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朱筠墨的身份

薛老大一哆嗦,雙臂一收,將匣子抱得緊緊的。

周恆白他一眼,拎著急救箱朝室內走去,朱公子已經被龐霄扶著進去,躺在一旁的軟塌上。

周恆凈了手,拆開紗布,傷口癒合的非常好,此時已經只剩下一條縫隙。

用鑷子拽了拽縫線,按了按周圍的肌肉,周恆抬眼看向朱筠墨。

「疼嗎?」

「尚可。」

「癒合的不錯,那我們拆線吧。」

說著,周恆開始消毒,一根一根縫線剪掉,快速扯出來,朱公子隨著扯動縫線,哆嗦了兩下。

周恆想到龐霄挑斷裴四兒手筋的動作,心下一抖趕緊說道:

「拆線好似蚊蟲叮咬一般,還能忍受吧?」

朱筠墨點點頭,「沒事,瞧著疤痕就是一條整齊的縫隙,後面也是如此嗎?」

周恆嗯了一聲,「後面恢複的要比前面好些,這疤痕需要塗抹些祛疤的藥物,雖然不會完全消失,也會減淡許多。」

「哦,什麼藥物?」

龐霄湊了過來,看向周恆。

周恆稍微沉吟片刻,手上消毒的動作沒有停,雖然拆了線,目前還需要天天消毒,畢竟拆線的針孔還需癒合。

至於龐霄的反應,說明這個世界很少出現如此藥物,看來剛才話說得有些滿了,不過為了抱大腿,這葯必須做出來,再者這東西簡直是暴利,如若今後賣這祛疤葯也有豐厚的收益。

「祖父曾經做過此葯,不過一場大火燃燒殆盡,我儘力尋找裡面所需的藥材,給公子調配。」

龐霄盯著周恆看看,見他說得真誠,沒再懷疑什麼。

「那就有勞周小郎中了,公子雖然拆了線,你還是在府上多住些時日,今後你可有打算。」

朱筠墨的目光也看向他,周恆想了想。

「今天上街,我就是想要看看有沒有租賃的鋪面,可是幾條街走下來,就碰到一個空閑的鋪面,沒想到那鋪面竟然出了命案。」

龐霄眉毛抖了抖,朱筠墨直接仰頭大笑起來。

「周小郎中,你的運氣差了點兒,其實想要找鋪面可以讓牙行幫著找一下,讓霄伯幫著你去聯絡一下,你也不用急著走,沒有合適的鋪面,就住在梅園就行了,正好陪陪我。」

龐霄咳了一聲,朱筠墨擺擺手。

「周小郎中是我的恩人,在破廟裡面相遇,還能危急時刻出手相救,這份膽識和醫術讓我佩服。今日見到有人打著梅園的旗號作惡,能派人過來報信,還救了黃掌柜。最重要的是,幫我挖出裴四兒這顆釘子,所以我信他。」

周恆舔舔唇,似乎破廟救人是被逼的,手術是為了騙點兒銀子還賬,至於今天的出手,只是可憐同為醫者的黃掌柜,如今在朱筠墨的口中都成了為梅園考慮,讓周恆老臉一紅。

朱筠墨將褲子整理好,這才坐起來,接著說道:

「在這清平縣,我名義上跟著大儒趙炳淵老先生在梅園讀書休養身體,實則就是幽禁,京城每月都會派大夫過來一次,不可去濟南府,不可回京城,稍有異動,京城的那位知曉後,立馬會朝我父親告狀。」

周恆眨么眨么眼睛,這樣的談話,真的不好接茬,他就是一個小大夫,知曉秘辛太多,絕對的不安全啊。

不過突然對朱筠墨口中『京城那位』有些疑惑,能輕易左右一個父親的想法,難道……

暗自嘆息一聲,即便在現代,小三兒扶正也不會對別的孩子好,朱筠墨不是親娘早逝,就是母親身份不高,要不然怎麼鬥不過這樣的人。

「那位是朱公子的,繼母?」

朱筠墨一怔,嘴角抖了抖,直瞪瞪地看向周恆,隨即再也沒忍住,捧腹大笑起來。

周恆一頭黑線,這到底啥意思,自己說了什麼不該說的?

半晌,朱筠墨忍住笑意,擦拭了一下眼角,看向龐霄。

「別說,周恆所說的還真有點兒像,此人是我大哥的妻子,我母親生下我便故去了,父親常年在外帶兵打仗,家裡就大哥和她在,可是沒想到大哥六年前病故,留下一個五歲的兒子,如今那小子也十一歲。」

朱筠墨似乎陷入自己的回憶,帶著一臉的遺憾。

「大哥在時,我野慣了,畢竟他是世子,我做個閑散快樂的人就好,誰成想突然遭此變故,父親將我交給那女人管束,隨後再度去邊關鎮守了。」

嘆息一聲,朱筠墨接著說道:

「為了世子這個爵位,那女人不擇手段,如若不是霄伯,我恐怕早就不在了。她是戶部尚書長女,在父親的眼中,是最為可信的人,比我這個兒子都更勝一籌,誰能想到她能如此狠毒。」

說到最後,朱筠墨臉上少有的沉默。

不知是對哥哥的惋惜,還是對京城那個女人的痛恨,能看得出來,他並不想卷進這一切。

從朱筠墨的描述中,能感覺到他們父子之間的隔閡,或許是因為母親的難產而亡,才對朱筠墨如此淡漠吧。

寧可相信一個知書達理的長媳,也不願意相信有些頑劣的兒子。

至於那個京城的嫂子,不用說也猜得到,想要給自己的兒子掙下一個爵位,朱筠墨擋了人家的道。

十六歲的小叔子,承襲世子,而自己十一歲的兒子卻什麼都得不到,還掛著前世子妃的頭銜,尷尬之餘,確實有心理落差。

周恆看看龐霄,他一臉的凝重,顯然對朱筠墨的坦言有些擔憂。

「主子,既然你和周小郎中說了,那就請他給你看看,京中派來的大夫每次都說需要服藥,不知那癇病是否真的還未痊癒。」

周恆一怔,趕緊回憶外公的手札,似乎古代管癲癇叫做癇病。

「癇病?公子何時發作過?」

朱筠墨搖搖頭,看向龐霄。

「都是聽府里人說起的,霄伯可曾記得?」

龐霄眉頭緊蹙,說道:「那是主子五歲的時候,突然一天被人抱著從湖邊回來,身上全濕了,說是落了水,雖然沒嗆到,不過渾身抽搐雙眼翻白口吐白沫,當時找了鄒御醫診治,說是癇病,服藥後好了,後來在主子十歲那年又犯了一次,不過當時老奴去大同了,詳情並不知曉。」

「公子……現在要叫世子了,世子今年十五歲?」

朱筠墨點點頭,「今年十六。」

周恆前後想了一遍,說道:「那就是說,你兄長的孩子出生時,你第一次癇病發作,而在你兄長故去的時候才再次發病的。」

此言一出,不論是龐霄還是朱筠墨均都怔住了,仔細回想了一下,龐霄先開口道:

「正是如此。」

朱筠墨咬咬下唇,「時間對得上,不過我對發病沒有一絲一毫的記憶,即便是十歲那此次,醒來的時候霄伯已經回來了,懲治了幾個照顧不周的奴才,別的一概沒有記憶,如何發病,病中如何救治,都誰來過,統統沒有記憶,只是醒來後頭腦發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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