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九章 自然界最好獵手

蓋雲問小山:「萬里有重大發現?」

「如果抓不到那個女人,季姓母子的慘案恐怕只能以之前的調查結果為結論。」小山很肯定。

蓋雲卻聽出了重點:「那個女人?誰?」

「同一個女人。和之前那些案件一樣的毛髮,一樣的DNA,別無二致的基因,同一個女人。」小山一層一層地說著結論,卻讓蓋雲頭皮發麻。

居然又是那個「馮女」!!

只要有馮女的痕迹在,這些案件都絕非表面顯現得如此簡單。

蓋雲從警十餘年,碰到的兇徒不知凡幾,這樣的女人卻第一次見到。

聰明而兇險。

聰明是第一等的聰明,兇險是世也罕見的兇險。

她像濃霧後的懸崖,卻帶著森森鬱郁的誘惑。

而那張真面,籠罩在濃冶的霧氣中,始終無人能夠真得說清楚。

和她有過牽扯的人都死了,見過她的人,除了讚歎她的美貌,其它印象卻總是模糊的、互相矛盾的。

蓋雲最近抽蘇式煙,因他萬年的鐵樹也開了花,戀愛了。他喜歡的女人經常抽蘇煙,他也跟著一同抽。

小山看到時,淡淡笑了笑,也取過一根,陪他。

蘇煙味道淡雅,後味略有薄荷甜香,小山問道:「幾時辦喜?」

蓋雲想著案件,一時沒反應過來,愣了一下,過了會兒,人到中年的漢子卻難得有了些羞意,尷尬道:「追上追不上還兩說,現在的女警都辣得很。」

他喜歡的女人是個離了婚的警花,人美脾氣大。

小山黑眼珠有些愣愣的:「追不上你為何抽蘇煙?」

蓋雲瞪了小山一眼,惱羞成怒,他知道小部長沒嘗過女人的味兒,但是這話卻也揭了他的遮羞布。抽蘇煙只是在溫存,只是在懷戀,只是在想念。

蘇煙有他喜歡的女人的氣味。那種隱秘的,令蓋雲陷入遐想的味道。

「等你有了女人就知道了。」蓋雲回答小山很簡單。

小山似懂非懂地點點頭:「我也有過。」

蓋雲噗嗤笑了:「我聽萬里說,你讀書時被幾個大佬折騰得連睡覺的空都沒有。」

哪有什麼機會喜歡什麼人。

小山想了想,笑:「所以一定是第一眼看中的人啊,不誤事兒。」

一眼的時間,總是有的。

但是小部長隨即又沉默了。

這場初戀大概並不令他開懷。蓋雲想著。蓋雲叼著煙,古怪問他:「你信一見鍾情?」

「難道男人不都是『看上了,啊,是喜歡』,心裡這樣想著。」小山莫名其妙。並不曾處理過愛情這樣複雜的東西,在他還來不及的時候,就真的已經來不及了。朦朦朧朧的時候,甜美的味道中,卻啃噬到了最深切的恐懼。就像時刻警惕的疲憊中看到了溫暖的小窩,可是掀開被子,裡面卻是一條盤結的塗著紅信子的毒蛇。

愛情是沒有時間去思念,是恐懼,是深夜的噩夢,小山這樣判斷。

蓋雲呸了一聲:「什麼『啊是喜歡』,臭小子,不懂裝懂,你那是『啊,二十歲的蒙上眼的荷爾蒙』,跟愛可沒關。」

「愛就是嘗女人煙嗎?」小山難得揶揄人。

大塊頭的漢子窘迫得猛抽了兩口煙,嗆得咳嗽起來。

小山忍不住笑了。這個孩子,笑起來的樣子,可真珍貴啊。這是蓋雲第一次見他笑,當然,之前那些泛泛的、未及眼中的笑是不能視之同等的。

「沒見到就是一片空白,誰也不會信有那樣影響自己的女人吧。就算再聰明,到時候了,又能怎樣。」蓋雲嘟囔了一句。

小山裝作沒聽見:「這起案子已經了了,我們也可以返程了。」

蓋雲一愣,罵了起來:「怎麼就了了?季母為什麼殺子?馮女究竟想幹什麼,頻繁作案分屍?你他娘的就愛吃獨食,吃完還不吐!看見啥從來不說,就讓別人大嘴叭叭叭叭,自己在那兒偷偷琢磨,琢磨到啥都沒反應,那張臉從來沒一點反應,你這個小孩,壞得很!」

小山一愣:「我以為你都看明白了,一切不是很清楚了嗎?」

蓋雲爆碳脾氣,瞪著眼罵:「我清楚啥了我清楚你奶奶個爪兒!」

小山掏出季子病曆本:「季子做了詳細的體檢,包括血液、器官,甚至在心臟有微小毛病的情況下依舊要求做手術,這是因為心臟病可能會影響之後他要做的那件事。」

「什麼事?」

「與他的性命相關的事情。他做了詳細的體檢,體檢後發現身體健康。而這次體檢距離他上次正常體檢只有三個月,正常人不會如此頻繁體檢,除非季子這次的體檢並不是為自己準備的,而是為了別人。」小山推理。

