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七章 逃之夭夭

搖晃的馬車上。

周恆用力推了一把朱筠墨,這貨回京後胖了許多,靠在自己身上已經透不過氣來,還朝著周恆噴酒氣,讓周恆有些受不了。

自己喝到肚子里是享受,聞到別人口中的味道,就不是美好的事兒了。

朱筠墨張開一隻眼,見自己已經在馬車上,趕緊朝旁邊挪了挪,還將壓在周恆身下的袍子拽出來,一臉興奮地問道:

「咋樣我裝醉,裝的像不像?」

「像,不過世子要控制飲食了,你這也太重了,幾個抬著你的小太監累得氣喘吁吁。」

朱筠墨白了周恆一眼,「啥玩意?說正經事兒呢,你怎麼扯到這個上面來了,你沒瞧出來,太子有意拉攏你我?」

周恆又不傻,當然看得出來,昨日收到寶石樹就明白這裡面的玄機,抬眼看看朱筠墨周恆這才說道:

「太子殿下送的寶石樹,我發現了裡面的玄機。」

朱筠墨一怔,趕緊爬起來,湊近周恆追問道:

「什麼玄機?」

周恆瞥他一眼,「在花盆下方,有一個孔洞,裡面塞了一塊絹帕,上面綉著一幅畫,畫上的內容是割肉喂鷹。」

朱筠墨一臉疑惑,「割肉喂鷹是什麼意思?」

「這是佛教裡面的一個典故,佛祖見到一隻老鷹追逐鴿子,佛祖將鴿子放生,不過那老鷹已經快要餓死,佛祖憐憫之心覺得老鷹也非常無辜,所以割了身上等同鴿子重量的肉,餵了老鷹。」

朱筠墨一抬手,示意周恆停下。

「你等等,這畫上有名字?」

周恆搖頭,「沒有」

「那這割肉喂鷹什麼意思,難道這裡面還有什麼別的意思?」

周恆眯起眼,「之前我覺得那佛祖的顏面看起來很像三皇子朱炳熏,看起來三十多歲年紀,滿臉的笑意,不過朱炳熏絕對不會如此示弱,所以我懷疑這是二皇子送給太子的東西。」

朱筠墨瞪圓了眼睛,仔細想想周恆的分析,瞬間覺得瞭然。

「確實像朱炳襄的做派,他一貫慫,稍微有點兒風吹草動都瑟瑟發抖,惶恐的厲害,聽說每年給皇伯伯和各個王府都有貴重禮物送過來,謹小慎微的一個人。」

周恆瞥了一眼朱筠墨,這小子看問題太膚淺,能獨善其身,並且死了三個皇子的後宮存活下來,這就是能力,你管他用得什麼手段。

「不過,現在我覺得這圖中似乎有別的一番意思。」

「啥意思?」

朱筠墨懵懂地看向周恆,周恆沒搭理他,微微閉上雙眼,靠在車廂上。

「一會兒先去回春堂,我們看看那圖再說。」

周恆隨即敲敲馬車車廂,朝著薛老大吩咐了一聲,車子拐彎直接來到回春堂。

幾人跳下車,似乎冷風一吹,朱筠墨的酒氣也散發出來,沒有最初那樣暈了。

趁著夜色,二人快速上了樓,值班的人將門鎖好,薛老大沒跟著上去,坐在下面等候。

徑直來到三樓辦公室,周恆打開一個上鎖的柜子,將自己的急救箱拿出來,這才找到那個信封。

展開帶著綉著圖的絹帕,放在朱筠墨眼前,無論怎樣,京中的這些王爺他還是最熟悉的。

朱筠墨看了看,眯起眼。

「這確實是二皇子朱炳襄,不過這畫是什麼意思,他可以任人宰割?太子有需要他就傾盡所有?」

周恆有些意外,沒想到朱筠墨能想到這一層意思。

「表面看,這是表示朱炳襄示弱,可我想知道,誰是鴿子,誰是老鷹,再者割肉餵了鷹,他又能得到什麼?還有這絹帕藏的如此隱秘,如若不是我放倒寶石樹,完全無法發現這孔洞,那麼被人看不見的東西,能有什麼意義?」

朱筠墨被問蒙了,眨眨眼看向周恆,他的這一連串問題真的無從解釋,將自己的樣貌換在佛祖的身上,難道是說,他就是普度眾生之人?

