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四章 您這兒有陰陽合同么?

顧鯤後世也看過不少公眾號文章,吐槽「華夏人開放四十年,究竟有幾次可以無腦改變自己社會階級的大風口」。

常見的盤點認為是七次:77恢複高考、80個體戶、84鄉鎮企業、92有限公司、96股市大牛/互聯網創業、01加入WTO後的資源投機(當煤老闆/家裡有礦)、06以後一直炒房。

其他什麼移動互聯網/共享經濟/區塊鏈大眾創業啦、96以後歷次股市牛市啦,那都不能算絕對大風口。因為那些需要技術含量,不是穩賺,賠的人更多。

只有那40年里累計7次的大風口,屬於「只要膽子大,無腦進,大概率能賺,就算本事太差賭到小概率,至少不會賠」。

就好比77年你去高考,沒考上最多也就損失一些複習時間,個體戶鄉鎮企業早期有限公司,輸了也就賠幾年時間,那些人本來就沒有本錢可賠。

而96第一波大牛市裡,買股手氣再爛,至少也是個保本,或者賺得少一點,至於01買礦06炒房就更不用說了——別說沒本錢,那時候只要膽子大,敢把自己家裡房子或者別的抵押了,不擇手段加槓桿貸款,肯定是有本錢的,融資環境非常寬鬆。

沒本錢的說到底是怕死,不敢賭上身家性命。

這都是只需要膽量就能賺到的死利錢,所以才顯得難得,一個上升通道中的社會,平均六年才會出現一波這樣的機會。

其他時候,你想賭命都沒門路,還得同時有智商有微操。

顧鯤眼下遇到的下一波契機,顯然就是上述「40年里7風口」的第六波。

利用98東南亞的低迷,全面推進投資和需求萎靡地區的建設,甚至把手伸到各大礦業勘探公司,等01年之後大肆向華夏賣礦。

蘭方本地的油田,可以只是其中一個組成部分。整個婆羅洲可以攫取的東西,有很多。

天予弗取,必受其咎。

而這個大餅畫下去,中遠的高層多半是可以稍微理解一些的。因為他們雖然不知道歷史,卻可以聽懂顧鯤的分析。

何嵐猶豫了一會兒,決定先穩一手:「你覺得未來全球礦藏資源有可能迎來一波普漲?這幾年,原油價格之類已經漲過不少了。」

顧鯤:「那是必然的,前幾年的原油價格太低了,那不是正常的市場經濟,而是大洋國操控的政策市——那波政策市,源於85年開始的礦產資源全面下跌。我看華夏國內的國際關係分析機構,很少提及這個研究,但我卻在歐洲和其他地方的智庫看到過不少乾貨分析。

現在從後往前逆推,很顯然,那時候的資源價格普遍壓低,是大洋國為了讓露西亞衰落,所實施的兩敗俱傷打法,為的就是讓嚴重依賴資源出口的露西亞失血崩潰。沙特也為此蒙受了巨大損失,甚至可以說薩達姆憋不住對科威特凍手,都是被殃及池魚的。

所以,即使94年以來,三四年里油價回升了兩倍,我依然覺得還遠遠沒有升夠。並不用擔心拐點的到來。」

何嵐:「石油方面,我相信你的判斷,可是其他礦藏資源呢?有什麼重大利好么?」

顧鯤:「您應該知道,華夏最近兩年,一直有在努力加入WTO吧?」

何嵐:「這個當然,都努力了好久了,不過目前看來分歧太大,遙遙無期啊。」

顧鯤:「我相信華夏在這個問題上的決心,也相信華夏徹底融入全球化產業鏈內部分工的潛力。根據我的觀察,以華夏的經濟體量和生產力規模,未來的世界,註定是一個『華夏人賣啥啥就賤,華夏人買啥啥就貴』的時代。

所以,工業製成品價格的全面下跌、工業原材料價格的全面上漲、給全球中間加工產業環節預留的剪刀差空間進一步收窄、逼死所有成本控制勞力壓榨不夠狠的國家的製造業,將是全球的大勢所趨。」

「華人買啥啥就貴?華人賣啥啥就賤?這……這也太可憐了,不過好想你說的確實對。」何嵐對於顧鯤簡單粗暴的表述,下意識有些抵觸,情感上不能接受。

但冷靜下來之後,她不得不承認這是話糙理不糙。

華夏介入全球產業鏈內分工,靠的是什麼?

