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一章 一封家書

同一時間,御書房中。

張輔齡起身朝著老皇帝施禮,臉上倒是一派淡然。

越是這個樣子,老皇帝越是有了一些底氣。

「快,做好了就給朕看看。」

張輔齡將一個信封放在老皇帝口中,這才開口說道。

「回陛下,章程自然是制好了,請陛下過目。」

老皇帝倒是沒多想,畢竟這張輔齡是一個多麼正直的人,他是再清楚不過,趕緊將信封打開,抽出裡面的信紙一抖落,那信紙上一共就四個字。

看著這四個字,老皇帝的臉上相當的複雜,震怒、驚訝、不解,等等情緒不斷擴大,不過張輔齡還是那樣謙恭地站著。

能感覺到,老皇帝正在壓制火氣,將那張紙放下,看向張輔齡。

「無為而治是何解?」

張輔齡見老皇帝沒有發火,抬眼看向老皇帝,規規矩矩地先給老皇帝施禮,這才趕緊說道:

「臣一直相信陛下是明君,如若換作常人,這樣的四個字遞過去,絕對是盛怒,可陛下沒有還願意聽臣解釋,著實讓臣感動。」

老皇帝手指一哆嗦,這張輔齡可不是一個會拍馬屁的人,什麼時候都是直來直去,不管對方是什麼人,只要讓他抓住小辮子,對不起翻臉不認人。

今兒這個狀態著實嚇人了,不對這一定裡面有事兒。

「坐下說!」

張輔齡沉吟了片刻,將周恆所講的這個計畫口述出來,當然還加上他的理解。

「臣覺得此事可行,畢竟後面還有準備好的幾種應對方法,需要進行引導的人也已經選出來,之後只要有人一帶動,這推廣一事不難解決,不過這些東西自然是無法寫在紙上,因此章程才只有四個字——無為而治。」

老皇帝這會兒也聽明白了,想想他們神秘兮兮的樣子,顯然是怕這事兒泄露出去,那麼全盤的計畫真的要打亂了。

這可不是朝堂上吵個架,彈劾一個御史大夫,這事兒如若有出入,那麼今後想要推廣堪比登天。

老皇帝看著面前的張輔齡,顯然今天一定是他主動請纓來的,周恆和朱筠墨絕對不會將自己置於險地,而張輔齡一定還是自薦。

這事兒是自己提出的,況且戶部還提出了一個意見,如若這事兒能做到,戶部撥銀子自然不會推三阻四。

「既然訂好了,那就去做吧,此事暫時不要張揚,不過第二季的播種還是要盡量擴大面積,至少能多育種。」

張輔齡點點頭,老皇帝說到了關鍵的地方。

「陛下英明,這個是最關鍵的,劉仁禮已經命人開荒,找尋了千畝坡地,準備大面積種植,而且這些坡地比較集中,管理起來也更容易,現在只是擔心有人偷畢竟面積大了,總有照顧不暇的時候。」

老皇帝點點頭,這個他剛才也想到了,這樣的產量,很多人會眼紅,百畝地可以找人看守,這千畝就不是能看守過來的了。

「這個不用擔心,三大營中派人一隊人馬過去看守,如若有人偷盜罪加一等,嚴懲一兩次自然能殺住此風。」

張輔齡趕緊叩謝,「還是陛下想的周全,臣是萬萬想不到的。」

老皇帝上下掃了張輔齡好幾眼,原本覺得張輔齡是個非常認死理的人,沒想到現在竟然跟周恆他們學的如此滑頭,什麼想不到,這是都想到了,而且是等著自己來說,不過聽起來還是非常舒服。

「此事你要多費心,想來這百畝的產量用作種子也有所結餘是吧?」

張輔齡點點頭,「是,千畝所需的種子用不到產量的一半,劉仁禮建議將這些玉米和土豆,一半分發給參與種植的農戶,另一半售賣給北山,如此一來市場上就有了價格,也好於之後做個比較。」

老皇帝一聽頓時來了興趣,這是說玉米和土豆都要進行定價,這個高低可決定後續的種植了。

「難道也要跟桃花醉那樣,來個炒作?」

張輔齡搖搖頭,這一點昨晚他們還真的爭執了很久。

「臣當時覺得應該將定價高一些,如此一來自然有很多人追捧種植,但是周院判說了一番話,讓臣頓時恍悟。

他說,這玉米和金土豆就是要便宜,讓很多百姓都可以吃得起種得起,而且要便宜過麥子,如此一來才更利於推廣,畢竟這兩種作物的產量在那裡,今後如若再推出田賦可以用此來結算,更會讓所有人願意種植。」

老皇帝頓住了,他沒想到周恆竟然想的如此長遠,確實如此,如若這東西比麥子價格更高,雖然開始蜂擁種植,但是後續的推廣和管理也隨之困難,並且田賦一推出,還能節約不少糧草的花費。

「如此甚好,那就按照你們商議的辦吧,朕不干涉,不過通州明年的種植要好生推廣,做不到朕也無能為力!」

張輔齡自然明白老皇帝的言外之意,這事兒干好了沒啥獎勵,干不好就是需要背鍋,他早已預料到這樣的結果,所以並沒有如何驚訝。

「微臣告退!」

皇帝擺擺手,沒再多說話,張輔齡轉身離開。

方紀忠給老皇帝面前換了一盞茶,他端起來吹了吹上面的浮沫。

「讓盧尚書親自安排,打探消息的人不會少,這些人可以圍觀,不過一粒種子都不能丟,否則唯他是問。」

方紀忠稱是,剛要走見老皇帝似乎還有話說,趕緊停住步子。

「陛下可是還想到什麼?」

老皇帝抬眸看向方紀忠,眼中帶著審視。

「廠衛的人可探明,福建是否傳回來什麼消息,你知道朕指的不是官道消息。」

方紀忠趕緊施禮,湊近老皇帝一步,臉上猶豫。

「據說接到聖旨後,有一匹快馬從福建出來,雖然中轉了幾個驛站,還換了不同的行頭,那人還是直接回了京城。」

老皇帝眯起眼看向方紀忠,這樣的消息他一點兒都不意外,畢竟這些人平日都是什麼樣子,早就心裡有數,不過這次的事兒,他可不希望有人搗亂。

「哦?回了京城,看來沒有直接去哪家了?」

方紀忠點點頭,「是,那送信的直接去了京城的一個綢緞莊,這莊子明面上倒是查不出與朝中之人有什麼關係,不過今兒一早聞家的老管家就收到一個妙月樓的食盒,裡面帶著一封信。」

「信中寫了什麼?」

方紀忠趕緊跪倒,這會兒他是真的有些尷尬,趕緊磕頭認錯。

「請陛下責罰,那信中只是問候家人的語句,無論是橫著單獨讀,還是縱向藏頭都沒有發現異樣,這也是老奴不解的地方,廢了這麼大的周章,最後只是傳遞一份家書……」

老皇帝擺擺手,「起來吧,家書何必如此大費周章,自然是用了秘法,然後呢接著說。」

「之後,老奴派去的人看到聞尚書看了信然後就燒了,隨後吩咐老管家盯著北山,似乎要打聽出來北山到底要做什麼,裡面是不是有什麼秘法,言語中談及似乎已經有人混入北山。」

老皇帝點點頭,這才喝了一口茶,將茶盞放下,不屑地冷哼了一聲。

「瞧瞧朕的臣子們,操心的事兒還真多,這是擔心筠墨和周恆有什麼心思,還是覺得朕老糊塗了,是非不分,或者是覺得朕最近太過好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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