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步行道 3

自青江被殺已過了四天。警察在案發現場周圍進行了徹底搜查,但依舊沒找到任何線索。步行道位於樹林中,周圍沒有民宅,也就很難找到目擊者或者聽到聲響的人。

警察山岸基本每天都來竹宮家。他仍然把青江遇害和宗彥二人被殺的案子聯繫在一起考慮。按照他的推理,青江查出了一些宗彥遇害的線索,兇手察覺後將青江滅口。

「到底青江先生知道了些什麼,又是怎麼知道的?他掌握了什麼證據?如果是物證的話,證據又在哪兒?」山岸坐在水穗和佳織對面的沙發上,問了這一連串問題。他緊握拳頭,額頭上青筋暴突。最後,他有氣無力地說:「我們就是以此為核心進行調查。」

「但還是一無所獲吧?」佳織冷冷地說。

「請您耐心等待,接下來一定會有結果。」山岸冷靜地說。

「警察先生,您似乎一定要從我們家裡找出兇手才痛快。」

「很遺憾,不能否認我的確在懷疑各位。」

「錢不是被拿走了嗎?那不就是搶劫嗎?」

「這也是一種可能,我們也在調查這種可能性。」山岸說著挖了挖耳朵,沖指尖吹了口氣。

「小丑人偶呢?查出什麼了嗎?」

聽到水穗這麼問,山岸馬上正色說:「我們查了很久,但是完全找不到它和案件的關聯。如果說有關係,只有宗彥先生和青江先生遇害的現場都有人偶這一點。我們問那個人偶師悟凈,他也只是說一些超自然的東西。」

水穗眼前彷彿浮現出這名現實主義者對悟凈那些超自然的話語困惑不已的神情。

「他到底是幹什麼的?」佳織這話似乎問的是水穗。但山岸先開口道:「根據我們的調查,他的確是個小有名氣的人偶師,還和表兄一起開了家店,而且曾是一流大學理學部的高才生。」

「理學部?」水穗吃了一驚。

「但只上了三年就退學了,總之就是個怪人。他說人偶會招來厄運,看來也不全是胡說,他之前也曾捲入類似的事件。沒準他自己才是掃把星。」山岸說著開口大笑。

水穗非常期待下次和悟凈的會面。她已經把那本智力遊戲書偷偷交給了悟凈,讓他去查查青江到底對什麼感興趣。

「他也有嫌疑嗎?」佳織問道。

「雖然這個人很古怪,但據我們調查的結果,他和青江先生沒什麼交集,應該和案件沒有關係。而且案發時他一直和水穗女士在一起,沒有作案時間。」山岸又說青江的部分物品和小丑人偶今天就可以歸還。

「那個人沒問題的話,水穗也沒嫌疑了,對吧?」佳織急切地問道。

「是的,何況還有不在場證明。」

「那我應該也不在嫌疑範圍內吧?我這個樣子不可能殺人。」

看到佳織一直盯著自己,山岸面露難色,清了清嗓子說:「我們認為您應該很難作案,但還不能斷定。像您這樣的女士可能有自己的巧妙手段。」

佳織聽到這句話竟罕見地露出開心的表情,對水穗說:「水穗,你聽見了嗎?這位警官人多好!見過我的人基本都認為我什麼都做不了,他卻承認我有自己的能力。」

「很榮幸您這麼誇獎我,雖然聽起來讓人心情有點複雜。」山岸撓著後腦勺說。

「您說得沒錯。我們這樣的人自有我們的手段,比那些雙腿靈活的人更巧妙的手段。但很遺憾,我不是兇手,我也有不在場證明。兩點三十分的時候我和永島先生在一起,總不可能殺死青江後馬上就回到房間里吧?」

