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想像得到這是為什麼，就好像有人在大路上遇到的一個問路的人，對方卻沒有呼吸沒有溫度，這和見了鬼沒什麼大的區別。
念頭一轉，我如實說道：「那不是驢！是用法術變化出來的！」
「……」
聽到我的回答，小茶猛地停止腳步，微啟紅唇，側過身子怔怔地看著我。這一瞬間，她的身軀和眼中的神色都猛地同時停頓了般，顯示有些突兀。
下一瞬，她開口說：「藍阿姨的姐姐，曾經找過我！」
「嗯？」
「她說自己是劍仙門派的傳人，想收我為徒，小龍，這個世界上難道真的有神仙鬼怪嗎？」
小茶大大的雙眼中迷離之光閃爍，問我：「你在家裡突然沉睡三個月，身上時而冒出霞光瑞氣，無法讓人靠近，今天你還帶我飛翔……小龍，你也是劍仙嗎？」
目光緊緊盯著我，她的睫毛、鼻翼，微微顫抖，本來挽著我胳膊的手收回，兀自輕輕捏成拳頭，腳下雪白的運動鞋輕捻著小石頭，彷徨、忐忑、期待、激動、驚慌……
小茶道出這個疑問的同時，她內心波動反應在周身氣場中的心思，在我的感知中十分清晰，似乎，她害怕我的回答是肯定的，又期望這個答案是肯定的，那是一種十分矛盾的情緒反應。
「我不是劍仙！」
看著眼前這位除了父母之外，最親近的人，我開口將自己的身份道出：「卻也和他們差不多，都是修士，算是一個修道者吧！」
「……」
聽到我的回答，小茶嘴唇微動，卻沒有開口說話，她的眼角，卻迅速紅了……
「怎麼了？」
「沒什麼！」
輕輕搖了搖腦袋，小茶微微抽了一下小鼻子，接著深深呼吸了一口氣，伸手又挽起我的胳膊，很用力地挽著，很用力地說：「走吧！」
此時，前面那老人的驢車，和後面的科學考察隊伍，早已不見，荒灘沙丘之間隱約的大路上，前後可見的只有我和小茶。
「呼呼呼……」
遠處暴雨停了，天色放晴，這邊風又起，狂風唰唰在周圍的砂岩上削下一層層薄薄的黃沙，漫天飛揚，混合在上午的日光中，將天地渲染成淡金色。
風雖大，卻吹不到我和小茶的身上，我無時不刻地以神識隔絕狂風亂沙，將它們拒當在三米之外。對這一點，小茶似乎也有所察覺，從小到大，她本就是一位十分聰慧的女孩，觀察力也很好。
這半年多，她的先天性心臟病突然好轉，加上龍耆公寓里那些亂七八糟的雜物，還有我傳授她的煉心訣，三廟村的神奇，藍青虹等人的身份，我身上的一切異象等等，估計小茶心中早已有了答案，今日，只是確定了心中所想而已。
可她知道我也是修士後，不再多說別的，心思也內斂沉靜下來，一下子變得很靜，很深，讓我琢磨不透。
女人的心思……還真難猜。
要知道我可是能感應到大多數正常人的大多數心思，這會兒卻感知不到小茶內心的所想。轉眼一想，如果她的心思被我全都猜到，反而失去了意義，一切將沒得沒趣。
這樣就好！
念轉，神移，我抬頭看了看天，感受了一下與德令哈之間的距離，還有餘叔的氣息，對小茶說：「還想試試飛的感覺不？」
數十里的荒灘、野嶺、沙丘，如此複雜的路，要是如常人般步行到德令哈，只怕要太陽落山。
聽到我的話，小茶卻說：「不，我們走著去吧！還是喜歡和你一起走路的感覺！」頓了頓，她又補充了一句：「見到我爸，也好解釋。」
「……」
隱隱間，我似乎明白了小茶的些許心思。在有些方面，她的心思似乎比我還成熟。
於是我倆手牽著手，慢悠悠地走著，身後數米外，狂風很快將留下的腳印，抹去……
「吧嗒噠噠……」
不時，有拖拉機、桑塔納等帶著一屁股的黃沙從我們身邊經過，無一例外，上面的人都對我和小茶投以十分好奇的目光，並熱情邀約搭車，足見本地人的熱情豪爽。
小茶帶著微笑，一一婉言謝絕，她似乎真打算步行到德令哈。
過了一會兒，大道上行人車馬漸漸多了起來，路兩邊扎堆的荊棘後面，也不時冒出幾隻山羊、野羊、羚羊的身影。
「小龍，你知道德令哈是啥意思不？」漸漸放鬆了心身的小茶，忽然換了話題，問我。