至少目前靠的就是簡單粗暴一句話:我的工人比你賤五倍!(相對於歐美日)

以華夏的工業生產規模,讓全球礦藏資源暴漲一波,持續數年,絕對是做得到的。

何嵐想明白之後,嘆息了一聲:「小顧,這事兒其實你跟我說有些屈才了,如果有這麼大的局,而且有這麼好的後續棋子,你就算直接跟葉總談,我們都還怕吃不下呢,那至少是我們COSCO總公司的大領導,以及更大的央企大領導,才能跟你合作。」

顧鯤輕鬆一笑:「我當然知道跟你說是大材小用了——但是對我來說,首先,安全第一。其次,我只是需要你們擔待一個幾個月時間差的責任,先幫我把第一期的攤子鋪開來。

我只要先拿到幾十億人民幣規模的貸款,先把跑馬圈地的事兒趁著便宜搞起來。剩下的可以慢慢來嘛。我相信,到時候葉總已經高升了,而且我們之間也不會再有任何非在商言商的交易,那不好么?」

何嵐心中一凜,終於意識到了顧鯤擔心的核心利益。

顧鯤是為了安全,所以始終確保單線聯繫。

說白了,顧鯤也知道,華夏這邊人多口雜,不一定人人都能保密。也不能確定大洋國有沒有人來刺探、搞破壞。

但是,任何保密工作,第一準則就是「單線聯繫」。

哪怕大洋國要刺探,只要華夏這邊除了何嵐和葉老闆之外,沒有第三個人知道顧鯤的真實動機和提前布局,那顧鯤就只要確保這一兩個人的守口如瓶可靠就夠了,賣人情的幕後交易也只針對這個範圍就好了。

至於從結果而論,將來「伊薩科夫號」是不是真的賣給了澳縣的民營博彩公司(不知道那些游輪博彩公司會不會有COSCO的持股,顧鯤也不清楚,也不敢問),或者別的一些非商業利益交付過程中有什麼狀況。

反正大洋國即使真派間諜來了,也只會得到一個「何嵐/某某某立功心切」的結論。

動機層面攀咬不到顧鯤身上來。

至少顧鯤是被動的,是被華爾街金融狗刺激後、激於義憤、臨時起意的。而不是處心積慮、蓄謀已久苟了好幾年的。

就像大洋國刑法里對於二級謀殺和一級謀殺的動機定位差別一樣。

「看來我們也要多請幾個保鏢了,這事兒我會私下裡跟老闆說的。如果有那麼大的預期利益,貸款幾十個億、先把項目跑起來,問題應該不大。說到底,就算出事了,我們也不過是一個合同審查不嚴、簽訂合同受騙罪罷了。要立功就要擔風險嘛。」何嵐嘆了口氣,只能接受這個事實。

說句題外話,華夏國的《刑法》裡面,國有企業的負責人員工作中被騙,也是有可能構成犯罪的。

根據《刑法》第一百六十七條之規定:「國有公司、企業、事業單位直接負責的主管人員,在簽訂、履行合同過程中,因嚴重不負責任而被詐騙,致使國家利益遭受重大損失的行為」,構成「簽訂、履行合同失職被騙罪」。

如果今天顧鯤靠畫大餅拿到貸款後,將來項目前景沒有達到顧鯤吹噓的程度,那何嵐理論上就要犯這個罪了。

當然,這只是一個假設,事實上以顧鯤的實力當然不會讓合作夥伴有麻煩的了。

這個罪一般也就判個三年以下。即使是「國家利益遭受了特別重大損失」,頂格最多七年,依法治國這是不能突破的。

只要顧鯤不給何嵐好處,沒有黑錢,不構成其他罪,最多就是七年了。

這也是對方敢賭一把的原因,畢竟賭對了政績也非常豐厚。

……

顧鯤在滬江,就以這樣的節奏,拜了一圈早年,把幾個要害關節稍微疏通了一下。

然後就拿著紙面上規劃的項目、極低的首付比例,拿到了數十億規模的基建貸款意向書(正式放款要等工程開工,分步發放)

具體的疏通細節就不多說了,基本上屬於「如果對方被他騙了,還要額外被判個被騙罪」的那種。

但顧鯤絕對是不會騙的。

母校交大設計院這邊,也非常給力的在絲毫設計費都還沒拿到的前提下,就給他初步做了個最籠統的規劃和工程量預估。

跟顧鯤已經很熟了的設計院老院長,親自把大致需要的資金量報給了顧鯤。

顧鯤看到數字的時候,還略微驚訝了一下,因為幾乎每一項項目需要的錢,都比他預估的還便宜一些。

「這個蘭方到士馬丹的跨海大橋、你們60多個億人民幣就能拿下了?怎麼這麼便宜?」

「你自己看設計方案。」對方也不跟他解釋,畢竟顧鯤也念了三年海洋工程了。

顧鯤便仔細瀏覽了一下,然後發現自己果然設計經驗還是不如多年的專業設計師。

說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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