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面的偷獵者，一共五人，包括站在公路中央大喊停車者和吉普車下的修理者，在我幾乎無所不察的神識中，他們至少擁有三把長槍，三把短槍，匕首四把……
而且，每個人身上煞氣森森，明顯都沾過血腥，有過人命的角色。
近些年，三江源地區，還有可可西里無人區，這樣的偷獵者數不勝數，一波接一波和人民公安玩游擊戰，宛如莊稼地里的倉鼠，怎麼也消滅不幹凈。
我不知道小平頭司機的實力如何，只知道，此時車上的尕蛋和小茶都是再也普通不過的學生，相對那些偷獵者來說，戰鬥力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稍有變故，事兒是出不了，可我修道者的身份肯定會曝光，引來一堆不必要的麻煩。
所以，不管接下來如何，他們是想求助，還是想什麼先下手為強。
我手中的硬幣，灌輸了尖銳的金氣在神識的控制下無影無蹤，飛出車廂，帶著彎兒殺了過去，不給他們任何蹦噠的機會和時刻。
要做，就乾乾脆脆在危機沒有開始前統統扼殺掉。
「大家坐穩了。」
小平頭司機也是個狠人，他聽我說衝過去，只是微微一猶豫，瞬即踩油門加速……
估計，連他也不敢保證那些人只是簡單的求助，且不說那些偷獵者是不是在逃避公安的追捕，僅僅小茶如此覯麗的模樣，說不定也會引得他們的狼性大發，諸如此類的事，草原戈壁內每年都有發生，所以，偷獵者不僅僅是公安的目標，也是很多牧民深惡痛絕的敵人。
「……」
清晰可見的，前面百米處路中央的叫喊者張大了嘴巴，手握上獵槍準備對準麵包車，可就在這一剎那，他的動作，定格凝固。
包括他所有的同夥，都被一分硬幣從眉心間穿透腦袋。
「他們怎麼……」
麵包車安然無恙一陣狂風似的衝過偷獵者中間，小茶有些不解地回身從後窗看去，那些偷獵者，身軀微微擺動，就好像喝醉了酒無法站穩似的……
「嚇了我一跳。」
中排座位上的尕蛋拍著胸口，滿臉的汗，土生土長的三江源少年對偷獵者的兇狠，耳目渲染之下都是心有所悸。
「……」
小平頭司機神色間也是有些疑惑不解的樣子，卻不多說什麼。
而我第一次使用神通殺人，心中雖保持著平靜如常，識海中別有一番情景，悄悄飛回的硬幣，不帶血，卻帶回了一股股陰冷之極的陰煞，帶有那些偷獵者生命烙印和靈魂氣息的煞氣。
內心深處的一股股不舒感湧出……
硬幣一回到我手中，這些煞氣認定了兇手似的，全都朝我身上繚繞過來，無聲無息，順著感知憑空出現在識海中。
血，煞氣進入識海化為一滴滴猩紅的血珠子，它在侵蝕蒙蔽干擾我的神識……
這是怎麼回事？
找死。
以前看歷史傳記，都言其中某個戰將如何殺人如麻，殺機一起，雙眼成血瞳，懾人心魂，進入血海幻境。目是神之門，所謂殺氣……難道都是因此而來。
秦爺爺的那些修道雜書中，也有記載，修道者忌殺，否則心境掉落、修為大損、道行下跌，難道……也是這個原因？而且我感覺到冥冥虛空之中，有幾道無形的枷鎖連帶之前化為識海血滴的煞氣一起加持到我身上……
陰煞所化是也。
心中一發狠，心鏡一變，我識海內觀兩年前七月十五三廟村那個夜晚，驚雷連綿的夜晚。
「轟隆。」
心底一聲巨響，識海剎那間隨心而變，憑空衍生出無數驚雷……
「轟轟轟。」
無一例外，那五滴血珠子，在神識虛雷的轟擊下，消失……連帶我身上那股無形的枷鎖，也消失了大半……
也許是心神內變，引起神色微變，耳中，突然傳進小茶關切的問聲：「小龍，你怎麼了？看上去臉色有些白，是不是暈車。」
暈車？
我睜開眼，對她微微一笑，說聲：「沒事兒。」
那五枚硬幣，則被悄悄丟出了窗外……
如此一來，冥冥之中殘留在身上的無形枷鎖，消失得更加徹底，但還是有那麼一點點頑強地融入我的氣場波動中，任憑我怎麼努力，也無法消除……心鏡深處，也自然而然留下一點點的陰影。
「真沒事兒？那別悶著了，說說話，我們很快就要抵達倒淌河、日月山……倒淌河旁有文成公主廟、日月山……翻過了日月山，又是一重天，我們將從青藏高原，正式進入黃土高坡……」
