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卷 第五章 喝啊!

之後的兩天,我也不知道是怎麼過來的。好像就這麼渾渾噩噩,等我稍微回過神,就已到了周五。

又該回家了。

想必這個周末之後,一切都將塵埃落定吧。

下午的課結束後,我按照往常的習慣,去寢室隨便收拾了點東西,然後就往家裡走。

平時這個時候都會走在我身邊的青華,也不知去了哪。

此時的我也沒心思去注意這個,只是機械的向公交車站走去。不過剛走出校門,一隻手就從身後拍在我肩上:「嘿,東子。」

我轉過頭,見桂成和紀宏正在我身後。

這兩個傢伙平時不都是去前校門坐車回家嗎,今天怎麼跑到後校門來了……

不過我也沒心思計較這個,只輕輕地應了聲:「嗯……」

桂成兩步走到我肩邊,笑嘻嘻道:「你看下周都要考試了,我們這學期的散夥飯還沒吃呢,所以我們計畫著今天就去吃了吧。」

「嘿嘿……」憨厚的笑著,紀宏在旁邊應聲:「就是啊東子,現在吃了,下周考完試就好各自回家。不然到時大家一人帶個行李再去吃,多不方便吶。」

這兩人的理由雖然看起來很有道理,但未免也太奇怪了,哪有提前吃散夥飯的說法。而且以前也沒有這個傳統。

要是平時我或許會答應,但現在自己的狀態,去了很可能會毀了氣氛。我正想搖頭拒絕,就在這時,身後傳來青華的聲音:「好了,嘿嘿,飯店訂好了~」

桂成連忙接腔:「東子你看,青華飯店都訂好了……」

原來已經決定好了。我有些無語,相處這麼久,自己的室友們還真是了解我。如果只是提議,我可能會斷然拒絕,而用這種先斬後奏的方式,我自然就得遷就他們。

每次都是這樣,看來這次不去也不行了。

罷了,能晚點回家也好。

想到丫頭正在家裡等我,我不由得就生起了幾分畏縮的情緒。自己該怎麼把做出的決定告訴她呢……

她一定會很失望吧。

唉。

我輕輕嘆了口氣:「好,那就走吧。」

「嘿嘿,那就趕快,我們打車去。」紀宏的笑里透露著一種詭計得逞的味道。

心裡生起几絲不好的預感,但我此時卻懶得理會。事到如今,想怎麼樣就怎樣好了。

這,大概就是破罐子破摔,亦或死豬不怕開水燙吧。

紀宏趕到前面招了輛計程車,我們一行隨即到了一家裝潢精緻的火鍋店,由服務員領著進了二樓的大包間。

屋裡的空調隨之開啟,冷風徐徐吹來,在這頗為炎熱的天氣里,讓人感到幾分涼意。倒是吃火鍋的好地方。

很快鍋里的湯水燒沸,我們點的菜隨之下鍋。

此時桂成提議要喝點白酒,沒想到一向滴酒不沾的紀宏竟同意了,而青華也在一邊附和了兩聲。

這個時候要是再不明白室友們是想做什麼才是奇怪了。他們是想把我灌醉。畢竟我這幾天,確實讓他們擔心了吧。

都說一醉解千愁,或許如此。

對於這番好意,我並沒有反對。因為現在,真的怎樣都無所謂了。

酒水隨之上桌,我們一人倒了一杯白酒。

「那……散夥飯正式開始了!」桂成舉起酒杯:「乾杯!」

「來來來,幹了!」紀宏拿起酒杯,將裡面的酒一飲而盡。

這傢伙向來滴酒不沾,此時直接喝了一杯,整張臉頓時漲的紅里發白。

大概是瞧見了他臉上的痛苦之色,桂成擔心問道:「喂,你沒事吧?」

「沒事,」紀宏笑笑,看向我道:「我都幹了,東子你快點啊。」

我默然拿起身前的酒杯,將裡面的液體一口氣灌進嘴裡。就像吞下一塊燒紅的烙鐵,火辣刺痛的順著食道蔓延而下,直至胃裡。我下意識深吸口氣。

不知為何,這種辛辣的撕裂感的竟讓我覺得舒爽幾分。連日來冗積在胸口的東西,似被這火辣的刺痛燒灼而穿,從而空出了一個能供人喘息的缺口。

但隨著痛感慢慢消退,這個缺口也隨之閉合,讓人幾近崩潰的東西再次淤積心頭。

我拿起酒瓶,給自己倒上一杯酒。

「東子,先吃菜吃菜,菜好了。」顯然知道我要做什麼,桂成攔住我。

我默然點頭:「嗯……」

這之後,大家吃吃喝喝,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桌上早已杯盤狼藉。這期間,有一杯算一杯,我也不清楚自己喝了多少酒,反正神志早已模糊起來。

把自己灌醉,這種逃避的行為,我承認只有懦夫才會這麼做,可每次刺痛入喉,就如癢極時被重重撓到了癢處,整個人竟有種扭曲的舒爽感,讓我不得不繼續喝下去。

老實說,很難受。胃就像是被擰毛巾一樣扭曲著,裡面的東西燒的滾沸,又痛又燙的讓我微微抽搐起來,額頭的汗大顆大顆的滑落。

以痛止痛。

這一刻,大概是已經痛的無暇顧及另一種痛,我竟覺得要舒爽了許多。

意識不知是前所未有清醒,還是自以為清醒。我再次拿起酒杯想倒酒,這時紀宏攔住我。

「東子,別喝了,不能——再喝了……」這個時候紀宏臉色通紅口齒不清,已處於半醉半醒之間,不過他還是攔手拉過我手裡的酒瓶。

我默然放下酒杯。

「喂,東子。」領座的桂成臉色也已通紅,他大力的拍了拍桌子:「都喝了——這麼多!你怎麼還是什麼——什麼也沒說啊?!」

「我——」我頓了下,隨即聽見自己說:「我說!」

「說!」

「我真的很喜歡她啊——!」

我大概也猛力拍了下桌子:「我當然會捨不得,我怎麼可能捨得,我捨不得啊!」

「我就是這麼個自私的人!哈哈!我當然想要她留下來!我就是這麼自私,我就是很想她留下來!很想她留下來啊!」

「嘿嘿,那你就把她留下來唄,反正——你會負責到底的——對吧?」

我已經分辨不出是誰說的這話了,當即又拍著桌子:「我當然會負責到底!我當然要把她留下來,我要把她留下來!我當然會負責到底!」

此時我的意識已經極度模糊,我只記得自己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嘴裡念叨著「想把她留下來」,就想向外走。

「你現在去——不行!」有人一把拉住我:「你——你得等你酒、酒醒了才行——嗝——」

我大概是甩開了拉住我的人,嘴裡叫喊著自己沒醉,輕一腳重一腳堅持要往外走。這時兩個人一左一右的拉住我,說我醉了,讓我等酒醒了再去。

我想甩開他們,但又被拉扯著緊,一時甩不開,竟發起了脾氣。

「好好好——去去去——」有人哄勸道:「先喝酒,喝酒!等喝完了,再去!」

我一屁股坐在桌邊,拿起酒瓶給自己倒酒,手不住的抖,頓時一大灘液體灑在了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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