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人生正道是正經

工作上面一旦進入高速運轉的狀態,楊筱光就會把閑雜事等放一邊,加倍努力工作。

同方竹前夫—新領導何之軒的工作配合亦十分順利,何之軒的從業經驗和人際關係很快就在公司的業務拓展上發揮了很好的作用,他的魄力也讓楊筱光非常佩服。

故而,她最近總是忙裡抽閑,琢磨起她的八卦小心思。她早已探聽到何之軒至今未再婚,又事業有成,相貌堂堂,在如今的婚戀場上屬於鑽石王老五級別,總能撩撥起那些未婚女青年的情感漣漪。

那麼,他同好友有沒有破鏡重圓的機會呢?當然,楊筱光可不會真的傻乎乎地去探何之軒的意思。

這位領導相比鑽石王老五的身份,更適合當個萬能工作狂。他進入「君遠」不過月余,幾乎日日加班到凌晨,同那位推崇無為而治的老總菲利普形成了鮮明對比。

就在最近,何之軒遇到一些業務應酬時,總是領著他們這個組的同事,老陳更是不知在何時同何之軒建立了一種心照不宣的微妙的聯盟關係。

楊筱光大學一畢業就進了「君遠」,由老陳一手培訓,跟著老陳幹了這麼多年,她也只能別無選擇地跟從老陳的選擇。

她時常自我安慰,我這個人就是太隨遇而安了,從來就是個服從領導命令的小尖兵。

這天,何之軒同老陳宴請一位重要客戶,這位有些年齡的客戶偏偏選了市西紅燈區有名的餐廳。楊筱光直犯嘀咕:一個五十多歲的老頭還晚節不保、如此奔放。

可是到了下班,她仍得體地換了色彩鮮亮的套裙,化了個妝。

去的餐廳是在一棟有些年份的大樓里,最頂層的是餐廳,下面兩層是夜總會。

楊筱光覷一眼領頭的何之軒,心想,當年正直樸素的學生會幹部入了社會大學最終還是不能免俗啊。

一席飯吃下來,何之軒同老陳還是相當關照同去的幾位女同事的,讓她們儘早撤了。

楊筱光還是被灌了點兒酒,她入行多年,也算商務飯局上的常客了,就是沒能把酒量給練出來,喝兩杯就會犯頭暈。

下了樓走到大堂的時候,她一抬眼,好像隱約看見有個身著Sisley低胸性感小洋裙、模樣似方竹的女士往夜總會的邊門閃了進去。

楊筱光定定神,對女同事說:「你們先回去吧,我醒醒酒。」

她往夜總會入口處多走了兩步尋了尋,那兒並沒有方竹的身影。楊筱光用手揉了揉太陽穴,心想,也許是看錯了。她乾脆坐到大樓大堂的沙發上休息。

這裡的大堂復原了老上海的格調,落地的鋼窗掛著紅絲絨窗帘,大堂里擺了晚香玉,還有瓷白的裸女戲水雕像。

此刻正是華燈初上時分,整棟樓熱鬧得似打折的百貨大樓,人來人往,衣香鬢影,香氣撩人。

但楊筱光還是沒法習慣和適應,她提了提精神,站起來準備回家。就這麼一起身,又看到個熟人。

潘以倫穿著白襯衫黑西褲,襯衫的領口開了兩顆扣子,襯衫的下擺塞在了褲子里,頭髮用髮膠定過型,根根豎起,眉形也明顯是細意地修理過。他推出一位酒醉的女客,女客用手環住他的脖子,他撥開女客的手,湊在她耳邊不知說了什麼話,女客鬆開手,曖昧地拍拍他的胸脯,搖搖顫顫地走了。

