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 救命,從來沒有三思一說

周恆側頭看來一眼劉仞傑,這個時候真的沒空搭理他,所以壓根沒回話。

「秀兒給太后試敏輸液,青黴素還有鹽水補充,兩路給葯,此刻脫水嚴重,估計血管不好找,讓張嬸子過來幫你。」

劉秀兒剛要去叫人,崔嬤嬤按住了劉秀兒。

「我去跑腿兒,不就是在殿外嗎,劉大夫先診治吧。」

說著崔嬤嬤已經快步出去,劉仞傑有些尷尬,尷尬周恆所說的治療,他壓根沒聽明白,此刻又將自己晾在這裡,瞬間臉上有些不好看。

「周院判,這診治還是由太醫院共同商議的好?你這樣一意孤行,也不與他人商議,如若真出了什麼事兒,太醫院豈不是要共同背鍋?」

周恆有些惱了,「要麼你診治,要麼就出去,別在這裡聒噪。」

劉仞傑怔住了,這是第一次有人當面訓斥自己。

要知道這個周恆雖然是右院判,可與他之間還差一點,如此目中無人的大夫,讓他一瞬間無法回應。

抬手指著周恆,你了半天也沒說出來什麼。

就在這時,崔嬤嬤已經帶著張嬸子進來,原本張嬸子非常的緊張,不過見到劉秀兒和周恆在忙著,似乎瞬間找到主心骨了,趕緊上前,也跟著忙碌起來。

很快雙通路建立,為了不打擾周恆的診治,一個通路在左腳,一個在左手。

周恆將崔嬤嬤叫到近前,指著太后唇角上方的那個小結痂說道:

「這裡是什麼時候破潰的?」

崔嬤嬤仔細看看,微微搖頭。

「昨天早晨還沒有啊,估計太后覺得長了小暗瘡覺得礙眼,自己擠了吧?」

見周恆沒說話,崔嬤嬤趕緊壓低聲音追問道:

「周院判什麼意思,難道太后的昏厥高熱,和這個有關?」

周恆點點頭,後面的劉仞傑嗤笑了一聲,實在是看不下去了,朗聲說道:

「真不知,你的醫術是從何而來,一個小小的暗瘡,能引起如此高熱暈厥?太后娘娘千金之軀,我勸你還是不要自以為是,不然陛下責問下來,你真的無法擔待。」

周恆看他一眼,臉上閃過一絲寒氣。

這人和朱筠墨母妃的死,還說不清道不明,此刻又跳出來指責自己,這些話的意圖,不就是將自己摘乾淨,何必說的如此冠冕堂皇。

「劉院判可以現在就去和陛下說,太后的病症,我周恆一力承當,現在救人要緊,我沒空和你閑談,請閉嘴或者出去。」

周恆這會兒的聲音非常大,朱筠墨在屏風外面聽得一清二楚,也不管皇帝怎麼想,蹭一下爬起來,直接衝到屏風後面,一把扯住劉仞傑的衣領。

手上一用力,直接將人扯出來,丟在那群御醫中間。

「別打擾周恆診治,如若打擾了他,就是陷害我皇祖母,你們有一個算一個,我定會將你們家砸光燒光,不信你們就試試!」

皇帝雖然距離遠些,可是方紀忠已經將這邊的情況跟他說了。

皇帝看著朱筠墨是真的急了,趕緊朝著他擺擺手。

「筠墨,過來到朕這裡來,你們都出去跪著,別耽擱周院判診治。」

頓時,太醫院的眾人心拔涼拔涼的。

這是啥意思,皇帝信任周院判,明明是偏袒,還說得如此理所應當,一個個互相望望,悄聲地退出去。

周恆此刻的壓力是非常大的,不過沒了外人的打擾,周恆的心也靜了下來。

「秀兒給太后娘娘將唇角的結痂消毒,崔嬤嬤將太后的衣衫盡量減少一些,如若脫去不便,就剪掉一些,她身體的高熱和風寒無關,現在要儘快給太后降溫。」

張嬸子趕緊幫著崔嬤嬤幫太后將身上的衣衫除去幾層,為了不影響手腳的輸液,只能用剪子剪開。

劉秀兒這邊給太后將唇角消毒,隨即拿出來酒精,開始用手搓上酒精給太后額頭手心頸部進行擦拭降溫。

這番折騰下來,再度測量體溫,已經下降到三十八度,劉秀兒鬆了一口氣。

「體溫終於開始下來了。」

周恆的臉上卻沒有多輕鬆,崔嬤嬤擔憂地追問道:

