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氣很好，清風拂面萬里無雲，至於那兩片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在天邊的黑蘑菇，全當作晴朗天空的裝飾品。
秦嵐深深吸了口氣，世界如此美好。
她正處在事業的巔峰，每一個同事都把她當神來崇拜，看見她的背影立刻上兩柱香，保佑自己財運亨通。
與過去的總經理秘書相比，現在的秦嵐不知道要光鮮多少，走路都帶著一陣風。再加上前幾天她又成了保護公司商業機密的女英雄。大家都在私底下議論，秦嵐要升職了。
「秦姐，老闆有找。」小美興奮地對她眨了眨眼。
「什麼事呀？看你這麼開心。」
「發生了一件大好事。」小美的嘴笑得都快裂到耳根。
秦嵐狐疑地瞟了小美一眼，走進許久沒有進去過的總經理辦公室。
一切都沒有變，她越過前排放得相當整齊的文件夾、寬敞得可以供兩個人睡在上面的老闆桌，以及桌邊那棵依舊喝飽了咖啡耷拉著腦袋的招財樹，大方地在齊飛座位旁邊的沙發坐下，等他的誇獎，可是久久等來的卻只有一句話：
「下個月，也就是下周開始，你調回來做總經理秘書。」
「為什麼？」秦嵐像觸電一樣跳起來。
「沒有什麼為什麼。」
「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到底有什麼做得不好？」她暴怒地站起來，快要噴火了！這個月的獎金好不容易終於達到了華麗麗的五位數，還不是1開頭，下個月竟然又要過回清貧的生活。他經常拿人來玩的嗎？而且對象還是她！
「說了，沒有什麼為什麼，你照我的意思做就行了。」
「就算因為我丟了落岑可可這個大客戶，我後來不是做得很好嗎？」
「沒有人說你不好。」
「那究竟是為什麼，都是你說了算，這個公司到底還有沒有民主？」
「民主？」齊飛的嘴角上揚，「很好，你是民，我是主，你得聽我的。」
牙尖嘴利的傢伙，秦嵐走過去，憤恨地錘了他兩拳，可惜某人身體太硬，反倒錘得她自己手疼。
「如果你不說出一個原因，我是不會回來的，寧可跳槽也不做秘書！」想她這幾個月已經做出這麼響噹噹的成績，害怕同類公司不要？
曾經把這份工作看得比命還重要的人，竟然威脅他要跳槽。齊飛按了按太陽穴，面對這個女人，比面對一批刁鑽的客戶，或刻薄的董事更令他頭痛。
應該怎麼和她說呢？
一切都太順了，一開始的幾個CASE的成功，齊飛姑且還能相信是秦嵐的小聰明再加上些運氣，但是後來單子越做越大，已經大到令他都覺詫異的地步。
特別是嶺南物流的單子，更讓人覺得不對勁。齊飛知道自己在倉促間完成的標書，奪標率只有一半，可是秦嵐不但成功了，還是以高出標書幾個百分點的數目成交的。
從她以往的做事方式來看，秦嵐的確很聰明，可惜並不精明，因此，嶺南物流的CASE是她這樣的新手絕對做不來的。
今天早上，他把秦嵐這幾個月來完成的業績，連帶附加值算了一下，得到的數字竟然和落岑可可事件上損失的數字完全一樣，一分都不少……這簡直是在補償。
早就有人暗中計算過了捷達的盈虧，以一種力量控制秦嵐的成功，讓她在無形中按照某人的一直向著既定的目標前進，非常精準。
以他多年的商場經驗來看，無論這股力量來自何方，都絕對不是一件好事。
但是他又不想打擊，不想告訴她，其實她並非依靠自己的力量得到了現在的成功。這是齊飛第一次猶豫這麼久。
「姓齊的，你給我說話啊。」秦嵐怒不可遏地瞪著他。
「你對我很重要。」齊飛悠悠地開口，眼裡收斂了玩笑，一本正經地說，「我想一直都能看到你。」
「什麼？」
「我不想你整天東奔西跑，下了班陪客戶吃飯喝酒。如果你非要我說出理由，這就是我的理由，我希望你每天每時每分每秒都在我看得到觸得到的地方。你移交一下工作，下周回來。」
這個男人是認真的嗎？雖然說他不太講什麼甜言蜜語，也不像其他男人那樣浪漫，可是……可是為什麼這麼一句話，就讓她心跳加速。
齊飛拉了她一把，秦嵐便像沒有骨頭似的跌坐在他腿上。
