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卷 第十三章 雨夜(一)

密集的雨滴不斷砸落,打的傘面不住顫動,並發出嗒嗒的響動,和著周圍嘩啦啦的厚重雨聲,一起灌入耳朵,給人一種要被這聲音淹沒的錯覺。

在這在厚重的雨幕中,汽車前燈都模糊了許多。在燈光直射的路徑上,還映出了絲絲飛速下落的雨絲。

我等來公交車後,想到要不了多久就能見到妹妹,心情竟為之雀躍起來。

這種感覺……很奇怪,就感覺……是自己瘋了……

很不可思議。

要是不是現在親身體會,自己多半都無法理解。

懷著急切的期待,我焦急地看著公交車前面擋風玻璃上的雨刷不停的來回刮擦,將不斷附著在其上的雨滴抹去,這樣不知往複多少次後,汽車終於到了站。於是我連忙打起傘下了車。

這時還不過九點,我想了想,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些時鮮的蔬菜,然後直接去了周蘭家。

先熬上一鍋蔬菜粥,又把食材處理成半成品。看看手錶,這時離妹妹學校放學還有半個多小時,於是我又耐著性子把屋子打掃了一遍,這才出了門。

哪怕下了這麼大的雨,校門前等待的家長依舊不少。他們或是打著傘,或是穿了雨衣拿著各式雨具,又或是待在車裡。在嘩啦啦的雨聲中,他們聊天的聲音被蓋過去不少。隔得稍遠一點,就模糊的聽不清了。

看看時間,這時還有半刻鐘便要下課。我來到校門口靜靜等著。

想到再過不了幾分鐘就能見到已一周沒見的妹妹,我發現自己又是焦急又是期待。

好在不管怎麼煎熬,也不過片刻的時間。很快,我就聽到古舊的鈴聲穿過厚重的雨幕,隱約透了出來。

一兩分鐘後,看著學生們陸續走出校門,我不由提起幾分精神。不出意料,沒過幾個呼吸,就發現了那兩個俏麗的身影。

哪怕夜幕中,校門口的照明燈光被雨簾沖刷的暗淡了些,不怎麼明亮,仍然很容易就能找到妹妹和周蘭。

見兩個少女此時正撐著兩把一樣的傘,我悄悄鬆了口氣的同時,突然就覺得自己特地跑來一趟的行為有點蠢。

不過看著妹妹那種好幾天未見的柔美小臉,我又覺得跑過來是值得的。

就在這時,正和自己好友低聲說著什麼的妹妹很快就發現了我,她眸子里閃過驚喜之色,緊跟著就拉著周蘭走過來。

「哥……!」周圍雨聲人聲各色聲響太大,少女特地加大了聲音喚我一聲。

這一刻,看著迎面走來的少女,我心頭突然湧起萬般思緒,想說的話都堵在一起,反而不知道該說什麼了,最後只好點頭「嗯」了一聲。

丫頭走近,難掩嗓音中的雀躍:「有點沒想到今天哥也會來~」

我抿嘴笑了笑:「那現在想到了?」

「嘿嘿,」妹妹也笑了:「其實剛才我還在想,下這麼大的雨,哥說不定會來接我。沒想到你真的來了~」

「是啊,總覺得不放心。」偏頭看向丫頭身邊的周蘭,我微微點頭算是跟她打了個招呼,隨後對眼前的長髮少女柔聲道:「走吧。」

「嗯!」點頭應著,妹妹拉了拉她的好友,與之一起走在前面。

我落後兩步跟上。

看著前面兩個少女的撐著傘的背影,我忽然發現已有些久違了。算起來,自己已有半個多月沒來接她倆放學了。

今天看起來,除了淅瀝的雨聲蓋住腳步聲,其它的倒是都和之前一樣。

只是,如今妹妹和周蘭不久後就要畢業,就再也用不著我來接送了。

說不定今天,就是最後一次。

看著被沿街路燈的燈光映出划過絲絲銀亮軌跡的濃密雨絲,我突然落寞的輕輕嘆了口氣。

不知為何,我突然發現自己竟有些捨不得。

要是……能一直這樣就好了……

當這個幼稚的念頭突兀升起,我不由自嘲一笑。

這可真是……

林東輝,你到底在怕什麼啊。

幾分鐘後,我們一行人就到了周蘭所在的小區。

想到廚房裡已做成半成品的食材,只要再簡單處理一下就可以了,我本想就此回家。可臨到開口,心頭頓時湧上一股不舍。我這才發現自己見了妹妹之後,反而更想和她多待一會了。

於是,我還是和兩個少女回了屋。

把處理好的食材快速炒好端上桌,我坐到沙發上看電視。等兩個少女吃過晚餐,我又起身收拾碗筷。

打掃好廚房,用毛巾擦乾手,我從裡面出來,便打算回家。

看了看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兩個少女,我邊向門邊走邊打囑咐道:「那我就先回去了,早點休息。」

「嗯?哥你要回去?」妹妹轉頭看過來,一臉的驚訝。這口氣彷彿在說「人還要吃飯?」一樣。

我有些無語,自己不回去還能去哪。現在雖然最後一班公交車也開走了,但回家也不過走個二十分鐘,走快一點的話,十幾分鐘就能到。

「嗯,」看眼前少女的模樣,知道她是捨不得,我不禁柔聲道:「放心,我明天會再來的。」

聞言,丫頭眼眸閃過一瞬的猶豫,接著她堅決搖頭道:「不行,不能回去。」

說完,妹妹瞟了眼窗戶,雨滴正噼里啪啦不住的敲擊著玻璃窗,然後看向我道:「今晚就別回去了吧。」

知道丫頭眼前的少女是在擔心我,我心裡一暖,不過還是道:「放心吧,你哥我好歹是個男人,不會有什麼事的。」

說著,我一邊向房門處走一邊道:「早點休息,明天我就來了,對了,明天想吃點什麼?」

「不行,」像是擔心我跑了一樣,丫頭飛快從沙發上起身,突然從後面抱住我的腰。

溫熱柔軟頓時貼壓著背脊,我全身一僵,來不及享受著軟玉般久違了的觸感,下意識瞟了眼周蘭。

記得這還是我和妹妹第一次在外人面前這麼親密。疊腿坐在沙發上的短髮少女偏頭看過來一眼,沒有作聲。

知道丫頭是捨不得和擔心我,可這畢竟是周蘭家,我要是留下來,多半會給她造成困擾。光是妹妹住在她這裡,我就覺得夠麻煩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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