潘以倫轉過身,楊筱光就望見了他身後的店招。

此間夜總會分佔一樓和二樓,一樓有幾位很當紅的男公關,專門接待女客。這是楊筱光曉得的,所以她暈暈的腦袋頃刻被震了震,身不由己地沖了過去。

「小正太?你在這裡幹嗎?」

潘以倫顯然是被突然出現的楊筱光給叫傻了,回頭望牢她,活像見到鬼,一時沒能答出話來。

楊筱光的腦筋終於轉過來,驀地明白了他是在幹嗎,搖搖晃晃地就要撲過去。潘以倫伸出手扶好了她,說:「我在打工。」

楊筱光酒勁兒一涌,聲音就本能地尖厲起來:「你做什麼不好,做這個?小心我們不讓你代言!」

店內的女經理聞聲走出來,劈頭就訓潘以倫:「最後一天都給我出岔子,快向客人道歉。」

楊筱光對著店長才叫一聲:「你們—」話還沒說完,就被潘以倫捂住了嘴。

他說:「我會處理。」講完便拖著楊筱光走出門外。

楊筱光掙開他的手,沖著他連珠炮地嚷:「你怎麼就不學好啊?三百六十行哪一行容不了人?將來你如果紅了,這一筆多難看?做人怎麼就不能積極向上一點?」

他只是說:「很晚了,明天你還要上班。」

楊筱光張了張嘴,呵,眼前的男孩兒分明不耐煩她的教訓在岔開話題。她瞪著眼睛:「你年紀這麼小,幹嗎要做這樣的活兒?」

潘以倫抿緊了唇,低下頭,從褲袋裡拿出了煙盒,老練地抽出一支煙,還未銜在嘴裡,就被楊筱光一把摘下來丟在地上,猛踩幾腳。

「你一個未成年正太抽什麼煙哪!」

「我早拿身份證了。」

「……」

「你又是來做什麼的?公司應酬?你看,人人都需要工作。」

「……」楊筱光喘了半天,腦筋才轉過來,終於想到能說什麼,「你真缺錢到這地步?開那樣的價格給我們,還兼做這樣的活兒?」

潘以倫說:「你醉了。」

有人路過喚了楊筱光一聲:「阿光?」

楊筱光扶住來人:「竹子,你果然在這裡。」

方竹扶住了搖搖晃晃的她,說:「我送你回家。」

她身後跟著位同潘以倫穿著相似的男孩兒,面貌俊美,應該是同潘以倫相熟的,問:「輪子,有什麼麻煩?」

潘以倫搖頭,已為她們叫到了計程車,把楊筱光連同方竹一塊兒塞進了車裡。

她還在瞪他,還想講話,他最後看了看她,為她們關上車門,說:「再見。」

然後車便開了,楊筱光還想起身,被方竹按牢:「你就別折騰了。」

她這才想起來問好友:「你怎麼在這裡?」

「做個暗訪。」

「那男孩兒是誰啊?」

「線人。」

她還想對方竹說些什麼話,可是意識總是不能明晰,她頭一歪,便身不由己地進入了黑甜鄉中。

在之後的很多天,楊筱光總疑心那日晚上的奇遇是一場不真實又巧合的夢境。

她遇見帥正太潘以倫,他疑似在Host打工,她還遇見了去夜總會夜訪的好友方竹,最後就是在車裡了,方竹望著窗外,一直發著呆。

這真是一個令人煩躁的冬夜,楊筱光也被感染,連帶工作上也出現了新的麻煩。

事情是這樣的,她負責的一個動漫展覽項目的搭建工程上出了工傷事故,有工人在施工時被木樁砸到骨折。現場負責的實習生應付不了鬧著要賠償的工人,便帶著哭腔打電話來求援。

楊筱光趕到現場時,十幾個人正圍著實習生髮難。

對方領頭的吵吵嚷嚷,楊筱光倒是客客氣氣地走上前說:「我們先來了解狀況,請大家心平氣和一些。」

項目員說:「還了解什麼?有人受了傷你們又不肯負責任。」

楊筱光道:「實際情況要等我們看過後再商量,但是現在工期緊張,後天就要開幕了,請各位幫幫忙,先趕掉這部分工再講。」

對方一昧不讓:「和你們這種公司合作最怕出事情的時候不負責任,先講清楚比較好。」

後頭的工人跟著起鬨,一人一句「先講責任」,楊筱光見這架勢,乾脆就直接問:「你想怎麼樣吧?」

「我們的工人傷在你們的搭建現場,因為你們又要催工,醫藥費、誤工費應該你們出。」

楊筱光擺手:「各位師傅總要讓我看過現場再講吧?」

她撥開人群,讓實習生領著按照施工圖把現場檢查了一遍,心裡有了數,便同對方講:「木樁從接線處橫倒下來砸到人字梯,摔傷的應該是電工吧?」

對方說一聲:「是。」

「人字梯是不是我們公司提供的?」

「不是。」

「人字梯有點兒問題,好像缺了螺絲帽,由倒下的方向看,是人字梯先倒了,再帶倒了木樁。」

對方几個工人面面相覷,啞口無言。可領頭的依然倔聲說:「還不是為趕工,我們加班加點,哪有時間管別的?」

楊筱光微笑:「謝謝你們的配合,如果你們的設備有問題,可以先和我們溝通,我們公司的工程部是有工具的。」

她身後的實習生見事有轉機,立刻搭腔:「就是啊!你們是想訛我們吧?幸虧我們小楊姐姐仔細。」

對方一眾人等都講不出話來了。

楊筱光便說:「這樣,工期按照合同執行,不能拖延。工傷的問題,我們公司研究後會給大家一個說法。不過如果因為這個誤了工期,我們還是要按照合同要求賠償的。」

她說完以後,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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