還是說黨爭之事,他不參與,無論哪方有求於他,他都儘力幫助,做一個與世無爭的閑散王爺,守著自己的封地,過活一生?

朱筠墨一哆嗦,這個想法將他嚇到了,如若朱炳襄真的如此想,豈不是他想要坐收漁翁之利?

「什麼不參與黨爭,不過緩兵之計,再者四川是個山高皇帝遠的地方,之前的川南之變,就是因為地勢問題,皇帝遲遲無法平叛,這朱炳襄難道還有別的打算。」

朱筠墨說完抬起頭看向周恆,周恆坐下想了想。

「我記得,世子曾經說過,這二皇子的母親身份低微,是哪兒個部落進獻的一個女子?」

「她是彝族土司的小女兒。」

「彝族?我記得川南之變的時候,對抗的元兇裡面就有彝族土司。」

朱筠墨點點頭,「是的,朱炳襄的母親,就是川南之變後亡故,具體時間或者是原有並未對外說過,二皇子當時被皇后撫養,沒過幾年就冊立為福王,發配封地了,之後的川南也安靜下來。」

周恆手指敲打桌面,什麼事兒都怕聯繫,如此細細想來,愈發覺得這事兒裡面透露著蹊蹺,那寶石樹難道只是朱炳襄的權宜之計?

那麼這刺繡的絹帕,真的只是臣服的意思?

甩甩頭,酒氣讓周恆有些頭昏。

「算了,不多想了,讓薛大哥送你回世子府休息吧,今日我不回府了,明日還有一個手術,我要準備一番。另外,我想明日之後你的才情會傳遍京城,世子也該好好讀書了。」

朱筠墨聽到這個,瞬間臉色沉了下來,憤恨地看了周恆一眼。

「喂,還說我,你不也一樣,給我一首平平無奇的詩作也就算了,這會兒好,我這肚子裡面,哪有什麼墨水,今後宮宴豈不是凡是作詩都會有我?」

周恆歪在一邊,笑著看向朱筠墨。

「你說要詩作,當然是拿最好的給你,怎地這會兒抱怨起來,別擔心再遇到這樣的事兒,不是有我莫要慌張。」

朱筠墨起身,「行了,不跟你多言,我要回去睡覺,不過看到朱孝昶吃癟,我是真高興,他在太學似乎年年都是魁首,這回是丟人丟到家了,不知道那十盞桃花醉下肚,會睡上幾天?」

朱筠墨仰頭笑著,朝樓下走去。

周恆靠在窗前看向外面,薛老大和車夫帶著侍衛去送朱筠墨了。

周恆伸展手臂,晃動了一下脖子,灌了一口冰冷的茶水,這才推開辦公室的門。

他記得三樓還有空房間,放輕自己的腳步,朝著西側走去。

剛抓住最西側的門把手,還未打開門,就聽到隔壁傳來一陣輕響,不似搬東西的聲音,窸窸窣窣像腳步聲又聽不清。

周恆瞬間頓住動作,殘存的酒勁兒瞬間全沒了,稍微一想,似乎隔壁住著的就是秋娘,自從她住院,周恆只是每日查房過去一趟。

傷口也是劉秀兒在照顧著,畢竟這些日子天天跑北山,實在是沒有時間,不過這二更的鼓角已經響過一陣,她不睡覺要幹什麼?

周恆扶著門把手,盡量將門抬起來推開,將身子躲在房間的暗處,他也不知道為何要如此做,只是出於好奇,屏住呼吸側耳傾聽。

隔壁房間的聲音,從最初的躡手躡腳似乎也大膽起來,似乎是因為沒有掌燈,突然踢在椅子上,椅子哐當一聲倒在地上,瞬間隔壁沒了動靜。

周恆忍者笑,心道這秋娘估計也被自己嚇到了。

等了片刻,隔壁門一響,一個身影緩緩走出來。

周恆探出頭去,看到一個人影背著包袱,朝樓梯口走去,周恆心裡一驚,這秋娘想要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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