估計是真擔心我暈車，小茶一反常態在耳邊泉水叮咚似的開始做起了嚮導，解說起外面的風景，讓我覺得好笑的是，她是帶有那種照顧我的點點意思。
小茶和我同歲呢。
她這個樣子……女孩子相對男生來說，真是早熟？或是從小沒有母親的小茶比同齡女孩成熟？又或是別的原因？即便神識再怎麼奇妙，感知再怎麼細微，我也無法猜測出小茶的真實心思，實際上，我也不想知道她內心深處真實的答案。
她這話匣子一打開，接下來的路上再也沒有睡覺，越說，越精神，車一出峽谷，她就搖指遠處的兩座山峰，有些興奮地道：「看，那就是日月山，當年文成公主進藏，在這裡將隨身攜帶的一個寶鏡，摔成兩半，正好落在兩個小山包上，東邊的半塊朝西，映著落日的餘暉，西邊的半塊朝東，照著初升的月光……直到現在，還不時有人去尋找那神鏡呢。」
這麼一說，還真引起了我和尕蛋的興趣。
尤其是我，自從得到落寶金錢後，對中國古代的傳說，都心存留意，不全信也不否定。
神鏡。
可惜我的先天神識不夠強大，無法籠罩那麼巨大的兩座山峰，要不可以試著尋找一下。
此時，外面日頭已西斜，清澈如洗的天空就像一塊無邊無際的藍寶石，上面飄著的朵朵白雲，也潔白如棉，伸手就可以觸摸到般。怪不得人們將進出青藏高原的路稱呼為「天路」。不看地面，只看天，車子就如行駛在天上，而不是地面。
日月山下，一脈清凌凌的水靜靜悄悄溫柔地流淌著，蜿蜒向東。
不見滔滔，不聞嘩嘩，就像雨後的一束彩虹，夜空中一條流動的星河，清冽淡泊，透明晶瑩，涓涓綿綿……
小茶似乎對這段傳說很熟悉，滔滔不絕道：「倒淌河傳說是成公主的淚水所化……」
隨著麵包車的繼續向東，不時可見河的兩旁一座座由無數路人添石累積而成的石台經幡，小三角彩旗迎風飄飄，帶著濃烈的民族風味兒。
轉過一個彎兒，聞名天下的青海湖出現在我們的視線中。
它在西，我們朝東……
三江源地區，別的沒有。就水多，湖多，所以，它的出現並沒有引起我和尕蛋多大的興趣，反而是逐漸增多的人煙，和現代化的建築陸續進入視線，吸引了目光。
不僅人多了起來。車子也多了起來，尤其是豪華的轎車，越來越多……
「翻過日月山，又是一重天。」
這句話，似乎不僅僅代表著青藏高原和黃土高原兩個地貌，似從無人煙的天堂下來到了繁華的人間。
青海最繁華的地區，此地已經屬於海東境內，我們一行的目的地估計也不遠了。
「看，塔爾寺。」
一進入海東湟中縣境內，小茶又指著一片宏偉的建築，道：「袞本賢巴林藏語，傳說有十萬獅子吼佛像的彌勒大寺，藏傳佛教密宗黃教的六大聖地之一，蓮花山塔爾寺，等國慶放假你們來省城，我帶你們好好去參觀參觀。」
順著她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見那片建築，依山疊砌，蜿蜒起伏、錯落有致，氣勢磅礴，寺內古樹參天，佛塔林立，在西斜的日光照耀下，殿宇高低錯落，交相輝映，極其壯觀輝煌……
「那就是很多人四月八來朝拜的聖地啊。」
尕蛋連連出聲讚歎，而我，神識感知中卻是另一番情景，相隔數里，都能感覺到一股純正、宏大、渾厚，帶有獨特佛性的氣息充斥在那片建築上空，籠罩了整個蓮花山。
藏傳佛教？
這一路上，尤其是翻過日月山，似乎隨處可見佛教建築和古迹。
這不，小茶繼續說道：「海東地區有很多寺呢，考古界俗稱明故宮的縮小樣板『瞿曇寺』也在這個地區，對了，還有薩迦法王八思巴親自劃定修建的吉祥法輪『文都大寺』……」
薩迦法王八思巴？
聽小茶說起這個名字，我不由想起了前年八月秦爺爺和他師兄之間的對話，這幾百年來，無時不刻想一窺九曲黃河十八彎奧秘的那些人，似乎就是傳承自八思巴一脈……
尕蛋插話問道：「小茶姐，你學的不是英語嘛，怎麼對這裡的人文風景，都很熟悉的樣子。」
「這有什麼好奇的。」小茶隨口解釋道：「我打算以後考導遊專業……再說這些地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