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章 黑桐干也

坐在前往兩儀家的車上,黑桐干也默不作聲。

窗外的雨水已經停了,但依舊有陰冷的氣息從微微打開的車窗縫隙中鑽入。

從三年前開始,他就格外的討厭冬天。

因為這是失去了式的季節。

腦海中不由回想起與式昏迷前的最後一次相見。

「——我想殺了你。」

穿著紅色單一的少女這樣說著,用匕首朝著他的喉嚨刺去。

那是毫無慈悲的一擊。

即便是現在,黑桐干也也明白這點,如果不是那個忽然竄出的,從側面踢飛式的男子,他真的會死在式的手中。

不過——

被阻止了的式,終究還是沒有再對他下手,而是選擇了在他的面前撲向燦爛的車燈。

即便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他在回憶起那一刻的時候,依舊感受到了無與倫比的痛苦。

不可能再有什麼事情——

能夠超越那時候的悲傷,即便是式突然消失的時候,黑桐干也所想的也只是如何尋找。

「到了。」

蒼崎橙子的聲音和車輪停下的動靜,將黑桐干也從回憶中拉了回來。

面前是兩儀家的入口。

和三年前的時候一樣,幽靜的道路好像要吞噬一切進去的人般,只是一想到這是式的居所,黑桐干也便也沒有什麼好恐懼的。

緊跟在橙子小姐的身後向前走去,腦海里想著一會兒見到式的父母后要怎麼說,見到式之後又要怎麼說,他又開始緊張了。

最終,現在想好的話語,都沒有任何意義。

因為當兩儀式忽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時候,只有腦袋一片空白。

那是站在路邊竹林中的兩個人。

陰暗的夜晚導致無法看清兩人的面龐,但是少女熟悉的聲音卻不停的鑽入腦海。

「我十來歲的時候,經常在這裡砍竹子玩。」式似乎是在對另一個人介紹些什麼,「因為家裡的東西不然隨便破壞,這裡的話,怎麼砍都無所謂啦,咦?這裡還留有痕迹呢,明明其它的都重新長起來了……」

這是織吧。

聽著歡快的聲音,黑桐干也心裏面確認了這點。

「有人來了。」

伴隨著一個厚重的男聲,有柔和的光暈憑空出現,陰暗的環境瞬息間亮堂起來。

而黑桐干也也終於見到那個人。

陶瓷般的肌膚、深邃的漆黑眼瞳,中性的外表,這一切都沒有變化,但是那頭雜亂的留到肩膀的短髮,卻變成了柔順的長髮,從脖頸處簡單的束住。

「式……」

黑桐干也的喉嚨中只能吐出這一個字。

「我是織。」少女的臉上帶著爽朗的笑容,「好久不見,黑桐干也。」

「好久不見。」

黑桐干也伸出手,在別人看不見的地方狠狠的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這才從那種難以言表的情感中脫離。

他不由在心裡苦笑。

也幸好面前的是織。

如果是式的話,無論如何都沒有辦法表現的和平常一樣吧。

「你看起來變化挺大的。」織的視線看了一眼一旁的蒼崎橙子,似乎是眼前一亮,「這位,是你的戀人嗎?」

「不是,是我的上司。」黑桐干也很乾脆的回答道。

「這樣。」織似乎有一點點的失望,然後環著瀋河的胳膊將他拉過來,「這個是我,不對,是式的戀人哦。」

「……」黑桐干也沒有說話。

不知道是因為這個早就猜到的事情得到確認而無法出聲,還是因為自己內心湧現上來的無力感而難以開口。

他,從未對名為兩儀式的友人表達過愛慕之情。

更是害的兩儀式陷入沉睡中的間接元兇。

不知道應該說些什麼,尤其是面對著兩儀式的笑臉,就連出於禮貌本應該說出的祝福都無法說出。

「閣下是華夏人?」

一旁的蒼崎橙子點燃了一根香煙,從光暈的陰影中走了出來。

「……瀋河。」瀋河對著她伸出手,有些意外,「你是怎麼猜到的?」

「蒼崎橙子。」

穿著橙色大衣的女人和瀋河輕輕握手,手掌非常有力,除了纖細的骨骼和柔軟的肌膚以外,一點都不像是女人的手。

「因為我曾經在那個國家居住過一段時間,雖然是同一個人種,但還是能看出不少差別。」蒼崎橙子好像隨意般的問道,「華夏的退魔師家族雖然不少,但沈姓的卻是沒有,不知道閣下是哪一家?」

