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03章 百思不得其解

「有顏色的是潤色膏,這個藥片一樣的東西是亮色膏……」

原來還真是這樣的構造?

怎麼這麼巧?

恰恰好和曲老闆在鄞縣留下的那一隻一模一樣?

是不是前田想要告訴什麼人,曲老闆在鄞縣下毒的時候,就是用這東西來藏毒藥的,和給端納送藏毒的聖母像是同樣的道理?

但再細想,又有些說不通!

要送也是再送個有毒的才對。

再一個,自己沒有在任何人面前提過那隻口紅的存在,也沒有任何人知道,那隻口紅就在自己身上。

除了刺客和自己,再沒人知道,口紅和毒藥之間有什麼聯繫。

也不能直接把前田抓起來審一頓,還是得從端納這裡找線索。

「看來前田對你很上心啊,竟然知道你夫人和女兒,就喜歡這個品牌……」

前田敢來送禮,肯定是做足了功課的。

雖然不至於像中國人一樣,一個男人給別人的老婆女兒送禮,往往代表著不安好心,但前田既然敢送,至少也要投其所好,不能引起端納的反感。

「不是前田對我上心,而是你一個特務,根本不懂女人!」

端納用看鄉巴佬的表情看著方不為,「沙納的東西,是個女人都喜歡!」

沙納,香奈爾?

怪不得!

方不為只知道,不管是民國,還是後世,中國的女人們最喜歡的就是這個品牌,不知掏空了多少男人的腰包。

沒想到外國的女人也喜歡?

又套問了幾句,卻再沒從端納嘴裡問出什麼有價值的東西,方不為也有些納悶了。

肯定不會是巧合,但他實在想不出,前田送來的口紅,和曲老闆故意留在鄞縣的口紅之間,有什麼必然的關係?

方不為痛苦的撓了撓頭。

自從他到民國,查了這麼多案子,這是線索最為雜亂,對方的步驟最不著天際,也讓他最難以琢磨的一次。

明明謀劃的石破天驚的大事,但總給一種對方毫無章法,行事總是東一榔頭,西一棒子的感覺。

但再痛苦也得繼續往下查。

「好好的東西,全讓你糟蹋了!」看著一地狼籍,端納惋惜道。

「你就知足吧!」方不為譏笑道,「明知日本人不會對你懷好心,你還敢收他們的禮物?萬一其中有毒,真要吃死了人,豈不等於就是你害的?」

明知方不為在狡辯,端納卻找不出反駁的話來,氣得直翻白眼。

沒敢叫人,方不為手腳麻利的將東西收拾好,又讓端納叫來了警衛頭目,全部搬了出去。

一晚上基本沒出什麼狀況。

付會中打來電話彙報,稱已查到了前田的下落。

聲稱要連夜趕往南京的前田,好巧不巧,剛出醫院沒多久,車就壞了。

在街上搗鼓了半個多小時,眼看修不好,前田才和翻譯回了酒店。

方不為接到消息後,當即跑去酒店。但守了兩個多小時,什麼也沒幹,又跑回了醫院。

前田和翻譯一直待在房間里,就沒出來過,方不為想用竊聽器都找不到機會。

回了醫院後,方不為又讓林顧問往南京打了個電話,證實了一下。

前田此次來拜訪端納,確實是走過關係的。

也確實有人給端納的助理遞過話,讓助理提醒端納,委員長和宋夫人也清楚此事。

但是不是此人狐假虎威,假傳聖旨,林顧問也不敢質問。

林顧問之所以不敢問,是因為對方的身份不簡單,也正是前田此次去南京拜會的人。

不是宋子聞,而是時任中國建設銀公司董事長的宋子梁。

和森下商會做生意的,就是這家公司。

建設銀公司宣布成立的時候,方不為還陪著馬春風參加過酒會。

就是在那場酒會上,方不為認識的李明香。

那也是他第一次見宋子聞,宋子聞還贊他為「民國冠軍候」!

操縱股市,投機倒把,囤積居奇,走私管制物資,倒賣救災物資……什麼生意賺錢就做什麼生意。

民國大眾的羊毛,有一大半都是這家公司給薅完的。

包括最後連擦屁股都嫌硬的法幣。

建設銀公司到底是官辦還是民辦,別說方不為,怕是委員長都說不清楚。

抗戰勝利之後,蔣建豐自覺羽翼漸豐,信心百倍的去上海打虎,打的第一家,就是建設銀公司。

但最後也只落了個沙場折戟,怎麼去的,怎麼回來的下場。

南京淪陷時期,就連美國紅十字會援助用來運送傷員的車輛,都被這家公司強行徵調,搶去拉黃金白銀了,可想而知跋扈到了什麼程度。

看過《北平無戰事》,就應該了解一部分。

人家連前線部隊的軍用物資都敢倒賣,甚至直接調運空軍的飛機運輸走私物資,兩國沒徹底斷交前,和日本人做做生意而已,又有什麼大不了的?

方不為一點都不奇怪。

馬春風電令陳浩秋調查前田的底細,也有了結果。

前田全名前田慶次郎,森下商會專務助理,專門負責森下商會在華的原料收購。

而他最大的主顧,就是宋孔兩家。

與宋家控制的中國銀行,孔家控制的實業部等關鍵部門,也多有來往。

方不為更想不通了,既然前田的身份是真的,和宋家的關係這麼不一般,又怎麼會和蔣建豐攪和在一起?

也更不可能森下商會是想兩邊下注。

現在的蔣建豐,還沒有值的別人下注的資本。

就連宋孔兩家,在與森下商會的合作中,也一直都是處於下風的那一方。

方不為冥思苦想的整整一夜,也沒理出頭緒來。

……

錢大均最終還是沒能等到方不為。

馬春風的說法是,方不為帶著酒壺去上海驗毒,回來的時候,正逢日本軍機轟炸上海外郊,被堵在了半路上,最後只得返回上海。

一時半會根本回不來。

包括王世和和蔣建豐收到的也是這樣的消息。

馬春風的身份太敏感,他一出面,就等於明著告訴宋家,委員長已經起疑,要動真格的了。

所以馬春風只能躲在幕後暗查。

錢大均也認為馬春風說的很有道理,他不能拖著一直不查,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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