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五章 外來和尚

京城。

泰逸軒茶樓的二層。

聞尚書起身開門,迎進來一位帶著斗笠的男子。

房門關閉,那人摘下斗笠,臉上帶著不滿,一屁股坐到左側,瞥了一眼樓下喧鬧的街道,這才端著茶盞看向聞昌晉。

「父皇剛解了本宮的禁足,你倒是傳來的消息及時,這次是什麼事非要讓本宮來這樣的地方?」

聞昌晉臉上沒有一絲不高興,反倒趕緊走到桌子近前,將窗扇全部打開,往樓下瞄了一眼。

「太子殿下有所不知,今日請殿下過來,一個是和殿下商議一下孝昶參加科舉的事宜,另一個就是請您來看一個熱鬧。」

是的沒錯,那個戴斗笠的男子就是當朝太子朱炳渝,在家禁足兩個多月,此時胖了一大圈,看著與方紀中有幾分相似的地方,都是那白白胖胖的。

朱炳渝臉上帶著不屑,不過隱忍著沒有發作。

「孝昶的事兒本宮自是知曉,不過父皇現在幾乎不見本宮,這即便想要美言,也無從下手啊?」

聞昌晉笑了笑,微微搖頭抬眸看向太子,選擇這個肥碩的朱炳渝扶持,不是因為他有多麼強的能力,或者多麼強大的母家。

只是因為他夠慫,也夠夠膽小怕事。

這樣的人,是最容易掌控的,聞昌晉臉上沒有一絲不悅,依舊帶著笑意。

「太子多慮了,臣只是希望如若有人提及孝昶參加科舉的事情時,您反對就好,不用非要做什麼,只是表明不同意就行,至於如何去爭取,這個徐閣老會出面的。」

朱炳渝一頓,覺得自己的態度似乎也有些過分,臉上皮笑肉不笑地抖動了一下,隨後看向聞昌晉。

「聞尚書你也要理解,母后此時舉步維艱,那嫻貴妃和淑貴妃二人算是將母后的實權架空,我被禁足多日,父皇見到我還是就冷哼兩聲。

即便是方紀中,對我都沒有好臉色,所以自保艱難,不過你放心,你說這個本宮是能做到的,對了你說的熱鬧是什麼?」

朱炳渝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過分,解釋了一通後,趕緊扯到剛剛聞昌晉所說的第二件事兒上,雖然生硬些,卻是在朝著聞昌晉示好。

聞昌晉還是如最初的模樣,臉上帶著笑,湊近朱炳渝的耳邊說了幾句話,朱炳渝一聽瞪大眼睛,臉上滿滿的難以置信。

「你是說,這位高僧是從天竺回來的,那他會幫我們嗎?」

聞昌晉笑了,坐到朱炳渝對面,如同老狐狸一般眯起雙眼。

「這不是誰幫誰,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他需要的是一世聖明,成為大梁國的聖僧,想要開宗立派,設壇講學,度化眾生,這些對於我們來說算的了什麼,不過是多了一個寺廟,能不能留住信徒,還要看他的本事。」

聞昌晉頓了頓,再度瞥了一眼窗口,外面圍觀的人似乎更多了一些。

朱炳渝也對此有了一些興趣,湊近窗口朝下面看過去。

「一個和尚,就能左右父皇的決定,那周恆據我所知可是父皇身邊的紅人,還有朱筠墨那是太后的眼珠子,怎麼能輕易動,就說這回去大同,不就是救寧王去了?」

聞昌晉沒動,「太子殿下可知前朝五星連珠一說?」

朱炳渝想了想,似乎記憶中真的有這麼一說,隨後恍悟道:

「前朝在亡國之前,就有人說過這個五星連珠的天象,說是什麼五星連珠爭奪日月之輝,當時那個進宮獻言的老和尚,為了讓前朝皇帝相信,還在宮門前自焚了,此事有所記載。」

聞昌晉點點頭,看著朱炳渝出言讚譽。

「太子博學,此事已是一百多年前的事兒,不過陛下曾經說過,以古為鑒,這樣的事如若放在今朝,你說陛下會如何處置?」

朱炳渝抬起頭看向聞昌晉,原本有些疑惑的眼神,愈發堅定,最後用力點點頭。

「如你所說,如若事態嚴重,或者是說到什麼影響龍脈的事,父皇自是不會置之不理,就是不知道這個和尚,是否有這個能耐了。」

聞昌晉但笑不語,此時茶樓下面突然嘈雜起來,朱炳渝和聞昌晉都走到窗口,側身朝下放望過去。

一隊人馬快速行來,將道路兩側阻擋上,一看這就是禁軍的人,坐騎一個個膘肥體壯皮毛順滑,禁軍的人也都是銀盔銀甲看著十分耀眼。

道路兩邊,快速被這些禁軍分別阻攔,圍觀的百姓翹首期盼,路邊變得有序氣來,不在如最初那般亂糟糟的。

不多時,一陣鈴鐺的聲音響起,一個手持禪杖的和尚緩緩走來,灰白色的僧衣,外面披著一件大紅色金絲金鱗的袈裟,一手持禪杖,一手掛著佛珠,單掌立於胸前。

每走一步似乎都在誦讀著什麼,似乎聽到周圍的呼喊聲,那和尚微微環顧,臉上面容慈祥,帶著似有似無的笑容。

如若周恆在這裡,一定會驚訝,這人怎麼跟八六版西遊記中唐僧的飾演者那麼神似,簡直是第二個遲重瑞,身高腿長膚色白皙,不似勞作的人那般臉上手上戴著日晒的痕迹。

聞昌晉看著那人臉上帶著淡淡的笑容,朱炳渝似乎因為此人的容貌,臉上稍有驚訝。

「此人是誰?」

聞昌晉沒有回頭,聲音不大地介紹道:

「此人法號凈逸,是寶華寺主持亦安法師的大弟子,亦安法師圓寂後,這個凈逸和尚去了天竺,研習佛法三載歸來。

據說,他對星象有著獨到的見解,所到之處開壇講經論經說法,吸引力一大批學子與之辯論,目前還沒有遇到敵手。」

朱炳渝努力去想著,這寶華寺他倒是知曉,就在京城東郊的山上,香火鼎盛,母后似乎還去過那裡進香,不過大梁更信奉道教,服侍丹藥的就不在少數。

他臉上帶著疑惑,看向聞昌晉。

「寶華寺本宮知曉,不過似乎這裡已經有些消沉,難道御空法師很有名氣?」

聞昌晉搖搖頭,臉上帶著笑意。

「亦安法師倒是一個資質平庸之人,不諳世事,主持寶華寺沒有幾年就圓寂了,不過他的師祖是虛雲大師,算是我大梁佛教真正的第一人。」

朱炳渝這才點點頭,「原來如此,聽說那個虛雲大師就是去天竺修習佛法,最後回到大梁開壇講經的,難道這個徒孫的弟子也要效仿前人?」

聞昌晉點點頭,臉上帶著笑意。

「虛雲大師已經多年未曾露面,七十年前去天竺的事兒,很多人已經不大記得,據說二十年前在大同的法華寺講過經,可有誰聽過。

而這個凈逸和尚,並未按照先人選取的路線一路向西,他是一路南下,到福州乘船,再向西行,直達天竺求取真經,回程更是從福州一路講經到京城,信徒和聽過他講經的人,多大數十萬,影響極為深遠。」

朱炳渝臉上有著震驚的表情,趕緊再度趴在窗口朝下看了一眼,似乎那凈逸和尚的超凡氣度,確實有些不同,舉手投足之間不比他這個太子差幾分。

「看著這個陣仗,他來京是受人所邀了?」

聞昌晉臉上的笑容瞬間擴大了幾分,抬眼看向太子的眼神帶著精光。

「太后聽聞此人,希望凈逸和尚能到宮中覲見,並且為陛下消災去難。」

朱炳渝一頓,瞪大眼睛,誰人都知,父皇是一個常年服食丹藥的人,對道家那一套推從的不得了。

今天怎麼如此意外,竟然允許這和尚覲見?

難道……

「難道,父皇的身體不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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