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御史彈劾

未等眾人有所反應,周恆已經領旨謝恩。

一個正六品的官職,雖說沒什麼權利,可這俸祿是實打實的。

就說這事兒換到別人身上,你試試敢不敢拒絕。

既然不能拒絕,那不如樂呵呵的接受,皇帝不是很給面子,還不需要坐班,這活沒啥不好。

「臣謝陛下信賴,至於收徒一事但憑陛下吩咐,臣的祖父傳授醫術之時就曾言,不分宗派,不故步自封,凡是喜歡學醫之人都可以學習,只是要看學徒的資質,臣現有的這些徒兒,也都是數百人精選出來的。」

皇帝點點頭,朗聲笑了起來。

周恆果然是個聰明的,能讓人跟著他學習就行。

當然他也明白周恆最後那句話的含義,別怪我不教,資質太差學不會不賴我,小心思了得,不過那又如何。

「嗯,准了,起來吧!方伴伴宮宴繼續。」

皇帝此言剛說完,有個一身官袍的老者站起身,快步走到大殿中央,未等方紀忠叫歌舞,這就佔了位置。

方紀忠也很頭大,他非常知曉,皇帝的這一行徑,怎麼能逃得過御史的眼睛。

回身看了一眼皇帝,見皇帝雖然還是笑著,卻臉上散發這寒氣,方紀忠趕緊側身,退到一邊,微微垂眸當做瞧不見。

此人快步走到近前,跪倒在地,聲音如鍾地大聲說道:

「陛下,這太醫院的御醫都是世襲,如此一人突然被封為右院判著實不妥,請陛下收回成命。」

皇帝抬眼看看地上跪著的人。

「哦?不妥,鄒御史認為有何不妥?」

那人一聽趕緊跪直了身子,怒目看向周恆。

「剛剛老臣看得真切,這周恆不過是雕蟲小技糊弄人罷了,如若凡是能博君一笑的人,都歸入太醫院豈不是亂套了,這不合我大梁禮法。

再者,如若入職太醫院不說查清九族也要進行相關的考證,誰能保證這周恆不是另有所圖之人,畢竟太醫院要負責的是陛下的龍體,臣不得不諫言。」

說完砰砰砰磕了三個頭,那大義凜然的架勢,似乎皇帝要是不答應,下一秒他就會碰柱而死。

皇帝臉上的笑容漸漸沒了,環顧一周,見很多人似乎躍躍欲試,身側高台下就有太醫院當值的御醫站著,此人就是劉院判,皇帝一挑眉。

「看來愛卿所言,是諸位心裡所想了?」

果然此言一出,好幾個御史全都跑了出來,這御史就是干這個用的,教化皇帝諫言剛直,如此才顯得高風亮節,才能得到學子的追捧。

皇帝指著周恆,笑著說道:

「那好,張輔齡張愛卿何在?」

張輔齡在不遠處起身,走到前面跪倒。

「臣在。」

「張愛卿給諸位愛卿說說,柴文河水患,清平縣賑災中關於疫病的救治,是誰出力,如何做的?」

張輔齡躬身,隨即說道:「柴文河水患之後,九成災民為了躲避水患去往清平縣避難,那裡地勢高,往年也都有舍粥和賑濟,所以口口相傳大多數災民都前往之。

賑災一事,當時清平縣的縣令劉仁禮委託回春堂為主進行救治,按照隔離之法,對災民進行管控,如此一來投入的藥物雖少,救治的災民眾多,眾所周知大災之後必有大疫,這鼠疫在清平縣並未橫行,救治收容災民共計兩萬餘人,而死亡人數只有五十二人,這其中還有摔傷不治之人。」

張輔齡的話擲地有聲,這些御史看了一眼張輔齡,很多話咽了回去。

張輔齡這人,讓他直言不諱可以,你要想讓他造假,堪比登天,看來這救治確實屬實,一個個互相交換這眼神。

皇帝瞥了一眼張輔齡,說道:

「愛卿接著說說,你返京被阻,張護衛長重傷,太醫院無法救治的時候,是找的誰治癒的?」

張輔齡躬身,此刻情緒已經非常的激動,舉起手掌,看向周恆的方向微微頷首,接著說道:

