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八章 裝在套子里的人

阿潤覺得自己需要一杯熱茶,冷靜一下。

阿潤和司徒斐曾發生過關係。

在去年公司的年會之後。

從此之後,兩人交惡。

當時的司徒斐剛到公司供職,對誰都是一片和氣,除了為人懶散,總是從自我的感受出發說些莫名其妙的話以外,阿潤對他並無別的觀感。

那會兒,阿潤剛收養豆沙沒多久。

老家人託人帶來口訊,親長因病逝世,阿潤因當時情況,不便回家奔喪,心中久郁不樂,之後又得知一件噩耗,兩件事請放在一起,勉力支撐,最後仍然在年會的角落裡喝醉了。

公司並不吝嗇,提供的都是自運營的洋酒。阿潤喝不慣,但是不知為什麼,一杯一杯地飲著,微酸的氣味也漸漸地變得如水一樣適口。

醉意濃烈時,阿潤看到司徒斐朝著自己所在的宴會場的十點鐘的方向走來。那時阿潤正坐在沙發上,看了眼手錶後,微微笑了笑,還顯得鄭重其事地和這位新同事打了個招呼。

阿潤並不想,被人看出真正的心情。

起身時,卻晃了晃。

司徒斐似乎看出阿潤喝醉了,執意要開車送阿潤回家。

可是阿潤清晨醒來時,下體黏膩,和那個無恥之徒肌膚相貼。

阿潤一瞬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是並不願意聲張。雙方都是成年人,如果鬧起來,反而不佳,在公司中易成談資。

阿潤行事穩重可靠,並且一直以這樣的形象見喜於客戶。

阿潤來到這間和奎因集團交往緊密的外貿公司求職,是在用著烈士斷腕、破釜沉舟的毅力,不惜捨棄一切的,更何況身體這樣的小事。

因此,阿潤很平靜地和對方協商,就當做一切都沒有發生過。

司徒斐也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在自己的大床上,對,他們昨晚來到了司徒的公寓,而沒有回到阿潤家。司徒斐泡了杯咖啡,在自己的床上,一邊喝一邊告訴阿潤:「左邊是浴室,你可以穿我的襯衣,不過尺碼不一定合適。」

阿潤洗完澡,穿上自己的襯衣時,目光沉沉地看著鏡中頸部和腿上交疊的青痕。司徒斐似乎對阿潤的頸部情有獨鍾,上面布滿了咬痕。

阿潤對昨晚的激情並非毫無記憶,但是心中仍舊暗罵著,畜生。

阿潤沒有任何一絲情緒地告訴司徒斐:「我會忘記這件事情的,希望你也能做到。」

阿潤一直恪守著自己的諾言,但是司徒斐之後多次難以自控的行為,顯然表示他還清晰地記得這件事。

不然,他今日何以又如此不陰不陽地言語。

而今日的司徒斐看著阿潤起伏的胸口和努力剋制的眼睛,亦知道她其實並非如自己表現的那樣不在意。

「啊,看來,你還記得啊,不然只有我一個人苦苦地想著著,不是很可憐嗎?」他這樣說著,嚴肅時顯得冰冷無情的雙眼,這會兒卻帶著明顯的笑意。

阿潤真恨不得撕碎這齷齪東西的嘴臉,這次沒有避而不談:「跟著奎因,你覺得自己的下場會很好嗎?你真的覺得,我沒有把你碎屍萬段的一天嗎?你的得意是建立在踐踏別人軀體的基礎上,覺得我很好玩,是嗎?覺得我很能忍你,是嗎?再得意的臭蟲也有被完全地、不留情地剷除的一天,而退避三舍的人只是因為這股惡臭太令人噁心了,難道會是因為畏懼一隻臭蟲嗎?不要爬得太高,留心身後推你去死的人!」

阿潤想到自己被注射的那管毒液,對於司徒斐的冷血感到源於自身的切膚之痛。

司徒斐並沒有因為這樣犀利的言辭感到困窘,反而漫不經心地問阿潤:「所以,扮演著小丑一樣角色的人,到底是誰呢?在奎因面前表現出來令她都震驚的慾望和意念的人又是誰?」

阿潤身體仍未恢複,喘著粗氣問他:「現在是幾號?」

司徒斐笑著回答:「如果你是想問距離你昏迷過去了多久,我可以告訴你,已經72個小時,三天三夜。」

阿潤想起了豆沙,忍痛坐了起來,用尚在失控中的顫抖的手指拿起衣服。

「對啊,你還有一個孩子,一個可憐的等著父母回家的孩子。」司徒斐眼帶嘲諷:「沒有死,不是萬幸嗎?如果你死了,那個孩子會成為一個怎樣的孤兒,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在下水道里撿著泔水和垃圾,如果蟲蟻一樣度過自己悲慘的一生嗎?」

