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八章 凌遲

李南青哭喊著,「不要,不要,放開表哥!」

王安泉彷彿沒有聽到,舉著月牙刀,緩緩割向胡祥璆的手臂,血再度流了下來,胡祥璆揚起頭,哀嚎了一聲。

王安泉笑了起來,這哀嚎似乎讓他非常興奮,要知道能成為廠衛,還是方紀中的乾兒子,自然他也是挨過一刀的人,凡是太監,有幾個心裡健康的,這鮮血和痛呼只會讓他更加享受。

在第二刀割下,又一片肉落入王安泉掌中的時候,李南青受不了了,雙眼赤紅地高聲吼道:

「畜生,停下!不要割了!」

王安泉笑了,走到李南青面前,不斷搖著頭。

「李小姐真的狠心,非要讓胡公子被割下來兩片肉,才肯喊停,要不我去找北山醫學院的人過來,給你準備縫針還有工具,你幫著將這兩片肉縫上?

呵呵,說吧叫我停下來幹嘛?是想欣賞一下血淋淋的肉,還是想要我做什麼?或者你想告訴我什麼?」

李南青閉了一下眼睛,任憑眼淚流下,停頓數息,張開眼無力地說道:

「你們想知道什麼,我說不過放了他,別再折磨我的家人。」

方紀中一揮手,王安泉趕緊施禮,隨即朝著外面說道:

「去請個大夫進來,給胡公子處理一下傷口,別弄得地上都是血,這裡是周伯爺的醫學院,不能沾染污穢。」

隨即,幾個人上前,七手八腳打開鎖鏈,將胡祥璆放下了,他整個人已經如同一攤爛泥般。

方紀中咳嗽一聲,抬眼看向李南青,能在深宮活下來的閹人,沒有誰是容易的,別看他今天身處高位,也是因為對於皇帝來講,好用而已。

如若今日這事兒查不明白,張輔齡或許沒有問題,但是他不一樣,必受牽連,因為前朝餘孽和金烏教的事兒,這些一直是廠衛來負責調查,軍需的作坊一朝被毀,這不是哪個人能扛下來的事兒。

「那就說說,為何去而復返借著報復的由頭,刺殺清平縣主和忠遠伯?還有何人指使你,配合前朝餘孽炸毀軍需作坊?」

李南青搖著頭,這樣的名頭太過嚇人,她驚恐地說道:

「沒有,我沒有和前朝餘孽有關,昨日孫院長找到我,談了我的去留,當時我是懵的,拿了包袱就朝著京城走,遇到一輛馬車停下。

車上的夫人我覺得面熟,不過一時間想不起來是哪家的,她說要回京準備捎我一程,路上見我心情低落,我們聊了起來,我說了自己的境遇,那位夫人很是替我惋惜。

她說,如若是她遇到這樣的事兒,一定要討回公道,誰讓我不好過,我也讓誰不好過,我想了一下,當時就下定決心,回來找縣主理論。

我從北麓繞回女子醫學院,去了解剖室,裝了幾把手術刀,想著嚇唬一下縣主,只是想嚇唬一下她。我等了很久,這些醫女漸漸都離去了,看到縣主走出教學樓,周圍也沒人,我就偷偷跟上去。

不過看到忠遠伯出現在眼前,我不淡定了,所有的恨一時間沖昏頭腦,我知道讓我回不來太醫院的不是縣主,是這位忠遠伯。

所以我衝上去抓住縣主,我知道忠遠伯最在意的兩個人,一個是縣主,一個是世子,我要讓他痛苦,我要讓他痛不欲生,反正我也被家族唾棄,我也沒什麼好在意的。」

方紀中看著義憤填膺的李南青,舉起雙手,用力拍了幾下。

「說得不錯,聽起來還真的像那麼回事兒,不過你當我只有三歲?

這樣的話真假參半,你確實這麼想的,但我要知道是誰指使你這樣做的,為何選在這個時間,你覺得你的腦子,能有多大的預見能力?」

王安泉朝著李南青腹部就是一拳,十分的用力,李南青瞬間躺倒在地,如蝦子一般扭曲起來,張著口瞪大眼睛額頭冷汗直流,半晌這口氣才喘息過來。

王安泉啐了一口,冷冷地瞥了一眼地上的李南青,朝著方紀中拱手說道:

「乾爹,是小子沒逼問好,要不將胡家二公子再帶上來,直接在這裡千刀萬剮算了。」

方紀中擺擺手,地上躺著的李南青想要阻止,但已經說不出話。

宮中活了幾十年,方紀中乾的就是察言觀色的差事,她如此說,已經說明,昨日的事兒,就和那位胡公子有關,那個胡祥璆是一心求死,而這個李南青卻想隱瞞這些細節,只能說明這二人有情。

方紀中手指敲著桌面,動作不疾不徐,那一聲聲敲打,彷彿催命符,讓李南青不敢再度睜眼看過去,抱著腹部眯著眼裝死。

不知過了多久,方紀中突然停止敲打,稍微坐直了一些,只是這樣的動作李南青渾身一顫,方紀中笑了,勾勾手指。

王安泉已經抓著李南青的頭髮,將人拽到方紀中面前。

「咱家是在陛下身邊伺候的,廠衛就是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兒,你覺得這樣咬死不開口,咱家就不知道事情經過?