「那應該比較困難。據我們推測,青江先生的遇害時間應該在他兩點二十分離開宅子到兩點三十分屍體被發現之間。」

「要是輪椅上有發動機就另當別論了。」佳織微笑著說道。她這種莫名的開朗讓水穗頗為詫異。

山岸離開後,水穗把佳織送回房間,又去探望了靜香。靜香這段時間身體一直不適,總是沒有食慾,臉頰也消瘦了幾分。水穗進去時,鈴枝正在收拾餐具。

「警察走了吧?」靜香輕聲問道。

「走了,不過他們來好像也沒有什麼重要的事情。」

「青江的案子查出些什麼了嗎?」

「不知道……也許有些進展,但沒有告訴我們。」

「您幾位聊了很長時間吧?」鈴枝停下收拾餐具的手,問道。看來她在廚房注意到水穗和佳織去找山岸了解案件進展。

「沒說什麼大不了的事,我們只是問山岸警官他們在調查什麼。」水穗故作輕鬆地說。

「那位警官依然認為殺害青江的兇手就在這個家裡嗎?」靜香愁苦地小聲問道。

「這……」水穗正想糊弄過去,鈴枝卻氣憤地說道:「荒唐!那天我一直在樓下待著,我可以保證誰都沒有嫌疑。」

「真的嗎?」水穗有些驚訝。

鈴枝重重地點了點頭:「和花子夫人離開前,青江先生還在客廳里。青江先生出門後,除了和花子夫人之外誰都沒有離開,直到後來水穗小姐你們出去追他。」

「那警察一定認為是你看漏了,其實有人出去了?」

「但是大家真的都在宅子里。」

見鈴枝如此斷言,水穗不再說什麼。

「好了,鈴枝,你去把和花子叫來。」

「和花子夫人?好的。我這就去。」鈴枝說罷便出去打電話。

「您找和花子姨媽有什麼事嗎?」水穗問道。

但靜香只是含糊地連連說道:「沒什麼大事」。

隨後,一名年輕警察把青江的部分遺物和小丑人偶送了回來。看來警方沒有從這些東西上找到線索。

靜香覺得人偶很不吉利,希望悟凈能馬上把它取走。水穗便給悟凈入住的酒店打電話通知此事,悟凈回覆說即刻前往十字大宅。

「看來沒什麼進展啊。」悟凈一走進玄關便如此說道,他指的是警方的調查,「我聽說相關人員都有無懈可擊的不在場證明。」

「您知道得真清楚。」

「我和負責調查人偶的警察關係不錯,聊著聊著他就告訴我了。」

「能不能也說給我聽聽?」水穗環視四周,小聲說,「到底大家有怎樣的不在場證明,我並不清楚,但也不能死纏爛打地追問。」

「這樣啊……哪裡講話方便?」

「我的房間吧。」

水穗把悟凈帶到自己的房間,確認外面沒人之後關上了門。她總感覺自己這麼做背叛了佳織等人。佳織的房間里傳出古典樂的旋律,大概又在聽收音機。

「前幾天我借給您的智力遊戲書,您有沒有什麼發現?」水穗拿過一把椅子讓悟凈坐下,問道。

「哦,那本書啊。」悟凈坐下說,「也談不上有什麼發現……那本書原本是佳織小姐拿著吧?她本想借給您,但是被青江先生搶先一步借走了。」

「是的,這怎麼了?」

「沒有,我只是想確認一下。我們還是說說不在場證明吧。」

悟凈掏出一個筆記本,說這是為了畫簡單的素描而隨身攜帶的,今天則用它記下了案件相關人員的不在場證明。

「首先是老夫人。」他從靜香講起,「她說整個下午都待在房間里,一點半開始讓永島先生去給她理髮。這期間鈴枝曾經進過房間一次。」

「理髮理到了幾點?」

「老夫人說是到兩點二十五分左右,說永島先生出去時她看了眼表。之後直到得知案發為止,她都一個人待在房間里。」

「永島怎麼說?」

「我看看。」悟凈看著筆記本說,「他說他先在老夫人的房間里,但是不記得準確的離開時間。之後上了趟廁所,就去了佳織小姐的房間。」

「那是幾點?」

「兩點半。」悟凈迅速回答道,「但這不是永島先生的證詞,而是佳織小姐說的。永島先生不記得確切時間。前幾天他好像也是這麼說的吧。」

水穗想起來的確如此。誰都不是掐著點活著的——佳織當時的話里含著這層意思。「佳織為什麼記得那麼清楚?」

「她說當時正在聽收音機,永島先生進來時DJ正好報了時間,之後放的曲子她也記得。警方查了一下的確沒錯。」

「然後佳織一直和永島先生待在一起嗎?」

悟凈點點頭。

「還有近藤姨父他們呢?我只知道個大概。」

「近藤勝之先生上午去了公司,下午一點後離開公司,到這裡時剛好兩點十五分,兩點二十分他帶著和花子女士一起離開了。他們回到自己家是三點——這是鄰居太太的證詞。」

「和花子姨媽呢?」

「勝之先生來接她前,她都在自己的房間里,說是在換衣服和化妝。」

這些和水穗了解到的情況一樣。「最後就是鈴枝了吧?」

「是的。鈴枝女士的證詞大致是這樣的。」悟凈稍稍吸了一口氣,說,「她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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