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是你……」
陸川一副聽到聲音後認出人恍然，默然片刻搖頭道：「你違約了。」
他本想掙扎著坐起來的。
但此時的他全身陣陣虛弱無力感襲來，感覺身體被掏空，還一動就疼，又被陽光直射雙目刺痛。
索性也就不動了，老實躺著閉上了眼。
「當日你說要與我立個約定，我未答應談何違約？」龍吉淡淡道。
「你……」
陸川一愕，旋即搖頭苦笑道：「罷罷罷！」
哪個男人要想跟一個不想講理的女人講清楚道理，那一定是腦袋壞掉了。
「要不是我來的話，你落在西岐手中還能有好？」龍吉說著柳眉便豎了起來，「可你之前說不走又是什麼意思？」
一聽這話陸川感覺就要糟，好在他的反應經過申公豹多年鍛煉，已是不慢。
「那不是，那不是你之前蒙著臉，我一時沒認出你來么？」陸川心虛道。
這次說起來還真是龍吉救了他一命。
他之前的確留了後手，但在元始跟前什麼用都沒有，龍吉若不來他必然要面對上他對怕的元始。
說起來他對元始的恐懼，有些類似於學校中小學生對很威嚴校長的那種恐懼。
那就是老鼠見了貓的那種怕，老鼠怕貓是天敵克制，又沒什麼丟人的。
龍吉撇撇嘴沒說話，也不知信沒信。
這樣陸川也就閉目養神了片刻，直到太陽照不到他的眼睛時才睜開。
看著從頭頂上方掠過的白雲，陸川想起西岐那邊的局面，道：「你知不知道西岐那邊怎麼樣了？」
「虯首仙、金光仙、靈牙仙上榜了。」龍吉公主道。
陸川不禁默然。
這點並未出乎他的預料。
「三個師伯死了，你這個師侄看起來好像一點也不傷心的樣子？」龍吉好奇的望著他。
「我傷心啊，難過啊。」
陸川「悲傷」道，「可這些都是他們咎由自取的，我有什麼辦法？」
在他的記憶里，仙人是個很美好的詞。
長生不老，無憂無愁，逍遙自在，斬妖除魔，代表著天地正道，故而成了無數凡人的嚮往和追求。
現在他見到所謂的真正仙人。
可除了長生不老、逍遙自在是真的外，他發現真正的仙人也並不是那麼美好。
他們也有喜怒，也有嗔恨、憂愁，也並不全都是仁善……
總之，闡教和截教的仙人都打破了他對仙人這個形象的美好嚮往。
「也許有時覺得一件事物美好，並不一定是真的美好，有時候只是因為距離太遙遠所以只能看到美好一面而已。」
陸川若有所思。
可是當你接近了之後，你就不僅能看到美好的一面，也會看到不好的一面，發現你曾經認為美好的事物或許並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完美。
這次虯首仙三個殺害了那麼多凡人，會落得這麼一個下場並不稀奇，元始那麼處置他們也不過分。
也是他們給了元始動手的理由，這個怪不了別人。
龍吉目光一動，展顏露出一抹足以傾倒眾生的笑：「你把這些倒看的明白。」
不過陸川現在是無力欣賞了。
只是自嘲一笑，無力的擺了擺手。
「陸川，離開截教吧！」忽然龍吉笑容斂去認真地說道。
「離開截教？」陸川一愕，本來他就躺在青鸞的背後，聽言仰起頭看向她時便見她一臉認真之色。
「這次為什麼要我離開截教？」陸川收回目光，望著眼前掠過的浮雲輕聲道。
上次是離開殷商，這次是離開截教，這其中要說沒什麼理由他都不信。
龍吉道：「具體原因有些複雜，我不能說，但你聽我的沒錯，作為朋友我不會害你，截教門下烏煙瘴氣，龍蛇混雜，並非是你的久留之地。」
陸川微怔，旋即默然思索起來。
片刻後他才搖頭道：「截教沒有對不起我。」
他要再換門庭，那就和另一個故事中的三姓家奴差不多了。
闡教對他並沒有給什麼，最後將他逐出門牆，他與他們作對心安理得，沒有半點不適。
可說實話，截教並沒有對不起他們，還給了他們這對師徒庇護之所。
「這不是對不對得起的事，你是個聰明人，截教如今的處境你看不出來嗎？」
龍吉質問道：「你大聲告訴我，你看不看得出來。」
「送我去東海吧！」沉默半晌後陸川沒有回答，只是說了這麼一句。
截教是世間第一大教統，也因此從沒有有人敢在明面指出不對，但是它在外面的名聲很臭。
這個原因不用多說也知道出在那些老鼠屎上面。
他也從龍吉的話裡面聽到了很多內情。
或許那些勢力，早已在暗中聯合起來準備在這場封神中搞一下截教。
「你為什麼這麼固執？」龍吉看著他不解道。
她知道陸川是個很聰明的人，所以他一定可以看清楚這些的。
甚至比其它人看得更清楚，可他就是不聽她好意的勸告。
「這不是固執，我給你講個故事，聽完你或許就明白了。」
陸川笑了笑道，旋即不等龍吉同不同意聽就講了起來。
「說在某個地方有棵很大的大樹，樹冠上住著鳥一家，樹榦的洞住著松鼠一家，樹下有頭老山羊建了座房屋。」
「他們都在這棵樹上安家落戶，也都因這棵樹而有了家，有了可以遮風擋雨的地方。」
「可是慢慢的，這棵大樹身體裡面長出了蛀蟲，可是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找啄木鳥捉出蟲子。」
「後來呢？」龍吉本來有些不耐，可是漸漸的被這個故事所吸引。
天界是絕沒有什麼故事的，天庭是什麼樣子呢，嗯，萬年如一日的冷清。
在天庭，所有的神都被禁絕了情愛，有的，只有絕對的理智，規矩的完成自己分內的職責。
這樣的天庭一點活力也沒有。
「後來？」陸川譏諷一笑：「後來蛀蟲越來越多，最終，在一場暴風雨中大樹倒下，所有的一切在暴風雨中消失。」
這棵大樹現在就是截教，而他也是依附這棵樹安家落戶的居民之一。
既然已經落了戶，那他就有責任給這棵生病的大樹除蟲、治病，讓它不倒下。
若是不管不顧那麼到最後，只有一個結果，那就是和他所講的那個故事一般，大家一起完蛋。
不過在此之前，他還得去聽聽那棵大樹的意見。
龍吉聽完後靜默不語，若有所思。
「所以……」
陸川抬頭看向她，燦然一笑，「能麻煩你送我去金鰲島嗎？」
望著其燦爛又很好看的笑容，龍吉沒來由的一怔，點點頭，神色複雜道：「可以，」轉頭對青鸞道：「去東海！」
『唳！』
青鸞一聲長鳴，調轉方向，往東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