邊。
他坐在納摩身邊,他說:
「你說你把我媽媽叫姑姑?有什麼證據嗎?」
「證據?」
納摩想了想,從自己口袋裡取出一個吊墜,那吊墜和亞瑟脖子上的銀色三叉戟吊墜非常相似。
他把這東西在亞瑟眼前揮了揮,他說:
「這個算不算?亞特蘭蒂斯王室的徽記,你應該也有一個,我感覺到它的氣息了。」
亞瑟將脖子上的吊墜取下來,他拿著兩個吊墜對比了一下,然後將納摩那個還給他,他說:
「好吧,我相信了,雖然我對亞特蘭蒂斯了解的並不多,但我覺得,你應該沒騙我。」
「你對亞特蘭蒂斯一無所知嗎?」
納摩看著亞瑟,他說:
「你這個髮型,鬍鬚,你在陸地長大的?」
「嗯。」
亞瑟坐在礁石上,有些無聊的把玩著眼前的石頭,他眺望著眼前一望無際的海面,他說:
「我從小就在陸地長大,我媽媽被帶走的時候,我還不記事呢。」
「小時候,我一直覺得我父親在騙我,什麼燈塔守護者和海底女王的愛情故事,聽著都不像是真的。」
「但直到有一天我失足墜入海里,被一隻海豚托著浮上來之後,我才意識到,那都是真的。」
「納摩……嗯,表哥,你能告訴我,我媽媽還活著嗎?」
亞瑟的這個問題,讓納摩眨了眨眼睛,他反問到:
「你這樣問……就代表著,你心裡其實已經有答案了,對吧?」
「唉。」
亞瑟閉上眼睛,他說:
「我父親一直充滿希望,一直在等待著,但我呢,我也許更理智一些。」
「這實際上怎麼會有母親拋棄自己的兒子,20多年都不回來看看……她要麼是個冷血無情的人,要麼就代表著,她可能已經……」
這如獅子一樣的年輕人有些憂傷,他說:
「我懷疑梅林叔叔和維科都知道,但他們選擇不告訴我,我能理解,但偶爾也會感覺很難受。」
「別難受。」
納摩伸手拍了拍表弟的肩膀,他也坐起身,對亞瑟說:
「我媽媽也一樣,她被自己的家鄉驅逐了,只因為她和一個陸地人有了感情。」
「亞特蘭娜姑姑還算好,最少死在了海中,死在了故鄉,但我媽媽……她死在了陸地上,臨死之時都不願意再回到大海。」
「故鄉讓她傷透了心,也讓我傷透了心。」
納摩沉默了片刻,他對亞瑟說:
「亞瑟,弟弟,聽我說,我現在感覺是命運讓我們相遇的。」
「命運在咆哮著讓兩個失去了母親的遺孤聯合在一起……」
「為親人復仇!」
「復仇?」
亞瑟茫然的看著納摩,後者臉上滿是冷漠,他輕聲說:
「你猜到你母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