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卷 第十六章 夜談(二)

我心裡輕輕嘆了口氣。

「阿輝,你知道的。這就是社會的規則。」青華猶豫著:「它就好像圍著我們的牆,雖然保護著我們,可又在一定程度上限制著我們的自由。」

「這堵牆外面,可能有野獸,有荊棘,會很冷,會很不安全,但是,卻有著許多牆裡面沒有的東西。是留在牆裡面安穩舒適的生活,還是去外面找你想要的東西。這兩個選擇並沒有好壞之分,所以……我不能給你任何影響你選擇的建議。」

說著,身邊的好友看了我一眼,柔聲道:「作為你的朋友,我能做的,就只是無論你怎麼選,然後支持你罷了。」

原來青華是這麼想的嗎……

那我又要怎麼選……

老實說,在這一刻,我確實糾結起來。

倒不是說因為沁然才糾結。哪怕沒有認識那個少女,此刻我依舊會難以抉擇。

就如青華所說,在牆的外面不能受到保護,甚至有危險,如果是我自己想出去也就算了,可要知道,我並不是一個人啊……

我必須要考慮妹妹。

只是為了我,就讓她離開溫暖舒適的圍牆裡,跟著我去到外面忍飢挨凍……

值得嗎……

或者,我忍心嗎……

我自然是捨不得讓丫頭受一丁點苦的。

可若是不這樣,又沒有其它兩全其美的辦法。

為了一個東西,肯定要放棄另一個。這是最簡單淺顯的道理了……

垂目看著腳下暗紅色的跑道,默然沉思了好一會後,我想勉強自己笑笑,卻發現怎麼也笑不出來,反而是忍不住的嘆了口氣:「還真是不知怎麼辦才好啊……」

我這句話里,多少帶了些求助的意思。

「確實是呢,」顯然聽出了我聲音中帶著的求助意思,身邊的青華柔聲提議道:「所以阿輝,你需要好好地考慮。」

「坦白地說,你的這次選擇,會直接關係到你的一生。所以別急著決定,慢慢考慮,一定要想清楚想明白,時間還是有的。」

「反正……」說著,我的這個好友頓了一秒:「不管怎麼樣,我都會支持你的。」

聽了青華這番話,我心裡感動,一時間反而不知說什麼好了。憋了半晌,才憋出一句:「謝啦……」

「嘿嘿……」青華笑嘻嘻的看了我一眼,隨即一本正經的打趣道:「作為感謝,是不是要以身相許才對啊?」

許……許你個大頭鬼啊!

我心裡強烈吐糟著,差點一口氣提不上來,原本低落的心情卻因此高漲了一些。

「這就免了,」飛快調整好心緒,我淡淡道:「對不起,我可是個『正常』的男人。」

特意在「正常」上加了重音,意思則是我身邊這個傢伙不是正常男人。

「我也是個『正常』男人呀,本是同根生本,所以別這樣無情嘛~」

「對不起,我就是這麼無情。」

「哼,有了妹妹和沁然,就對我始亂終棄!」

這句話……好狠……

我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見沒什麼人在附近,才鬆了口氣。青華這話要是被某個不知情的人聽去了,那簡直……

不敢想像。

不過既然現在沒人能聽到,我自然不會怕他這一招,所以當即淡淡道:「對,我就是這麼無情,就是這麼殘酷,就是這麼無理取鬧。」

聽我說了這麼一句經典台詞,青華頓時笑出了聲。不過他顯然一時找不到話來反擊我,所以只好認輸般的嘆了口氣:「算啦,說不過你。」

「哼哼,」我得意的哼哼兩聲。

我這個好友向來聰慧機敏,但唯獨在和我鬥嘴上面,卻常常落入下風。

不過說起這個,我倒是想起什麼,跟著便抱著試探的心思問道:「說起來,你喜歡的那人究竟是誰啊,也該跟我提個一兩句吧,比如姓甚名誰家住何方之類的。」

雖然青華從未跟我說過他有喜歡誰,不過作為他的朋友,若是這點都猜不到,那也太不稱職了。

所以我這個好友對於我能猜到也沒多意外,臉上頓時流露出幾分猶豫遲疑的神色。

我很少在青華臉上看到這種神色,所以此時見他這樣,難免覺得有些意外。是不能說嗎……

「那個……就別問啦,時機到了我肯定會告訴你。」說著,我注意到身邊好友的臉上閃過一絲黯然之色。

「好,」我點點頭,不再多說。

……

默默回過神,我看著窗外的略有幾分熟悉的街景,發現此時車已行至回家路線的末途,再坐幾站就可以下車了。

我稍微怔了瞬,這麼快……

青華給我的建議是,讓我慢慢考慮,徹底想清楚再做決定。

而我這兩天思來想去,卻一直都沒有頭緒。

總之,先不想了。我長長出了口氣,想要把冗擾在心頭的紛亂思緒也跟著吐出去。就如青華所說,還有時間……

沒一會,公交車就到了站,我儘力收束住思緒不讓自己多想,起身下了車。

幾分鐘後我便回到了家,這個時間的家一如往常的空蕩蕩的沒有人在。稍作休息後,我便去廚房看了看,發現冰箱里只剩有一點白菜。

昨天妹妹發簡訊跟我說是爸爸去接她的,看來果然如此。如果是媽媽的話,那現在冰箱里應該放滿了食材。

這就是爸媽的差別,對子女的關心體現在不同的地方。

自從上次和沁然看過電影后,每天放學,丫頭依舊會按時的給我發簡訊平平安,不過卻沒有再問起有關看電影的事。

雖然妹妹沒有再提起,但我總覺得她應該是忍住沒問。所以今晚去接她後,肯定少不得要詳細跟她說說。

到時候,還是老老實實說一下吧。畢竟,我確實讓她擔心了。

去附近的超市買了些食材,我便開始準備晚餐。像平時那樣煮了一鍋肉粥保溫,又把幾隻土豆半棵白菜洗凈處理好,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我便穿上外套出了門。

現在正式進入春天,溫度回升的還是比較快了。所以當我來到妹妹學校門口等了好一會後,也並沒有覺得多冷。

今天的夜裡,學校大門口還是如往常一樣聚集了許多來接學生的家長,他們仍然三五成群的圍站在一起聊著天,以此來打發等待的時間。

我跟這些已有子女的阿姨大叔們倒沒什麼話題可聊,所以向來都只是站在一邊靜靜聽,在遇人問起時,才禮貌的回答幾句。

雖是這樣,可時間長了,有些面孔幾乎每天都能見到,這麼一來二去的,慢慢也就略有些熟識了。

「小林,又來接你兩個妹妹啊?」一位頗為熟識的大叔剛走到校門口,看見我便熟稔的打起了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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