「為了馮女?」蓋雲狐疑。

「對,他結識了馮女之後沒有多久,就體檢了身體。而馮女之前幾次作案的家庭中,男丁亦都體檢過身體。」小山從公文包中掏出一沓體檢報告,每一本體檢事項都很詳細。

「你怎麼想到的調查這些?」蓋雲迅速地翻看著:「第一案馮家兒子長期飲酒,器官各項指標都有問題,之後的男人,雖然各個身材魁梧,表面健壯,但或多或少都有一些問題……他們血型都是B型……」

小山說:「這些男丁,除了養育了馮女的馮家,其他男人一眼望去,都是同樣的類型,健壯而魁梧,可是他們又都被分屍了。馮女分屍馮家人或許是為了泄憤,但是之後的分屍,只針對壯年男人,倒像是為了證實什麼,又或者,想要拿到什麼。」

蓋雲思維靈活起來:「她一定是先選擇她認為健康的對象,對,沒有錯,季子亦是聲如洪鐘,目光清澈,身體肌肉豐滿的健康男人,她先勾引這些男人上鉤,令其迷戀,死心塌地,然後又讓他們體檢,而體檢是為了拿到她想要的東西……她不是為了錢,只是單純想要這些男人的某個器官!」

小山淡淡笑了:「她也許一直偽裝成護士,在醫院工作,這樣才能接觸到血型樣本、病例本之類的東西,再從其中選擇符合她需求的對象,進而鎖定獵物。」

「她想要做器官移植,所以才讓這些男人進行詳細體檢!她一定是器官出現了問題,肝臟或者腎臟可能性最大,因此才盡量選擇血型相符的初步篩選對象!」蓋雲不可思議地叫了起來:「這個女人是個病人!她瘋了一樣找能夠治癒自己的器官!可是,那些男人或多或少有一些指標無法實現她的預想,但她又不甘心,因此殺死這些男人後分屍,正是想親眼看看,他們的器官是否與體檢報告相符,又究竟健不健康!還有什麼是比親眼驗證更好的方式呢,B超看不清楚,血檢報告也可能存在誤差,但是親眼見到的色澤、形狀才是真實的!如果真的能用,她會第一時間帶走,但是很可惜,這些器官都並不符合她的要求。」

小山瞳仁極黑,平時的他臉色有些蒼白,安靜得不像一個年輕的男孩,碰到案件卻顯得興緻勃勃,臉頰泛著微紅:「季子是她選到的最完美的對象,這個男人亦對她死心塌地,她打算哄他結婚,哄他為自己移植器官,季子也如她所願,意亂情迷之時,為了防止之後器官移植手術帶來的隱患,把心臟病都提前治癒。這些被季母看了,而季子一心聽這個外來女人的話,甚至在樓梯邊緣推了母親一把,令季母摔下樓梯。季母十分氣憤,惡從膽邊生,決定先殺了豬狗不如的兒子,再殺了這個食肉吸髓的女人。結果這個女人機敏,沒有喝那杯下了安眠藥的紅酒,逃過一劫。而季母見兒子被自己砍死,仇人卻逃走,心灰意冷之下只得自殺。」

蓋雲好奇:「你怎麼知道紅酒中有安眠藥?噢,是了,萬里也許鑒定過了。」

小山搖搖頭:「雖然老師也確實打電話告訴了我這件事,但是我之前就知道會是這樣的結果。因為我檢查過季母日常服用的藥品,季母有失眠的毛病,藥箱中一直有苯二氮卓類藥品,但是藥盒卻是空的。」

「也許是剛好吃完了呢?」蓋雲推測。

小山說:「桌上紅酒杯還在,開了瓶的紅酒卻不翼而飛,我在季母屋內櫃中角落找到了空瓶,她當時下意識地倒掉了剩餘紅酒,並在得逞之後,把酒瓶掩藏了起來,心懷鬼胎。」

蓋雲雖然生氣,卻也覺得奇怪,心平氣和地問他:「你到底什麼時候做了這麼多事的?」

明明走了一樣多的路,為什麼他永遠沒這孩子看到的多?

小山想了想,認真回答他:「唔,就在你和老師討論附近哪家餐館麵條勁道肉沫咸香的時候。」

蓋雲牙痒痒,忍住揍他的衝動,又問:「你怎麼知道季母曾被兒子從樓梯上推下來過?」

「準確地說,應該是在季母殺死兒子前沒多久,季母曾被兒子從樓梯上推下來過。因為兇案現場別墅內,波斯紋的樓梯地毯上還有凌亂的車轍痕迹。」

「季母經常用這輛輪椅,肯定會有車轍。」蓋雲不服。

「季母住在一樓,很少而二樓,即便要去,也有自己專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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