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著自動扶梯,我和妹妹進了商場。
這個黑髮少女拉著我東看看西瞧瞧,跑上跑下的。她在覺得有意思的商品處就會駐足一會,拿起東西仔細端詳幾個呼吸。但大多時候,丫頭並沒有買,只是看看就又放了回去。
就這樣,慢慢的,我們居然將好幾層樓都逛了個遍。
等我倆出來時,已過去一個多小時。
這時妹妹已拎著一個紙口袋,裡面裝著她買的些零碎物件,比如兩隻手套,幾隻可愛的襪子,發卡,頭髮束帶等。說起來,也並沒有用去多少錢。
這個時候已經三點過,所以我駁回丫頭還要逛逛的想法,就要帶著她回家。
「哥,」見我就要往回走去地鐵站,少女急忙伸出雙手抱住我的胳膊,她其中一隻手提著的口袋在她這個動作下左右搖晃。
我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怎麼啦?」
「那個……我,走不動了……」說著,丫頭收緊抱住我胳膊的手,把身子的重心都放在了上面。
「然後呢?」
妹妹用小嘴撇了撇不遠處的一家咖啡店,用祈求的口氣道:「我們去喝點東西好不好?」
走了這一個小時,我的腳都有些酸疼,更不用說丫頭了。坐一會總是沒錯的,所以我略一猶豫後,還是點了點頭。
「嘿嘿……」黑髮少女環住我的胳膊,就要向咖啡店走去。
「喂,鬆手……」
「哦……」
妹妹鬆開抱著我胳膊的手。
我倆到了咖啡廳後,隨便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丫頭要了大杯的卡布奇諾,而我則點了杯草莓茶。
看了會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少女轉頭看向我:「說起來,快要到媽媽生日了呢。」
媽媽的生日就在正月第六天,也就是十幾天以後,每年這個時候,家裡都會特別熱鬧。
「嗯,」我點頭:「那你準備送什麼禮物?」
「送件衣服?」
「可以是可以,不過我記得,你沒那麼多零花錢吧。」
「怎麼沒有,」丫頭扳著白嫩的手指數起來:「每年的壓歲錢,平時的攢的零花錢,還有哥的壓歲錢,零花錢……」
「那是我的,」我淡淡打斷她的話。
「哥的就是我的。」
妹妹換做一副理直氣壯的口氣。
見丫頭這彷彿認為哥哥的錢就是自己的天經地義般的模樣,我一陣無語,發現自己真不知該怎麼反駁。因為仔細想想,平時我倆的零零碎碎得到的錢都是存在同一張銀行卡里的,我拿主卡,妹妹那裡有副卡……
這幾年來,我倆攢著的錢都放在裡面,早就分不清誰是誰的……
「那好……」我又給了妹妹一個額度:「五百。」
「啊,怎麼這樣……」對於這個沒達到預期的額度,丫頭眸子里一陣失望。顯然,這個少女是想買一件價格不低的衣服當做禮物。
見她這樣,我道:「這些錢歸根到底都是家裡拿的,你用家裡的錢,買了貴的東西再給家裡,不是一點意義都沒有嗎。所以,只要心意到了就可以了。」
「唔……」
聽我這麼說,或許是覺得有道理,妹妹沉默起來。
但很快,她就找到我話里的漏洞,用勝券在握的語氣道:「那還有哥打工得來的錢啊,這些總不是家裡給的了吧。」
說起來,讀大學以來各種寒暑假兼職,還有平時做的零碎兼職,是攢了一些……
我正想說什麼,但看到服務員已把我倆點的飲料端了過來,便暫時止住了。
等服務員離開,我正想說話,對面的丫頭就先開口了。
「哥,你不會想說,那是你的錢吧?」黑髮少女用勺子慢慢攪動著身前杯子里的咖啡,看著我的黑眸裡帶著狡黠。
「難道不是嗎?」
「是啊,」妹妹先是點頭,然後又晃晃腦袋:「可現在也是我的啦。」
臭、臭丫頭……
突然直接的就耍起無賴來了……
有些無奈地嘆口氣,我不理會丫頭了,只是垂下目光,端起飲料杯子喝了一口。
