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然明白我是指什麼,站在圍欄邊的短髮少女微微點點頭:「然後呢?」
然後,我愣了愣,然後還有什麼……
見我怔然的神色,我清楚地感受到周蘭看過來的目光中帶著的不滿,但她像是儘力按捺住了,又淡然地道:「你和她以後怎麼辦?」
「她」即是指妹妹。
原來是問這個,我明白過來。但發現對於這個問題,自己依舊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遲疑了好一會,我道:「我……會盡量爭取的……」
「盡量?」對於我這有些敷衍的回答,面色始終淡然的短髮少女明顯生氣了,頓時好笑地看著我。
單是站在周蘭面前,都會有很大的壓力,更別說還要忍受著她有意無意放出的極有壓制力的氣場。勉強頂著這種壓力,我深吸口氣:「我會盡自己所能的。」
聽我這麼說,妹妹的這個好友沉默了兩秒,隨即抬眼看著我:「你確定?」
「嗯,」我點下頭:「我向你保證……」
說到這,我猶豫了一息,還是接著道:「如果你要是覺得我辜負了她,那你隨便把我怎麼樣,我……也不會有怨言……」
聽我把話說到這份上,周蘭的神色慢慢的緩和了些,不過卻沒說什麼。
我倆就這樣相對沉默了十幾秒,我心有所動,忍不住問道:「周蘭,你對於我和她,是怎麼看的呢?」
聞言,短髮少女轉身看向湖面,只考慮了一兩秒便道:「不贊成。」
果然是這樣。哪怕是意料之中,我也有些失落。
周蘭臉上閃過難得一見的遲疑之色,又接著道:「不過……她和你在一起,很開心,是發自內心的那種。所以,哪怕前面是個火坑,我也只能看著她跳下去。」
在妹妹的這個好友那幾乎不帶任何感情的話中,我依舊察覺出了其中蘊含著的無奈。
這個短髮少女更多的,應該就是那種無可奈何吧。
我輕輕點頭:「我知道了。」
像是想到什麼,周蘭略一猶豫,還是道:「有些事我答應她不告訴你,所以你就權當不知道好了。」
知道面前的少女是有什麼要告訴我,於是我點點頭表示知道了。
少女輕輕地吸了口氣,將之緩緩吐出:「她要報法律專業。」
法律專業……
我一愣,下一瞬便明白過來。就是說,妹妹以後想要了解法律。我第一個想到的便是婚姻相關的法律。
丫頭要研究這個,為我倆的未來找出路……
不惜改變前程,也要報讀法律專業,卻只是為了這個……
想到著,我突然領悟到了妹妹的決意,心忍不住顫了顫,一時不知說什麼好。
「或許你根本沒能明白她的決心,」見我沒說話,周蘭便繼續說著:「但我告訴你,為了你們倆那沒有出路的出路,從很早開始,她就付出了很多你根本看不到的努力。」
說著這,周蘭徐徐的出了口氣:「這只是我能告訴你的。」
言下之意,就是還有一些是她不能告訴我的,而讓我自己看著辦。
是這樣嗎……
我愣然許久,發現自己此時只能點頭。於是我又點點頭。
少女望著湖面,好一會都沒有再說什麼。我知道她自然是不會在意所謂什麼氣氛不氣氛的,便沒找個什麼話題之類的,只是站在一邊,看她是否還要說什麼。
就這麼過了好幾分鐘,我竟然在周蘭臉上發現近乎不可見的掙扎之色。
顯然知道我注意到了她的神色變化,妹妹的這個好友乾脆下定了決心,又淡淡問道:「聽說在你的學校里,有個才華容貌絲毫不輸給她,同時還是你喜歡類型的女生?」
我一怔,知道周蘭是在說沁然。她之所以知道沁然,多半是從妹妹口中得知的吧。
我點了下頭:「嗯,算是吧……」
然後,短髮少女轉過身,認真地看著我,緩緩道:「我幫你去追她。」
我一愣,以為自己聽錯了,但看著周蘭眼裡的認真之色,又確定沒有聽錯。
少女淡淡的解釋道:「相信你也知道,你們這樣下去,遲早是會出事的。與其到那時候再痛,不如趁著現在來得及挽回的時候。長痛不如短痛,你是個男人,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我確實明白了周蘭的意思。
她的意思,即是讓我拋下妹妹去追沁然。和沁然在一起的話,前路看起來自然就光亮許多。而這樣,也能讓丫頭死心。都說愛情是盲目的,她現在可能看不到前路有什麼荊棘,所以哪怕哪怕現在會痛,但總比以後遍體鱗傷的痛好。
而如果我去追了沁然,那麼拋下妹妹的過錯自然也都在我身上,而我是個男人,攬下所有的錯,本來就是我應該做的。
沒想到周蘭居然有這種打算,我一時驚住了。
但是老實說,如果站在長遠客觀的角度上看,妹妹的這個好友的辦法無疑是目前最好的。但是,要我這麼做,內心自然會相當抗拒。
見我遲遲沒有回答,短髮少女看了我一眼:「當然,我知道你還下不了決心,但如果你現在還保有一點理智,就應該知道這麼做也是為了她好。」
確實,要不是為了妹妹好,周蘭絕對不可能這麼的大費周折。站在她這種客觀的角度,這麼做確實才是對妹妹最好的。
但是啊,這只是站在客觀的角度。就算知道身上的肉會潰爛會痛會治不好,但也不是說割就割的。
會很痛,很痛。
身為局外人,自然不可能體會到這種感覺。哪怕外科醫生的醫術再高,也不能給自己做手術。
雖然這樣,但我得承認,周蘭這樣,確實是為了我們兄妹倆好。
於是我輕輕地嘆了口氣,盡量誠懇地道:「周蘭,謝謝你。」
聞言,少女明白了我的意思,略帶嘲諷地看著我:「怎麼,還不死心嗎?」
我點點頭:「嗯……」
見我這樣,周蘭不再看我,過了半晌,才淡淡道:「你可以抓緊時間再想想,我隨時可以幫你撮合和那個女人的事。」
「但是,」少女瞟了我一眼:「最好不要太晚。」
我再次點點頭:「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