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同理之心

朱筠墨瞬間抬起頭,瞪大眼睛看向皇帝。

「皇伯伯的意思,他們這一代單傳,是周恆的錯,是我的錯,是劉秀兒的錯,所以他們徐家的人,打人傷人,侮辱人,都是合理合法,可以原諒也被皇伯伯支持的?」

皇帝臉上瞬間有些陰沉,不過仔細想一下,朱筠墨說的在理,可徐閣老自然是要維護。

「筠墨你先起來,事情不能如此說,這是愛子心切,這個心我們還是要理解的,如若受傷的是你,朕也會如此擔憂,這是同理之心!」

朱筠墨搖搖頭,「無論如何打人就是不對,不能因為家中就一個獨子就如此作為,德行欠缺何以為人師表?」

皇帝此刻已經真的怒了,抬手一拍桌子,方紀中朝著朱筠墨使眼色,可朱筠墨壓根沒想服軟,直挺挺跪在地上。

憋屈著嘴巴,給皇帝磕了一個頭。

「這京城,與筠墨最親的就是皇伯伯和皇祖母,母妃早亡,父親從筠墨出生到現在,見到的時間總共不超過兩個月,所以從未體會過父母疼愛。

只有皇伯伯和皇祖母的照付,才讓筠墨能平安長大,說這些,不是讓皇伯伯憐憫。

筠墨只是想說,什麼都逃不開國家法度和道德底線,即便筠墨是皇伯伯唯一的嫡親侄兒,又是皇伯伯親封的世子,也沒有出去隨意打罵他人,那徐閣老仰仗的是什麼?」

朱筠墨沒再說,他將後面的兩句話咽回去了,其實說到這個程度已經非常好了。

如若問出,是皇伯伯的信任?還是因為桃李天下?

這兩句話朱筠墨忍住了,如若說出口,這就是他意圖明顯,朱筠墨此時眼眶已經有些淚意,抱著皇帝的腿緩緩跪下,此刻不說比說了還有效。

皇帝看向朱筠墨的目光,從冰涼瞬間變得一絲不忍。

沉默了片刻,方紀中都想要去叫上茶,以此來緩解尷尬。

就在這時,皇帝伸手親自將朱筠墨扶了起來,嘆息一聲看向朱筠墨。

「起來吧,朕說了給你撐腰自然給你撐腰,再者他們無理在先,朕核實後定會叫那徐瑾煥的父親過來訓斥,此事絕不姑息,方伴伴你現在就去,問問到底怎麼回事兒。」

朱筠墨知道,所謂的訓斥力度非常有限,不過只要能讓皇帝退步就好,他趕緊跪倒給皇帝磕頭。

「多謝皇伯伯為筠墨撐腰,那筠墨告退了,皇祖母讓我準備的吃食剛烤好,這個需要趁熱送過去。」

皇帝故意板起臉,「怎麼,進宮一趟,就想著皇祖母,沒有皇伯伯的份兒?」

朱筠墨趕緊擺擺手,一臉的一本正經。

「怎麼可能,剛才急著進來說事兒,所以吃食都放在門口了,不過食盒改造過,裡面放著小炭爐東西涼不了,皇伯伯慢慢享用。」

皇帝聽聞,微微揮手示意朱筠墨退下。

朱筠墨這才趕緊後退幾步,之後退出冬暖閣,皇帝見人走了,這才看向方紀中。

「去查一下,看看是否屬實,另外這個徐瑾煥到底是怎麼受傷的。」

方紀中趕緊稱是,隨即退下。

……

朱筠墨抱著一個食盒,跳上車子,趕緊朝著慈寧宮走去,此刻通報的小太監早就去傳信兒,朱筠墨的車子剛到慈寧宮門前就看到崔嬤嬤站在門口焦急地等著。

朱筠墨趕緊下車,將食盒丟給崔嬤嬤。

「嬤嬤怎麼在這裡等著?」

崔嬤嬤拍著腿,焦急地說道:

「太后知曉世子進宮,趕緊讓人去前面問過,多少知道了一些,擔心的緊,讓奴婢在這裡迎一迎您。」

朱筠墨心裡一暖,這京城疼他的人,就這麼一個,趕緊朝著崔嬤嬤笑笑。

「讓您和皇祖母擔心了,走吧崔嬤嬤,我們趕緊進去。」

朱筠墨和崔嬤嬤這才快步走近殿內,幾人坐定,崔嬤嬤將人都打發了,太后這才拉著朱筠墨的手問道。

「快跟哀家說說,這是出了什麼事兒,剛剛去打聽的人,說的不清楚,就說皇帝跟你發火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兒?」

朱筠墨趕緊安撫太后,「皇祖母莫要驚慌,皇伯伯沒有跟筠墨發脾氣,事情是這樣的……」

太后聽完,怕一聲將手上的茶盞拍在桌子上,那動作行雲流水,崔嬤嬤都沒來得及接住,瞬間茶盞碎裂。

崔嬤嬤趕緊將碎瓷片收了,還檢查了一下太后的手,這才放心垂手立在一側。

太后臉上都是擔憂的神色,趕緊朝著朱筠墨擺手。

「別跪著了,起來到哀家近前來,秀兒那丫頭現在如何了?」

朱筠墨抿唇微微搖頭,太后一看急了,一巴掌拍在朱筠墨的身上,趕緊追問道:

「你少跟哀家搖頭晃腦,趕緊說話,秀兒那丫頭怎麼了?」

朱筠墨嘆息一聲,「其實我進宮的時候,劉秀兒小姐還有周恆都不同意,不希望將此事鬧大,只是我執意要來,這樣教書育人的閣老,竟然縱容親孫如此作為,我就是氣不過,真的是欺人太甚。」

太后扯著朱筠墨的袖子,直接站起來。

「你這小子說話,和皇帝一個樣子,打一下才說一句,就不能一次性跟哀家說清楚,皇帝怎麼說的,此事要如何論處?」

朱筠墨抬眼看了看太后,趕緊搖搖頭。

「我不敢說!」

「快說!」

朱筠墨見太后這樣執著,揉揉鼻子,這才接著說道:

「皇伯伯說了,給我撐腰,再者他們無理在先,核實後定會叫那徐瑾煥的父親過來訓斥,此事絕不姑息,還讓方總管即刻就去查問此事。」

太后臉色剎那間陰沉下來,崔嬤嬤趕緊走到近前,不斷給太后捋順胸口,怕太后一口氣上不了,朱筠墨一看自己今天的戲似乎有些過了,趕緊說道:

「皇祖母不要動怒,都是筠墨的錯……」

太后擺擺手,嘆息一聲。

「起來吧,這件事兒,皇帝怎麼處置是他的事兒,哀家有哀家的手段,你回去吧,好好安撫秀兒那丫頭,讓她放心,這事兒絕對不會有下一次,打她的人,哀家會處置,還有周恆,不要躡手躡腳,哀家不聾不瞎,什麼事兒都看得明白!」

朱筠墨趕緊給太后施禮,臉上擔憂不是假的。

「皇祖母不要動怒,今天其實主要是給您送一些吃食,我在後院琢磨了一天,弄了一些吃食,剛才給皇伯伯送去了一部分,還給您拿來一食盒。」

太后臉上好不容易舒緩了,一些朝著朱筠墨擺擺手。

「好孩子,心意哀家知道了,東西留下一會兒哀家就嘗嘗,你跪安吧!」

朱筠墨趕緊叩拜退出來,出門交代了一下那些事物要如何熱,崔嬤嬤追了出來。

朱筠墨一怔,趕緊頓住腳步,看向崔嬤嬤。

「世子請留步!」

朱筠墨趕緊轉身停住動作,身側的人也快速退開,崔嬤嬤已經走到近前。

「嬤嬤有何吩咐?」

崔嬤嬤一臉的笑意,「折煞奴婢了,不過奴婢追出來,是要說一句僭越的話。」

朱筠墨盯著崔嬤嬤的眼睛,見周圍都沒人了,這才笑著說道:

「崔嬤嬤有什麼話,您儘管說。」

崔嬤嬤點點頭,看向朱筠墨。

「世子與周院判和秀兒小姐關係京城人盡皆知,您有沒有想過這徐閣老的孫子,怎麼就直接送到回春堂的?劉院判為何不診治?徐家為何有恃無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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