「返京途中遇刺,張護衛長重傷三十二處,其中最嚴重的是,一節巴掌長的斷劍刺在心口,太醫院十數人輪番救治,都無法取出,只能眼睜睜看著張萬詢死去,我想問問劉院判,這是不是事實?」

劉仞傑一怔,沒想到這位張輔齡大人竟然當面對質,慌忙間趕緊朝前走了幾步,站在張輔齡半步之後,這才答道:

「確有此事,當時院使大人也過去看了,位置著實刁鑽,如若強力取出,心血噴涌,當即就是死。」

眾人聽聞這些,目光再度落在張輔齡身上。

這樣的事兒他們並沒有聽過,消息靈通的人,也就知道張輔齡遇刺了,具體怎樣並不知情,更不知還有一個護衛受傷如此嚴重。

張輔齡接著說道:「就像劉院判所說,當時情況危急,我突然想到清平縣的周恆,這才請了御醫隨行,送張萬詢去清平縣救治,就在上月底,已經傷愈回京,可以說是完好如初。」

皇帝點點頭,「此人朕已經見過,不過諸位並未見過,方紀中去宣張萬詢上殿,讓鄒御史他們看看,張愛卿所說的人,傷勢是什麼樣的。」

方紀中趕緊讓一個小太監去傳召,周恆微微蹙眉,這宮宴搞得這個樣子,想要找張萬詢派人出去再找來需要多久,難道這些人就這樣乾等著?

就在周恆愣神的功夫,方紀中派出去的小太監回來了,身後帶著一個人。

周恆順著聲音看過去,果然是張萬詢,顯然老皇帝早有計畫,這人一早就叫來了,不說旁的,就這心思縝密的讓人可怖。

周恆目光看向一左一右,身側的這些皇子和大臣都抻頭看過去。

張萬詢見過禮,皇帝一擺手,讓他將傷口露出來給眾人看看,還讓劉仞傑上前給張萬詢檢查一番。

診過脈,劉仞傑朝著皇帝施禮,臉上的神色極為尷尬。

其實也可以理解,這簡直是集體打臉太醫院,你們沒能力,一個病患救不好,現在你們認為必死的人,活蹦亂跳站在面前,還要他們親自過來鑒定,這是將臉按在地上摩擦。

「回陛下,張護衛長的傷癒合的極好,心肺都沒有問題,身強體健。」

皇帝揮揮手,劉仞傑退到一側,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似乎眼前的一切與他毫無關係。

那鄒御史頓時啞火了,皇帝這一頓操作,不過是為了證明周恆的能力,能力有那又如何?

皇帝盯著鄒御史,「愛卿可是看到了,這樣的醫術,這樣的能力難道讓他進入太醫院有何錯嗎?」

鄒御史急忙叩頭,「陛下明鑒,臣已經明了陛下的意思,這周恆的醫術是沒有問題,進入太醫院做御醫也可以,不過擔任院判卻不適合,這太醫院可是給陛下調養身體的地方,切不可有絲毫閃失的地方,就這樣讓一個鄉野大夫負責太醫院的人才培養,那教出來的人將是什麼樣?」

皇帝臉色陰沉,朝著鄒御史一揮袖子,這些話有些強詞奪理了。

「之前諸卿都不了解也就算了,此刻朕如此解釋你們還要如何?難道朕不可以選用一個御醫或者院判,還需要鄒御史來准許?」

鄒御史趕緊跪倒,他知道皇帝的心意已決,這時候再往上沖就是找死,趕緊匍匐在地,目光瞥向大殿的一側,那人並未說話,自己已經儘力了。

「陛下贖罪,老臣只是擔心龍體,怕陛下有所閃失,別無他意。」

鄒御史如此一跪,身後的這些湊熱鬧上來的人,全部跪倒一片,眼見著分不到甜頭,一個個跟鵪鶉似得,老老實實眯著不說話了。

皇帝抬抬手,微微蹙眉眯起眼,方紀中瞬間明了。

「宮宴繼續,奏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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