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五章 醫者本分

周恆差點兒笑出來,這小子太逗了,心理素質倒是不錯,看來張家的家教還算嚴苛,也沒有像聞家那樣,把孩子養歪了。

「先檢查,看過之後如若沒問題,可以多少吃點兒東西。」

張景瑞倒是聽話,馬上閉上嘴,周恆讓小六子掀開被子,看了一下雙下肢,稍微有些水腫,整體不錯,導尿管別在側面,見周恆側身,小六子趕緊報數。

「術後到現在,尿量三千,補液也接近四千,體溫37.7度,血壓122/75。」

周恆點點頭,小六子現在的各項護理操作是絕對沒什麼疏漏,術後第二天能保持清醒,體溫只是稍微有些高,已經完全超出他的認知了。

捏捏左手的手指,能感覺到腫脹的還是很厲害,又讓張景瑞動了動,雖然幅度不大,也都動了,引流條下方並沒有多少血跡,周恆臉上再度露出笑容。

「術後這個狀態不錯,行了看你恢複的不錯,就準備些粥過來,讓小六子喂你。」

張景瑞瞬間臉垮了下來,哼哼著抗議起來。

「啊,喝粥啊,我昨天中午沒吃晚上沒吃,到現在已經是一整天沒吃東西了,給我一頭牛都能吃掉,一碗粥能幹啥?」

周恆看著覺得好笑,這個傢伙自然是沒吃過回春堂的病號飯,如若吃過絕對不這樣叨念。

「一會兒吃了告訴我好不好吃,兩天以內都要吃易消化的,這個沒有條件可以講,好了午後我會再過來,午後有可能會發熱,所以你要盡量多喝水,多排尿,這樣促進代謝。」

張景瑞將信將疑,不過張安康已經端著一個托盤走了進來,周恆朝著小六子擺手。

「將家屬請進來吧,患者情況還算穩定,可以進來看一眼,不過都要戴口罩。」

小六子趕緊出去,張景瑞是真的餓了,張安康將床立起來一點兒,他看向張安康手中的粥碗,瞪大了眼睛,因為這雖然是粥,可是裡面有肉碎,還有一點兒綠葉菜,看著就賞心悅目,味道更是湊近了都流口水。

兩口下去,張景瑞不斷哼哼,眼睛都眯了起來,儘管手被高高吊起,完全不耽誤他吃。

就在這個時候,張家的人進來了,張炬勉一進來就看到兒子在吃著,完全不是平時彬彬有禮的樣子,嘴巴張的都快扯到耳根子,他一頓錯開目光趕緊進來。

周恆朝著張炬勉拱手,昨天一直急著診治,今天不能裝傻了。

「張中堂可以看看令公子,目前來說恢複的還算不錯,就是餓的狠了,現下沒有高燒,也沒有大面積水腫。

當然水腫的最高峰,在術後第二天,如若明天也能平穩度過,那麼我們第二關算是闖過來了,之後抗炎消腫治療,穩定個七八天,如若沒有什麼問題,可以送回京城,在回春堂住院治療一段時間。

至於這個手臂,修養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都說是傷筋動骨一百天,還是要養夠日子,另外一年後骨骼癒合好,這手臂裡面的鋼釘還是要取出。」

張炬勉被嚇了一跳,「鋼釘?」

周恆點點頭,舉起手臂說道:

「令公子還算幸運,前臂裡面兩根骨頭最粗的那一根只是有些錯位和砍傷,不過並未完全斷裂,不然這個接續斷手的手術不會這麼順利,張公子給你父親動動手指。」

張景瑞雖然不滿,畢竟打斷他吃東西了,不過周恆的話他現在是言聽計從。

這是他的救命恩人,手術能力還有說話,讓張景瑞佩服的不行,趕緊按照吩咐動了動手指。

雖然這個動作讓手臂疼得厲害,不過每個手指都動了一下。

張炬勉有些控制不住情緒,昨兒來的時候,他就在想,兒子這輩子算是廢了,之前覺得科舉考不上只是蠢笨,現在倒好讓人砍了,這就是廢人一個,今後可怎麼辦?

張炬勉趕緊給周恆施禮,臉上都是謙恭的樣子。

「老夫多謝周伯爺出手相救,不然他的手就廢了。」

周恆趕緊扶住張炬勉,人家是絕對的大咖,自己這個伯爺屁都不是,能做到這個位置,還如此謙恭,這個真的少見。

不過想到他跟聞家微妙的關係,周恆想了一下還是笑著指指外面。

「張中堂我們還是移步出去談,免得影響張公子休息,畢竟這裡要盡量保持無菌,這樣更利於張公子恢複。」

身後的家人也都跟著點頭,昨天的狀況這些人都看到了,如若不是周恆診治,但凡找一個大夫最好的結果都是失去左手,甚至還有性命之憂。

而今看著張景瑞,似乎沒啥事兒,因此對周恆的話深信不疑。

出了病房,周恆一一與張家人見禮,這些大多都是張景瑞的叔伯堂兄弟,似乎感知到周恆要談些什麼,眾人都回到廂房去休息,周恆引著張炬勉到了花廳。

小廝上茶後,秀兒帶著一眾人退下去,說是要去看看劉仁禮,周恆沒攔著。

端起茶喝了一口,這才看向張炬勉,昨夜臨走的時候留下銀票,顯然就是想要沒有任何瓜葛,周恆非常明白張炬勉的意思。

張炬勉整理了一下須髯,朝著周恆笑道:

「周伯爺有什麼話可以但說無妨!」

雖然嘴上如此說,可這潛台詞就是,我們現在只是大夫和患者家屬的關係,莫要逾越,周恆不是傻子自然聽得明白。

「昨日並不知您是張中堂,只顧著救人也沒有仔細問,怠慢之處請張中堂多多海涵,今日想要單獨找您談談,其實還是跟令公子受傷一事有關。」

張炬勉原本端著茶盞,做好了拒絕周恆一切說辭的準備,沒想到周恆話鋒一轉,壓根沒有什麼過分的舉動,而是直接談到兒子受傷的事情。

稍微頓了一下,趕緊放下茶盞,臉上也鄭重了幾分。

「哦?周伯爺可以說的仔細一些,畢竟昨日老夫只是知曉他被人砍傷,具體事情只是委託一個子侄去查證,不過尚未得到消息。」

周恆點點頭,一猜張炬勉就完全不知道,一個混跡朝堂一輩子的人,這樣的敏感度還是有的,周恆淡然地說道:

「傷人的是徐家長孫徐瑾煥,因為我之前給他診治過,所以知曉一些此人的為人,令公子是被聞天峰拉著去賭場還錢,隨後聞天峰跟徐瑾煥賭氣,在賭坊賭了幾局。

因為抵押了僅存的產業,還有徐瑾煥的妻子那位何家二小姐,被人丟出賭坊惱羞成怒,這才抓起路邊賣瓜的砍刀,朝著聞天峰撲過來,而聞天峰背對徐瑾煥,令公子是為了替聞天峰擋刀才受傷的。

至於賭坊似乎是為了平息此事,打斷徐瑾煥的雙腿,砍去一隻左臂,算是清了債務,不知張中堂是否知曉過程。

還有這位聞天峰,不知您可知曉令公子可有這麼一位友人?」

周恆沒有加上自己的判斷,全都是按照張景瑞的描述說的事實,不帶一點兒偏頗,不過這番話震驚到張炬勉了。

周恆不認識張炬勉,這個是事實,人家也沒有撲上來套近乎,不知道自己身份的時候,也是第一時間救治,這說明周恆在醫術上並沒有藏私,更沒有看人下菜碟。

張炬勉蹙眉端起茶盞,掩飾著自己內心的慌亂,言語間感覺到,周恆不知道聞天峰是誰,不過也猜出個大概,不然今天不會做到這裡跟自己談。

「老夫知道此人,不知周伯爺跟老夫說這個,是有什麼用意嗎?」

周恆笑著擺擺手,站起身說道:

「醫者本分而已,手術的時候為了分散張公子的注意力,跟他聊了一下受傷的過程,我只是覺得一切過於巧合,至於該怎麼做,一切張中堂自行定奪,但知曉還是要告知一下,好了我也該去給劉大人診治不做打擾。」

說完周恆站起身,超張炬勉微微頷首,隨即出了花廳。

張炬勉此時心亂了,起身頓了頓也出了花廳,直接回到給他們準備的客房,其他的張家人都圍了上來。

「三哥,難道忠遠伯交代了什麼我們不知曉的病情?」

這句話瞬間讓眾人緊張起來,畢竟剛剛看到張景瑞,這小子的狀態比昨天不是好了一點兒,手指還能動,至少說明手沒有廢掉。

張炬勉嘆息一聲,將剛才周恆的話,原方不動說了一遍。

一個個聽了都非常震驚,張炬勉看向自己的侄子,他是今晨才趕到通州的,京城的事兒就他最清楚。

「景祥你過來的最晚,你可打聽清楚,景瑞受傷的經過如何?」

張景祥趕緊朝著張炬勉施禮。

「三叔昨夜我去賭坊仔細打聽過,確實是聞天峰帶著景瑞去的,似乎是去送欠款,至於後面的經過,就如忠遠伯所說的,這一切確實過於巧合了。」

張炬勉眯起眼,「聞天峰?可是聞昌晉的三子?」

張景祥點點頭,「是,就是聞尚書的三子,他們今年都準備一起參加殿試。」

張炬勉沉默了,張家雖然不願意多說其他,不過當時皇帝賜婚,他長女嫁給太子,而聞昌晉是太子黨羽的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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