「我沒有師承。」瀋河的嘴角微微抽了抽,「過去也只是位普通人。」

大意了,瀋河有些後悔,他其實應該要有所準備的。

這個世界雖然不是阿爾托莉雅的那個世界,但畢竟同屬於型月體系。

從之前的聖杯戰爭就可以看出。

所有參與的魔術師,大多有著各自的傳承和來歷,畢竟這是一個以「魔術刻印」的形式繼承魔術的世界,沒有來歷的魔術師基本上都是弱者。

「哦?」

蒼崎橙子的嘴角勾起了似乎是溫柔的笑容,卻讓熟悉她的黑桐干也感到背脊一寒。

「過去是普通人的意思,也就是說現在不是普通人哦。」

「這樣說,也沒錯。」瀋河有點琢磨不清她的想法。

這個時期的蒼崎橙子,應該是過著隱姓埋名自甘墮落的生活,與作為普通人的黑桐干也相識,純粹是因為緣分,而且在殺人鬼事件結束後,她也悄無聲息的離開。

這樣一想,應該也不會過分插手兩儀式與黑桐干也之間的事。

「最近在這座城市內發生的事情,你知道嗎?」蒼崎橙子問。

「你是指殺人鬼的事件?」瀋河不知道對方為何忽然問起這個。

「沒錯。」蒼崎橙子聳了聳肩膀,「我公司這個讓人心疼的傻小子似乎是卷進去了,不過就他打探出來的消息,似乎是與式有關。」

蒼崎橙子所想的其實很簡單。

即便是身為冠位人偶師的她看不出面前這人的深淺,假如對方什麼都不想說的話,拿一個事件試探下也不錯。

而且,她可惜在「心疼」兩個字上加重了語氣。

這是打算為黑桐干也出頭了?

瀋河腦海里微微思考了會兒,也明白對方的意思,畢竟他的行為已經能算上是橫刀奪愛了。

這樣的話……

「萊茵哈魯特。」

瀋河口裡面喊出這個名字。

周身洋溢著令人欽佩的風範的騎士瞬息間出現在他的身側,火紅髮色與清澈藍眸的俊美面龐讓人難以將視線從他的身上移開,而挺直的身姿和端正的視線,更是讓人領略到其猶如古老貴族般的修養和尊貴。

但是這樣的一位青年,卻持劍單膝跪下。

「吾主。」

即便是這樣卑微的舉動,由萊茵哈魯特做來也好像是順理成章一般,不會讓人心生哪怕一絲一毫的小視。

這段時間,他從瀋河給他的書籍中,學到了非常多。

雖然有些事情,不是身為騎士的他能做的,但是卻也已經不再迷惘,而且對拯救他的國家而充滿了信心。

同樣的,對瀋河這位主人,也心懷感激。

「在這座城市裡面,有一個以殺人為樂的歹徒。」瀋河抬手微微指著一個方向,「把他帶來,不要牽扯無關人士。」

「是,吾主——」

沒有問理由,也沒有詢問更多,僅僅是遵從著絕對的命令,萊茵哈魯特的身形悄無聲息的消失。

只有蒼崎橙子能夠察覺到,對方身上帶來的龐大壓力。

那謙遜的目光中帶著無與倫比的堅決和自信,甚至她只在自己那個身為第五魔法使的祖父身上感受過這般的壓力。

——真是個了不得人。

「既然閣下已經有了決定,那我們就靜靜的等待好消息吧。」蒼崎橙子在心裡嘆口氣,又看了眼織,隨後就準備告辭。

但是,黑桐干也卻沒有挪動腳步。

「雖然是很失禮的要求。」他咬了咬牙齒,猛地鞠躬,「我想要和式見一面。」

「……」瀋河輕輕拍了拍織的肩膀。

「什麼呀。」織似乎是有一些不高興,「我現在好不容易才能夠出來一次的。」

不過雖然口中是這樣說,但她還是切換了人格,只是神智微微消失了一瞬間,周身的氣質就發生了變化。

織進入了沉睡,如今站在眾人面前的,是式。

「我出來了。」式表情平靜的望著面前的黑桐干也,「你有什麼事情要說嗎?」

「是!」黑桐干也的身軀微微顫抖著,保持著鞠躬的姿態而沒有抬起來,「對不起!」

「……這就是你想要說的話?」式的聲音有著一絲絲的低沉。

熟悉她的瀋河明白,這說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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