之前的阿潤還能保存最後的體面,但是聽到這裡,根本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狠狠地打了司徒斐一巴掌,威脅他:「誰都不可以碰我的孩子,否則,我就算變成惡鬼,也不會放過他。」

司徒斐面無表情蹭了蹭唇邊的血跡:「但願現在的你有這個能力。」

阿潤扶住倚靠在床邊的還沾著殘雨的黑傘,離開這個不知在何處的偏僻住所時,望了司徒斐一眼:「每個人都是裝在套子里的人,但即使在套子里,人也要行止有度,否則沒有資格活著。」

司徒斐無謂一笑:「我是沒有套子的人,也是你口中沒資格活著的人。可是別說禮義廉恥,也別提惡鬼神佛,我只拿我想要的,怕的那個人,只會是你,不是我。」

他看著阿潤,剝去一切掩飾,帶著深切的明明白白的渴望。

阿潤沒有看錯,也沒有誤會。

阿潤去接豆沙時,小傢伙哭成淚人兒。

她問阿潤:「爸爸媽媽不是永遠不會分開的人嗎?為什麼你會走呢?你不想要我了,因為我不是你的孩子。」

阿潤抱起她,在手中稱了稱,確認小傢伙並沒有變瘦以後,飽含歉意:「不會因為你還很小,所以我就欺騙你。我這次要做的事,包括以後也有一些事,是比撫養你更重要的事。可是,我答應你,以後就算死,我也會爬到你的身邊,再去死。」

李珣撲哧笑了起來,張洋卻並沒有,他的表情甚至顯得有些嚴肅,想從阿潤蒼白的臉上看出些什麼。

阿潤揮了揮手,抱走了豆沙。

他們回到公寓時,豆沙吵著要自己摁電梯的上行鍵,阿潤放下了她。

小孩子最喜歡的玩具莫過於能夠自己探索的。

事實上,小傢伙已經鬱鬱寡歡了好幾天,玩具、糖果,甚至她愛吃的冰淇淋,都沒辦法讓她展露笑臉。李珣和張洋亦深深為她憂心著,但是,這樣的心情,小傢伙並沒有告訴阿潤,或者,她小得還不知如何表達。

她在阿潤的懷中,摁了一下按鍵,心中因為阿潤的平安回來得到了極大的安慰,很快地拾起了笑顏。轉頭,捧著阿潤的臉,使勁而笨拙地親吻著。

是誰說的,小孩就是這樣像小狗一樣的傢伙啊,只要招招手,無論之前有多生氣,都會搖著尾巴過來的。

阿潤被口水濡濕,粗心的阿潤只覺得小孩子黏糊糊的。

電梯的門猝不及防地開了。

阿潤笑著抱著豆沙,抬起了眼。

阿潤的眼前,電梯房的內側,站著那樣一個,頭髮油膩、邋遢陰沉的男人。

臉頰烏青,深深地凹了進去。

他依舊沉默地望著豆沙,目光卻帶著不知如何形容的熱切和期盼。

阿潤不悅極了,緊緊地抱著豆沙,和他對峙著。

兩人的面前,不再有任何屏障。

唐小山第二次、第三次想起馮女,是因為國內在86、87年接連出現了三起類似的精神控制滅門案。

重大嫌疑人,均是家中處於弱勢地位的女性。

小山被派去調查案情,蓋雲也跟了過去。

因為蓋雲成績卓越,被調到公安部里刑事一處工作。

看到第三指揮部的唐小山時,蓋雲很是訝異。

他從沒有想過,會在這裡看到這個孩子。

依舊神態自若,也依舊目中無人。

蓋雲作為副處長,跟著處長出去履行公務,在部里碰到小山時,上去就是一巴掌,大聲笑了起來:「小子誒,你怎麼在這兒?!」

小山抿唇,顯然也吃驚,揉了揉頭。

一處處長伸出手,對著小山含笑:「唐部長,早上好。最近很少看到您。」

「我不常回來,您是知道的。」小山回握住那隻手,微微點頭。

蓋雲看著處長的恭敬,吃驚極了。

一處處長卻見怪不怪,對於這個小部長,有意思的事情太多了。知道他真實身份的人,寥寥無幾。一處處長亦是曾經歷過和他一起辦案,而後被他的年輕和聰慧驚訝到的知情人之一。

後來知道小山是部里重點培養的特殊刑事指揮部部長,也就微微一笑罷了。

這個孩子,確實擔得起這樣的對待。

一處處長是守禮的人,小山年紀雖小,論資排輩,卻是領導。

可憐蓋雲,卻被驚訝得嘴巴中可以塞一顆茶葉蛋。

後因第三指揮部侯起外出履行卧底任務,人手不夠,蓋雲便也經常被調派去協助唐小山破案。

這便有了兩人聚集在一起追查馮女續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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