「哥,」見我不理她,妹妹向前傾著身子,湊近腦袋過來:「就買衣服怎麼樣?」
我專心喝著飲料,不作理會。
「那就當是我們一起送給媽媽的禮物,好不好啊?」
這還差不多……
「好,」我點頭,又拿起飲料喝了一口:「不過就算這樣,也不能超過一千。」
「遵命~」
「快喝,喝完回家。」
「哦……」
丫頭雖然老實答應著,但等我們從咖啡店出來,卻已經過去好一會了。
期間,她說要好好坐一坐,在慢吞吞的喝完自己點的飲料後,又要了杯牛奶咖啡,並且還有一勺沒一勺的用勺子舀著喝完……
以至於用了大半個小時……
結賬的時候,店員給我們打了九折。仔細一看才知道,原來這家店現有一個優惠活動,那就是情侶可以打折。
對於這個打折,我和丫頭自然都心安理得的接受了。
走出店門的時候,妹妹挽起我的手,道:「又被當成情侶了呢。」
我道:「這個地方,只要是一對男女走進去,都會被當成情侶的。」
「不對,」丫頭道。
「怎麼?」
「媽媽和兒子走進去就不會。」
不理會存心跟我抬杠的妹妹,我徑直向地鐵站走去。
「哥,去哪啊……」黑髮少女拖住我。
歇也歇夠了,自然是回家。我沒好氣道:「當然是回家了。」
「不是要給媽媽買衣服嗎?」妹妹一副「你怎麼說話不算數」的口氣。
我頭疼著:「現在就買啊?」
「當然了。」
聽著丫頭這副理所當然的語氣,我猶豫著,想著之後遲早會被她拉出來買,早買晚買都得買,該來的總會來。所以我點點頭:「好,走吧。」
於是我又任由丫頭拉著,將臨街的服裝店幾乎逛了個遍……
最後在一家女裝店裡,妹妹終於決定了要買的衣服。
那是一件毛呢子外套,跟少女身上的這件不同,只是它採用的是開衫設計,造型經典雍容卻又不失流行元素,正適合成熟女性穿。
丫頭試穿了一下,感覺不錯,於是又反覆的摸了摸揉了揉這件外套的每一處後,就決定買下來。我也覺得不錯,媽媽穿很適合。
只是,看這光滑柔亮的衣料就知道價格不菲,所以我不由得看了看價格,結果心一凸,感覺腿有些軟……
小兩千……
話說,這丫頭買東西不看價格的毛病是誰慣出來的……
妹妹也拿過我手裡的標籤,看到了價格,然後,她怔了一下,心虛的看向我……
見我正沒好氣的看著她,少女又吐了吐舌頭,故作鎮定的轉開目光,作出一副「我什麼也不知道」的模樣。
我心一堵,發現自己真要敗給這丫頭了……
最後,再三猶豫之下,我還是咬咬牙,將這件外套給買了下來。
等店員裝好衣服後,我和妹妹來到外面的街上。
「哥,對不起啊……」我身邊的少女手裡又多了個口袋,她一步貼近我,用誠懇的認錯口氣道。
對不起有用,還要警察做什麼。
我淡淡道:「沒事。」
「真的?」
「嗯,」我點頭,然後不懷好意的看了眼妹妹:「超出預算的錢,就從你零花錢里扣好了。」
「哦……」丫頭老實點頭,小臉上卻浮現出逃過一劫的慶幸神色。
我當然知道她在想什麼,無非就是她的零花錢加起來也不夠扣的,買下這件衣服,等於說還是賺大了。
於是我道:「所以從現在起,之後每個月扣一百,扣一年。」
「啊,怎麼這樣……」妹妹神情一變,臉色一苦:「還要分期扣款啊……」
「哼。」
「哥我錯了……」黑髮少女可憐兮兮的。
見我不理會她,丫頭又道:「哥我真錯了,少扣一點吧……」
「沒門。」
「哥——」
「走啦,」說著,我向地鐵站走去。妹妹見狀,急忙跟上。
而就在這前往地鐵站的短短一段路上,丫頭就認了好幾次錯。看她這架勢,要不是還有這麼多路人在,她一定就要抱著我打滾求饒了。
為了讓她消停點,我不得不說出「看你表現」這句話,才得以讓她鬆口氣。
我倆坐上地鐵,像家裡行去。少女坐在我身邊,身子靠著我,並把腦袋枕在我肩上。結果沒一會,她就睡著了。
看著靠在我肩少女的那張安靜的睡臉,我怔了瞬,心底莫名的湧出一陣笑意。
這丫頭,今天很累了吧。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