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野那傢伙怎麼樣？」
跟客戶的會議拖延了，佃和山崎就沒回公司，直接到自由之丘那家經常光顧的店裡喝酒去了。
「他啊，大失所望。」
炸竹莢魚塊端上來，佃往嘴裡扔了一個，邊嚼邊說。
「我猜也是。」
「怎麼，你有話想說？」
佃似乎從山崎的表情察覺到了什麼。
「我找大學的朋友問了問人工瓣膜的事情。」山崎說了句令人意外的話。
佃端著燒酒杯的手停在半空，看向山崎。山崎繼續道：「我那個朋友是名外科醫生，他告訴我，要是有合適的人工瓣膜，他肯定會用，而且需求量應該非常大。現在說這種話可能不合適……」一直盯著酒杯的山崎此時瞥了佃一眼，「可我覺得應該能賺錢。」
「可是要以高風險為代價嗎？」
佃的問題讓山崎的目光動搖了一下。
「我不是說唐木田先生的主張有錯，可至少在人工瓣膜這方面，風險應該不算太大吧。要是做人工心臟也就罷了，那東西又費錢風險又高。但只是人工瓣膜的話，手術難度並不高，事實上也能應用到我們製作閥門的經驗。如果想在醫療領域創造收益來源，這說不定是最好的選擇了，我的感覺就是這樣。另外還有一點……」山崎眼中閃過一道光，說道，「我聽說那位一村醫生，人稱『上帝之手』呢。」
「上帝之手……」
佃忍不住學了一句。他確實聽真野說過那人本領了得，不過換成一個毫無關係的人這樣說，效果又大不相同了。
山崎繼續道：「我那個朋友還說，亞洲醫科大學的貴船教授雖是胸外科學會的權威，但充其量只是理論型後盾罷了。在貴船教授的『指導』下，真正完成了許多高難度手術的人，就是那個一村。」
「阿山，你說的這個朋友，到底是誰？」
「是東大醫學院的外科醫生，姓佐伯。以他那個地位的人來看，一村教授應該只是地方醫學院出身的小人物。可儘管如此，佐伯還是對他另眼相看，而且承認對方優秀時一臉的不情願，所以說，一村應該是有真本事的人。」
「唔。」佃哼了一聲，靠在椅背上。
有意思。
與此同時，他又想到了唐木田激烈反對時的表情。那傢伙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只不過，要是他們對這類醫療器械的風險評估出現錯誤，話就不是這麼說的了。
好吧，該怎麼辦呢……
佃想了想，漫不經心地轉向山崎，問道：「你不是有事要到福井去嗎，要去參觀每日鋼鐵的工廠對吧？」
「嗯，那家公司的工廠好像是在福井。」
上周，佃製作所的大客戶「每日鋼鐵」邀請他們到工廠開個會，商量共同研發的發動機的量產計畫。
「要不要順便去那邊看看？有些事情不看過現場應該下不了定論，等過去看過了再下結論也不遲。說不定是出乎意料的好生意啊。」
仔細想想，之前的內部討論也只聊了些很表面的東西。
「會上下的結論可能有點操之過急了。」佃反省道，「我覺得應該再深入探討一番。阿山，你這個消息打聽得好。」
「沒什麼，我也是有點放不下來，就找佐伯問了問。」山崎說，「真野那邊就由我來打電話吧，這樣可以嗎？」
「交給你了。」
預定去福井的時間應該是下周。
一度熄滅的生意之火竟意外重燃了。佃本身是個學者，所以不相信占卜那一套，但此時他還是忍不住想，這件事之所以沒有被簡單否決，是不是有種不可思議的「緣分」在裡面起作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