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少女輕哼一聲,好像在說「這還差不多」。
接著,丫頭挽住媽媽的手搖了搖,膩聲撒嬌道:「媽,快說,你先救誰?」
媽媽寵溺的看了自己女兒一眼:「救你救你。」
「嘿嘿……」妹妹先是笑了兩聲,隨即想到什麼,看了我一眼,又問媽媽道:「媽,那我和哥同時掉進水裡,你先救誰啊?」
這個問題,媽媽想了一秒,頗有興趣的反問道:「那你先說說,我和你哥都掉進水裡,你先救誰啊?」
「當然是媽媽了~」少女想也不想的道。
見丫頭這麼乾脆,我有些不爽。雖然這是情理之中,但是臭丫頭你就算裝模作樣也給我猶豫一下啊……
不然給人的感覺,就好像叫價兩百的衣服被還價到五十後,老闆毫不猶豫就答應賣出一樣。就算最後以五十塊拿到衣服,但還是會覺得自己吃虧了……
若是這個時候老闆猶豫一番,雖結果沒變,但自己多半就會覺得買到了實惠東西。
「這樣啊……」媽媽嘴角抿出一抹笑,接著突然問我道:「哎,小輝,我和你妹妹同時掉水裡你先救誰?」
聞言,我突然一陣無語。沒想到媽媽也會對這種問題的結果感興趣。
也是,畢竟是女人……
心裡嘆口氣,我假裝權衡一番,慢慢道:「果然……還是先救媽媽吧……」
聽我這麼說,丫頭撇撇粉嫩的唇,倒是沒說什麼。反倒是媽媽有些為難的道:「兒子女兒都要先救我,那我先救誰呢,真為難啊……」
聞言,妹妹把媽媽的胳膊摟得更緊了,軟綿綿道:「當然是先救我咯,都說女兒是父母的小棉襖,所以先救小棉襖對吧?」
媽媽看了一眼摟著她的少女,頗為感慨地道:「就算小棉襖再好,但總有一天……也會離開我們呀……」
丫頭幾乎不可察覺的愣了瞬,隨即她連忙搖搖腦袋道:「不會不會,我才不會離開呢,我要給媽媽做一輩子的小棉襖。」
「我倒希望這樣……」媽媽寵溺的看了妹妹一眼,溫婉的聲音中隱含著失落和些許複雜:「但是,不管是誰,你也好,你哥也好,最終都是要成家的啊……」
聞言,黑髮少女微不可覺的瞟了我一眼,嘴唇微動似要說什麼,但最後,卻臨時改口道:「那……不成家不就行了……」
「傻丫頭,」媽媽微微笑了笑:「我像你這個年紀的時候也是這麼想的,捨不得你外公外婆,但你看現在,一晃二十多年,你和你哥都成年啦……」
媽媽說得很對,事實如此,可我卻感覺到了幾分沉重。
出生,長大,成家,養育下一代……
這簡單的輪迴,已不知循環過多少次。絕大多數人都在這個輪迴里,又有幾個能例外呢。
「那種事……」丫頭猶豫著:「還……還很遠啊,現在媽媽總會先救我的吧?」
「那當然了,誰叫你是我的寶貝女兒啊。」說著,媽媽笑了:「而且,你哥也這麼大了,也用不著我操心了。」
「哼,我也不小了呀。」
「是,不小了,如今都出落成一個大美人了……」
少女小臉一紅:「還……還好啦……」
我心裡笑笑,這臭丫頭,在家裡人面前是從來不知謙虛兩個字是怎麼寫的。
又隨口聊了一會,片刻後,我們已向前走了好一段距離。轉過一個路口,我頓時遠遠望見了自己學校的大門。
於是我對媽媽道:「媽,我也快到了,你們就先回去了吧。」
「也好,」媽媽輕輕點頭,倒是沒什麼異議。
這時一輛計程車正好駛來,媽媽便微一抬手將之攔下。
車子停下,媽媽拉開后座車門坐了上去,同時習慣性囑咐我道:「在學校就好好的,吃好睡好。」
我點點頭:「嗯。」
「哥……」這時妹妹看向我,眸子閃動,明顯是打算和我說什麼。不過躊躇兩秒後,她還是放棄了這個打算,最後只是輕聲道:「那我就走了……」
看著眼前隱帶不舍的黑髮少女,我柔聲道:「嗯,去吧。我後天就回來了。」
「嗯……」
乖巧應著,妹妹又不舍的看了我一眼,才慢慢上了車。我心頭微動,雖然這丫頭剛才說了這麼多漂亮話,但真到分開時候,果然還是會不舍。
等母女倆在座位上坐好,我順手把車門給關上。等司機問到目的地後,車子緩緩啟動,逐漸駛遠。
看著越來越小的計程車消失在遠方路口轉角,我慢慢回過神,過了好幾個呼吸,才轉身向學校走去。
現在已是中午一點過幾分,和媽媽吃頓午飯的功夫,還是用去了一個多小時。
用了兩分鐘走進校門,我還在想著剛才的事。這時,我已經完全確定,剛才妹妹的那番話並沒那麼簡單。
果然,有點試探的味道在裡面……
至於試探的結果,當然也是在意料之中。
媽媽自然也捨不得妹妹離開。但捨不得是一回事,離開……又是另一回事了。
心情複雜的長出口氣,我盡量強迫自己不去多想,加快腳步向宿舍走去。
……
自上次媽媽和妹妹來過之後,轉眼間,便過了兩天。
下午最後一節課結束後,我和青華跟往常一樣去最近的公交站點等車。
「呼……好熱啊……」躲到車站附近的陰影處,青華抬頭望著晴空朗郎萬里無雲的天空說道。
這兩天都是晴天,溫度持續升高,哪怕我倆都已換上了輕薄的夏裝,在陽光下曬的久了,還是會熱得難受。
看著陰影外被陽光照的亮堂堂的地面,我不由有些感嘆:「總感覺已經是夏天了。」
「這也來得太快了吧,就好像明明才起跑,卻要到終點了一樣。」
確實,我微一點頭。雖然知道夏天即將到來,但當它真的來了,還是會有些猝不及防。
「對了,你暑假準備做什麼啊?」
明明還有一個多月才放暑假,青華這傢伙就提前問起來了。
我想了想:「找個坐班兼職,要麼待在家裡。」
「唔……我猜猜……」青華沉吟著,突然意有所指地笑道:「今年更想待在家裡是吧?」
「嗯,」我一怔,隨即點點頭。
自己這好友猜得沒錯,今年的暑假,我確實更想待在家和妹妹一起。
「咦……」見我這麼大方就承認了,青華有些意外:「看來你們的關係,真的已經到了這種程度了啊。」
青華口中的「你們」,自然是指我和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