你所做的一切,不過是胡祥璆的安排,時間地點手段,都是按照他的指令進行的,當然即便是今日會面對他的死,也是這個計畫的一部分,咱家說的對嗎?」

李南青牙齒都在打顫,她想說不是,但是抬眼的時候,看著方紀中的眼睛,她知道什麼謊言在這個時候都沒有用。

因為他是方紀中,凌遲處死,不是一般的痛苦,李南青做不到看著心愛的人如此受苦。

李南青閉上眼,微微點頭。

「既然您都猜出來了,何必還問?」

方紀中一挑眉,嘆息一聲。

「說了可能你也不信,雜家只是老了,不希望手上染的血太多,為了一個男人,自家三族都可以拋棄,其實說起來,你比咱家狠多了。

親弟弟在眼前快要喪命,也沒見你如何動搖,母親家人,似乎對你都不重要,我能感受到,估計是自幼入宮讓你對家人更加記恨吧,因為是他們拋棄你,讓你早早認識到世態炎涼,說說吧咱家不想耽擱時間,不然所有不堪的手段,保證讓你們品味一遍。」

話說到這個份兒上,李南青確實沒有什麼隱瞞的必要,人家門兒清,只是等著你自己說,說白了就是給你一個痛快,免得互相遭罪,只是想快點兒了結。

李南青咬著唇,瞥了一眼窗外,緩緩講述起了。

即便到了這個時候,她一點兒都不恨胡祥璆,自幼離開李家,被選入宮中,跟著學習規矩,彷彿跟家人失聯了一樣。

沒有庇佑,沒有呵護,沒有承歡膝下,有的只是骯髒不堪的爭鬥,直到她被選到太醫院做醫女,一切變了。

幾年沒有音訊的家人,來信兒了,母親趁著自己休息,還進宮來探望,送了桂花糕,那味道不如宮中的吃食,不過李南青一直貼身藏著,似乎聞著那個味道,就能感受到家的距離。

隨後母親告訴她,家裡給她定了親,是姑母家的二表哥胡祥璆,李南青非常意外,心裡也竊喜,因為童年在家中,對他最好的就是這個英俊的二表哥。

讓她最為激動的是去歲八月,姑母病了,遞了牌子到太醫院請求醫女和御醫診治,正好是李南青當值,她趕緊跟著前往。

診治過後因為需要外敷藥物,李南青被留在府上照顧,而胡祥璆也在床前衣不解帶地照顧著。

十天的時間,她和他朝夕相處,從未有過的愛慕之情,在李南青心中發芽。

胡祥璆的才學和風度,更是讓李南青著迷,一群太監和老御醫中長大的姑娘,對這樣的男子有什麼抵抗能力。

況且胡祥璆承諾,要等到李南青二十五歲出宮一定娶她,並且承諾今生只有她一個女人。

之後,李南青更是隔三岔五收到姑母送進去的吃食和東西,不算貴重,但一看就知道是這是胡祥璆準備的,當然信件也跟著往來不斷,她堅信二表哥對自己情深似海。

直到自己出宮,來北山學習,在她們學習空餘,突然發現圍牆外站著朝思暮想的胡祥璆,二人聊了很久,胡祥璆讓她盡量得到周恆的認可,可李南青知道自從淑貴妃難產之事後,得到周恆的認可太難了。

她開始更加努力,不過十日前胡祥璆再度來看他,突然發現胡祥璆瘦了一大圈,在小樹林裡面他抱著李南青哭了,說是今生可能娶不了她,讓她和自己取消婚約劃清關係,好好活下去。

李南青蒙了,這對於一個情竇初開的姑娘來說,簡直是晴天霹靂,她追問,胡祥璆拗不過才說了實話。

他們家是前朝之臣,一直受金烏教的支持,才走到今天,不過前兩日父親收到消息,讓他們參與一個大的計畫,具體是什麼不知道,按照安排執行任務就好,然後他父親給了他一份毒藥,可以隨時赴死。

昨日,也就是李南青離開北山的時候,她確實遇到了一架馬車,不過馬車上坐著的就是胡祥璆,他遞給李南青一張字條,上面寫著讓李南青在午時一刻威逼住清平縣主,吸引周恆和朱筠墨的注意力,拖延時間即可。

李南青看了嚇壞了,胡祥璆卻笑著搖頭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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