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道不同不相為謀

來福懵懵懂懂地點頭,雖然不是太明白,不過公子說啥就是啥,一定是有道理的。

這算是給土地看病吧,反著這方面公子最厲害。

「還是公子博學,來福受教了。」

「對了玉米長得可好?」

來福趕緊扶著周恆,走到另一個暖房。

玉米已經長的快有他肩膀高,不過暖房裡面的味道,實在有些頂人,周恆扎了一頭趕緊跑出來。

來福跟在後面眨眨眼,看來公子就是金貴,聞不得糞水的味道。

周恆乾嘔了兩聲,朝著來福擺擺手,這味道簡直太刺激了,無奈退出暖房,站在門口大口喘息了半晌。

「玉米長得更好,你抓緊安排後續的勞作吧,清平縣帶出來的人裡面,種植培育方面我最信賴的就是你,不要讓我失望。」

說完,周恆拍拍來福的肩膀,拽著身後的薛老大,朝著製藥作坊的方向快步走了。

幾個跟著來福幹活的男子,趕緊湊到近前。

「來福管事,公子是不是不懂農耕啊,怎麼糞水的味道都聞不得,這可是莊家的肥料。」

來福揚起頭,「抓緊幹活,你們懂什麼,公子是大才,只是瞧了一眼那捲毛人的袋子,就能叫出這東西的名字,還知曉種植方法,換做你們誰行?」

一瞬間所有人沒了話,趕緊各自忙碌起來。

周恆和薛老大走到實驗室外,就看到阿昌站在樓下,探頭朝上面看。

周恆走到身後他都沒發覺,這讓周恆有些疑惑,朝樓上看看,只是聽到爭論的聲音,並未有什麼異樣,似乎有孫老伯的聲音。

「這是怎麼了?」

阿昌嚇了一跳,回身看到是周恆趕緊施禮。

「師尊來了。」

「你怎麼站在這裡,樓上實驗室怎麼了?」

阿昌擺擺手,將周恆引到一側,這才說道:

「您不是讓孫老伯他們,在此給這些人講課,他們每天都找莊子或者周邊的人過來當患者,進行診斷辨證,各家的說法都不一樣,不過爭論之後,似乎也對病症有了統一的論斷。

再者,這周邊稍微有個頭疼腦熱,長了什麼疔癰瘡癤或者外傷的,見到就被拉來,一個個農戶被嚇得夠嗆,我這就是聽聽,怕出什麼亂子。」

周恆一聽就笑了,這邊的實驗室已經擴建了許多,整個製藥作坊上被隔出來一層,一面做教學,另一部分做新葯研製,在一起進行研究也更利於發展。

至於孫老伯還有鄒老伯幾個人,更是仔細學習了很久,甚至跟著做了幾十台手術,這才過來開始教學。

這裡的學員也是什麼人都有,有周邊的年輕人,也有遊方郎中,反正願意學就交銀子過來學。

一個學期兩個月,就收三兩銀子,周恆也沒再多管,畢竟沒指著這個發家致富,至少能給回春堂還有製藥作坊培養人才。

見周恆一點兒都不擔心,阿昌有些著急。

「師尊,這學習倒是好事兒,咱們作坊的人,晚上有空都跟著學,不過這一個個如若受傷啥的都害怕讓他們知曉。

之前老劉腿上割了一個寸許的口子,讓他們知曉了,直接抬著擔架將人運到樓上,鬼哭狼嚎的一頓折騰,據說是嘗試新葯來著,最後腿被綁著好幾天才放了。」

周恆一怔,趕緊追問道:「腿傷好了,還是嚴重了?」

阿昌眨眨眼,這師尊並未按照自己的問題往下走,怎麼關心的點有些奇怪?