「不知道呢！」
「嘻嘻！」
小茶宛如小時候一樣，挽著我，跳舞般走路，她另一隻手抬起，指著旁邊荒蕪的沙地，說：「德令哈，是蒙古語，是『廣闊的金色世界』的意思，只因為這座城市周圍方圓幾百里，都是荒灘和沙漠，屬於典型的風沙雕刻出來的雅丹地貌。」
「你看那風！」
她手指著遠處一個小小的旋風，說：「每到春夏時節，從雪山和沙漠上吹來的風在裡面奔騰咆哮，形成很多地龍捲旋風，傳說，有些黑乎乎的旋風裡還隱藏著妖怪呢，它們從風裡倏地伸出幾隻毛茸茸的長爪，將戈壁荒灘上最肥的野羊抓走吃掉。」
「你說那些妖怪，是不是真的呢？」
也不知道她從哪裡聽說的這些，我笑道：「說不定真有呢！」
「也是哦！」
她接著遙指遠處十幾里外一片枯寂的荒灘，說：「聽說那妖怪是一個通身雪白的怪物，它坐在風圈的中心，旋風就在怪物周圍嗚嗚地怪叫，飛沙走石，所過之處，沙丘變荒灘廢墟，荒灘變沙丘，那片區域聽說是旋風出沒最多的，當地人叫那兒為『魔鬼城』。」
小茶遙指的地方，在上午日光和虛空黃沙的籠罩下，若隱若現，那片區域方圓幾里，似乎沒有任何的生靈氣息，植物的氣息也沒有一絲。
「我和爸爸曾經來過這裡，德令哈周圍好玩的可多了，有『都蘭狩獵場』，可以打獵……」
「有『貝殼梁』，它是青藏高原曾經為大海的證據。」
「還有一座神山，叫『扎群山』，據說是西王母和九天玄女煉功、演繹兵法的所在。」
「神山下面還有一口神泉，當地人稱呼為『生命之泉』，那兒的泉水，可好喝了……」
「……」
接下來，就如當初離開三廟村去學校的路上一樣介紹海東地區有趣地方般，小茶熟練地將德令哈周圍的景點、奇事和傳說……等等，一一道來。
包括白公山的外星人基地。
她重點給我說了那些科學考察隊伍的目的地，白公山，也就是暴雨來臨時那驚雷閃電轟擊的山峰，那個上古時期法寶的遺骸白公山的旁邊，有兩個湖，和一個小山峰。
小茶告訴我，當地流傳一個神話，傳說很久很久很久以前，這裡是汪洋大海，崑崙仙島，是西王母的瑤池，而那白公山，就是瑤池宮殿的遺骸。
西王母的瑤池遺骸？
她還告訴了我一個十分荒誕的傳說，白公山旁的湖邊還有一個小小的石頭山，叫猴山，形似一隻全神貫注守護湖水和白公山的衛士。
據傳說，昔日西王母東巡時在東勝神州傲來花果山頂的一仙石上坐了一會兒，她的一滴月紅掉於石上，日久生靈，生出一石卵，石卵又生成一石猴，以後成為齊天大聖。
大聖鬧天宮時，因不知自己是西王母的兒子，偷吃了王母仙桃，後來保唐僧西天取經，獲得正果，又得知自己是王母娘娘的兒子，便到這裡盡孝，守護母親的瑤池宮。
孫悟空是西王母的兒子？
小茶自己說出的時候，都是笑嘻嘻的，我聞之，也覺得荒誕之極。
這兩個傳說，一個比一個離奇，可那白公山的異常，卻又顯示它的不同尋常。
走了大概一個多小時，前方，地勢漸變，成了丘陵，綠色也漸漸多了起來。大路兩邊，不時可見一些加油站、百貨店、煙酒店和農戶人家。
小茶說：「前方是一個小鎮！我們在那邊吃午飯，然後找車去德令哈！」
原來，她是這個打算。
小鎮叫「考肖圖鎮」，也不知是藏語還是蒙語，這裡是海西藏族蒙族自治州柴達木盆地範圍，地名不是藏語，就是蒙語，漢語的地名反而很少。
小鎮的建築，十分具有藏蒙兩族的特點，其繁華程度，和我記憶中六年前的歸德縣差不多，大街上行人車馬來往，人們的衣著，也大多是民族服飾。
「嗡嗡嗡……」
剛進小鎮，身後，那科學考察隊的吉普車，終於修好趕了上來。
「嗨，老鄉，你們走得真快！」
開車的拉毛見到我和小茶，將車停下，和我倆打招呼，在這樣的小鎮，轎車似乎隨時可停，也不見交警來管。
他們一行人，似乎很饑渴，看到我和小茶準備進入街道旁的一家飯莊，也停車，帶著一堆亂七八糟的行李走進飯店。
誰曾想，一進飯店，一個光頭大胖子，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