「我還得天天泡咖啡給你喝？」
是啊，用咖啡毒死他吧，齊飛甘之如飴。在一切都不明朗的情況下，把她留在身邊，這是最穩妥的方式。
再沒有什麼比錢更重要，35年的貸款，一個上大學的弟弟，一雙已經退休的父母，這些都意味著錢、錢、錢。
但是現在，她卻要為了這個男人的一句話就拋棄自己的原則，乖乖做回拿平均獎的小秘書。
就這樣，秦嵐在人們的議論紛紛中，回到了原來的秘書之位，做著和過去沒有區別的瑣事，看著人們在她的面前忙忙碌碌。
每天可以親密地和齊飛玩辦公室偷情的戲碼，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陪著他加班、約會。好清閑、好安逸的生活，她卻總在半夜的時候突然轉醒。
「怎麼了，嵐嵐？」半夜醒來看到身邊躺著個瞪大兩眼直挺挺躺著的人，不被嚇到算他心裡素質好，「既然你醒著，我們就商量一下，我什麼時候可以去拜會一下你的父母。」
秦嵐的神經突然緊繃起來。
「既然是地下情，那就繼續保持低調啊。」她婉轉地拒絕。
「為什麼？」男人不滿地把她的臉扳向自己。
「你可以不講道理，我也可以。」反正不能讓齊飛看到她家的真實情況。
「莫非你家有寶藏？」
「你怎麼知道？還是明末清初的。」
「你在說什麼夢話？」
「對，我在說夢話，ZZZZZZZZ。」她翻了個身把背對著他，擺明不想繼續談下去了。
無可奈何的齊飛只得抱著她，兩個人蝦米似的睡在一起。他對於她的敷衍態度感到困惑，莫非是她沒有像他那樣看重這段感情？
平靜的日子又過了幾天，正在她上班游神的時候，小美在她面前出現。
「秦姐，齊總在不在？」
「齊總這幾天都不在。」
小美那毫不掩飾的如釋重負讓她覺得好笑。在小美以及大家的眼中，齊飛真的是刻薄到令人髮指的人物。
「有什麼事嗎？」秦嵐問。
「銷售總監請齊總過去一趟。銷售們都出去跑業務了，只有他一個人，有個客戶搞不定。」銷售人員的銷售能力都是很厲害的，但是這個做偷偷的顯然就差了很多，就像游泳教練不一定會游泳的道理一樣。
幸好齊飛不在。這種自毀面子的事都向老闆求救，小美無疑會成為被齊飛罵個狗血淋頭的炮灰。
「秦姐，要不你去一下吧，你是齊總的代言人，又做過銷售的工作……」
這種情況下，似乎她的確應該去看一下。
客戶被安排在會議室，客戶是個老煙槍，使得整個會議室里煙霧瀰漫。
「你們找個漂亮一點的給我倒水的也沒用！你們以為我是吃美人計的傻帽嗎？」暴怒中的泰老闆重重地砸了下會議桌。一邊負責給客人端茶送水的小林嚇得如秋風中的孤葉瑟瑟發抖。
一旁的銷售總監見泰老闆拍桌子，連忙陪笑臉，不料卻起了反效果。
「哦，捷達現在做大了，不稀罕咱泰然這個新客戶了。」泰老闆憤然起身向門口走去，銷售總監眼見狀，立刻尾隨而上，不停說好話。
「泰先生，您甘願無功而返？」
溫婉的女聲讓鬧哄哄的場面定格，泰老闆回過頭來。
「這位美人，你想說什麼？」
IT產業畢竟是買方市場，銷售們像狗一樣四處為挖掘客戶而奔跑，很少看到有客戶主動找上門來。除非，他有很大的意願想做成這筆生意。
況且泰老闆那一目了然的火爆脾氣，讓秦嵐知道，這個客戶很好搞定。
秦嵐的嘴角揚起自信的微笑，雖然不知道原因但她可以確定，這筆單子只差細節問題就可以完全搞定。
「其實泰老闆來找我們，想必是只有捷達的技術可以達到您的要求，我也可以向您保證，有些專利的確只有我們公司有。」
被人看穿的感覺不好，特別是被一個女人看穿。泰老闆眯起了眼睛，手裡的煙斗不自然地上下搖擺。
突然，他的眼睛亮了一下。
「啊！我認識你！」
秦嵐迅速地在記憶庫里搜尋眼前這位泰老闆的資料，可惜一無所獲。
「老白給我看過你的照片！就是中秋節的時候，你們帶他去燈火會玩那次。你們合影的，不記得了嗎？」
老白就是那位英國的中國通——懷特先生。說起來懷特和泰老闆兩個可是從上個世紀七、八十年代開始的莫逆之交，懷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