「好自是好了,還被清創縫合,至於用的什麼葯,我也沒問出來,只是傷口上那塊皮被染的鮮紅,老劉擔心了許久,七八天洗掉才安了心。」

周恆眯起眼一想就明白了,這是找尋染料中是否含有磺胺成分,不過手段有些粗劣了。

「讓他們實驗吧,反正也沒有什麼重傷的人,你盯著點兒就行,醫學一途沒有捷徑,就是要儘力實驗的。」

阿昌嘆息一聲,四下環顧一周,見沒人注意這裡,湊近周恆在其餓耳邊低語道:

「這些還都不是嚴重的問題,孫茂才孫御醫竟然帶著人,半夜去挖了無主的墳地,用盒子裝了回來,說是用做研究,還讓姚鐵匠給弄了很多大大小小的銅釘,將這些骨骼都刷洗乾淨做成骨架,擺在樓上,看著真是瘮得慌。」

周恆嘴角抖了抖,薛老大跟著一哆嗦。

「這是要幹啥?骨頭也能進行研究?」

周恆眨眨眼,戳了一下薛老大,這貨就沒去過教研室,那裡面就有一個骨架,不過那是在清平縣的時候,德勝他們做的,一直仔細藏著,阿昌都不知道,自然別人更不知曉。

「骨頭自然是有用,了解人體結構,這個是很好的一個途徑,不過這樣去掘人墳墓實屬不該,如若有需要可以讓劉仁禮大人給留意一下,或者是跟周易安說一聲就是了。」

阿昌嘴唇哆嗦,急的直跺腳。

「不是光有骨頭,據說昨兒夜裡,就在亂葬崗拖了一具屍首回來,此刻就在上面啊!」

周恆一愣,怪不得阿昌急了,這是越弄事兒越大,實在是有些過頭了,不過能想到這一點,看來他們是琢磨著器官的事兒了。

周恆沒再耽擱,趕緊快步上樓,阿昌和薛老大跟在後面,薛老大使勁兒戳了戳阿昌。

「你小子現在怎麼這麼膽小怕事,不就是死人屍體嗎?之前跟公子在清平縣也不是沒見過,尤其是瘟疫的時候,天天都處置,這會兒怎麼如此慫了?」

阿昌撇撇嘴,「哼,見到你就知道了,我看一會兒你是不是還這樣淡定。」

薛老大沒再多說,幾人已經上了樓,似乎是這些人爭論的激烈,壓根兒沒聽到腳步聲。

「……這解剖圖上畫得真切,你瞧這膽囊下方的管道只有兩個岔路,怎地此人並不是,而且有膽囊尾部竟然裂成兩個,我覺得這解剖圖上的構造也不盡然全對。」

一個男子的聲音篤定地說著,聽起來不是很熟悉。

周恆抻頭看看,這些人都穿著隔離服,戴著帽子口罩,圍在一起,中間在做什麼無法看到。

說話這人,看這側臉似乎有些熟悉,瞧年紀此人也在三十多歲的樣子,看來這是一名聽過課的御醫。

只見孫茂才說道:「劉裕你太篤定了,人吃五穀雜糧,有的天生沒有手腳,不是各個都能完全一樣,有些缺陷或者是畸形,並非直觀可以看到的,雖不知緣由,這人的膽囊顯然是畸形的。

你再看此人耳前有拴馬樁,很多人會說,這是大富大貴之人,可是周院判曾經講過,這是先天的發育不全造成的。」

那個叫劉裕的嗤笑一聲,顯得有些不屑一顧,抬手一揮袖子。

「別張口閉口周院判所說,不能說他的醫術高超,就將老祖宗留下來的東西全都摒棄,你這是鸚鵡學舌,我要的是證據懂嗎?你說拴馬樁是畸形,你能如何證明?」

孫茂才搖搖頭,「我無法證明,對於醫學一途,我原本以為自己已經知之甚深,也曾覺得自己可以拯救蒼生,可是跟隨周院判學習以來,我才發現自己了解的不過是滄海一粟。

所以才要用心學習研究,就像是研究這屍身,不過是希望解惑,如若我們有疑惑,大可整理出來,統一問周院判啊!」

劉裕扯下口罩,朝著幾人抱拳。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還是先回太醫院了。」

就在轉身之際,劉裕一眼就看到了周恆,瞬間愣在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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