「周院判到底是怎麼了,您倒是說話啊,就這樣一個小暗瘡,竟然讓太后昏迷嗎?」

周恆抬眸看她一眼。

「傷口雖小,太后的年紀大了,身體的抵抗能力弱,再者人的鼻根到唇角兩側,三個點連接的中間區域叫做危險三角區,這裡的血管沒有靜脈瓣,所以非常容易造成逆流。

當外界碰到感染,或者就一個小的血栓逆行,要麼侵襲眼睛,要麼順著下行侵襲心臟,最為難治的就是順著血管進入顱內,那裡有一個必經區域叫做海綿竇,這裡全是血管網。

如若有小血栓或者感染團,堵在這裡快速繁殖,六到十二個時辰,就回引起高熱驚厥渾身抽搐的癥狀,非常的危險致命,眼下看著太后娘娘的癥狀,我想就是最後這種情況。」

崔嬤嬤腳下一軟,差點兒摔倒,一把抓住周恆的手臂,撲通一下跪在地上。

「周院判,奴婢求您,求您一定救救太后,都是奴婢照顧不利,都是奴婢的罪過啊!」

張嬸子見周恆示意,趕緊上前將她攙扶起來,壓低聲音說道:

「別慌,您是見過大世面的,既然周院判能查明白,自然能醫治,您要是慌亂了,怎麼照顧太后娘娘啊。」

崔嬤嬤想想用力點頭,趕緊抬起袖子將臉上的眼淚擦乾。

「你說的對,是我老糊塗了,周院判吩咐吧,我們怎麼辦?」

周恆想了想,「先觀察一下,輸液很快結束,酒精擦拭手腳和額頭,這個不要停,等輸液完畢我給太后施針。」

幾人趕緊按照周恆的吩咐動了起來,她們二人擦酒精,劉秀兒則蹲在床榻內側,看著輸液,並且不斷觀察太后臉上的神情。

似乎沒有那麼難受,太后安靜了許多,臉上的汗水也少了。

直到青黴素輸液結束,周恆示意留下一路,鹽水也換上糖水,畢竟要保證電解質平衡。

周恆翻看了太后的眼瞼,讓張嬸子準備了針包,這才給太后施針。

說白了就是刺激一下,這番治療已經是現有條件的極限,如此年齡被這樣折騰一番,單單是高熱就十分兇險。

捻轉彈撥之後,點燃了艾條開始熏烤針尾,隨著這番動作太后只是蹙眉,卻並未醒來,周恆也有些急了。

辨證是無錯的,老太太也沒有別的問題,脈象上更是沒有大礙,怎麼就還沒醒來?

難道今天真的要栽到這上?

不用說皇帝,就是朱筠墨的信任都讓他無法釋懷。

就在此時,方紀忠走了過來,朝著周恆抱拳,臉上都是焦急的神色。

「周院判,太后還未醒來嗎?」

周恆搖搖頭,「施針還未結束,需要等一下。」

不知那位劉仞傑,是不是屬狗尾巴草的,趁著此時又跟著過來,站在方紀忠身後,一臉的擔憂,急切切地說道:

「周院判老夫勸你不要一意孤行,太后的脈象雖然不兇險,可如此高熱,絕非靠你施針就可以緩解的,如若今日你診治不利,將給太醫院帶來更大的重創,還是三思而行吧!」

周恆手上動作沒有停頓,抬眼看向劉仞傑。

「救人性命,從來就沒有三思一說,拼盡全力,即便救治不力,也是我周恆的責任。」

劉仞傑抬手指著周恆。

「你……你……」

就在這時,崔嬤嬤突然驚呼一聲。

「周院判你看,太后似乎眼睛動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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