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 第六章 立於花園的豪賭

奎因夫人是個出手闊綽的女人,在國外掌控者好幾所著名碼頭的營運生意,亦有自己的珠寶、服裝品牌、高端生產銷售鏈,各國名流參與此次晚宴,無不希望因此和她搭上線,分一杯羹。

吉先生攜著太太向大家致了感謝之詞,並說自己臨時打算在中國再留一年,因為他和奎因太太另有生意合作。

吉太太驚訝的樣子表面她之前並不知情。本是告別晚宴,他們已打算月余後回但現在因為奎因的到來和自己丈夫突發的興緻,變得一團糟。

可憐的吉太太用僵硬的小手舉起了那杯滿滿當當的法國拉菲,真是令人心疼啊。

男人們紛紛想著。

但是如果連自己的丈夫也不捧自己的場,大概哪個女人都會因此深受打擊吧。

吉太太拉著阿潤跳了很多場舞,阿潤靜靜地看著她。

「如果不是因為愛情,就不必難過了吧。」阿潤突然低頸,對著吉太太左耳開口:「跟我跳舞,請專心一些。」

吉太太眼中的淚意還來不及收去,卻很詫異阿潤突然的冒犯。

說自己和先生不是愛情,這不是太無禮了嗎?

即使她從秘書爬到先生床上,也確實是為了更優渥的生活。

可是愛情這兩個字的遮羞布,怎麼可以就這樣撕開了呢?

還是被阿潤這樣溫柔又知趣的人。

阿潤沒有表情地用拇指揩掉了吉太太的眼淚,輕輕垂頭,溫柔地看著她:「奉獻華麗的演技,得到自己想要的,才是您真正該做的。」

在這樣挫敗的夜色中,吉太太莫名地動心了。

之前想把阿潤送給吉先生,作為自己固寵手段的吉太太,突然覺得羞愧。

為什麼要拿阿潤和奎因比。

奎因那種沒有心肝的狠毒女人,根本連阿潤的一根腳趾,都比不上。

她明明也是依附於自己過世前夫的財富而活,憑什麼做出天生高貴自由的姿態?而那個前男友,也分明是被她親手送進了地獄。

居然還恬不知恥作出悲傷憂鬱之態。

而奎因和司徒斐在不遠處的舞池中亦說著什麼,誰也聽不清楚,阿潤只看得到翻飛的裙擺和奎因的雪背,以及奎因不時露出的笑。司徒斐是個口蜜腹劍的人,或許奎因真的被他迷住了。

隨著酒色的迷人和光影交晃中的舞步,宴會的氣氛到達了最酣。指針划動到九的一瞬間,吉太太突然想到了什麼,放開了阿潤,匆匆離開了舞池,回到了吉先生身邊。

之後二人步入到了宴廳後的緊急電梯中。

又過了少許時間,奎因自己也帶著司徒斐和一眾手下緩緩離開宴會現場。司徒斐走到電梯間時,似乎嘟囔了一句什麼。

阿潤握緊了手。

從線人處接到的消息,看來不假。

吉先生似乎要借這次晚宴,和奎因做一筆地下交易。

而交易的對象,正是……海洛因。

吉先生的幾名保鏢守在那部電梯旁,目光逡巡著四周。

阿潤不可能搭乘那部電梯。

但是他們交易的地方,一定是只有這部電梯才能到達的地方。

阿潤走出宴會大廳外,進入幾部客梯,發現到達的範圍在地下二層和三十層之間。

那麼,一般客人無法到達的地方,要麼是頂層,要麼是地下三層。

阿潤拿了塊小蛋糕塞進口中,狀似無意地問了問服務生,頂層是客房嗎?

服務生搖了搖頭,說頂層是企業內部辦公區。

「唔,我一會兒要取車,地下三層是吧?」阿潤裝作喝醉迷糊的樣子。

侍應生笑了:「我們只有地下兩層。而且車庫是在地下一層,地下二層是倉庫。」

阿潤覺得這樣大概問不出來,就搖搖晃晃走到保鏢守著的電梯前,迷糊著雙眼試圖摁下下行鍵。

保鏢並沒有制止。

阿潤愣了。

他們守在電梯前是因為什麼?如果不是為了阻止閑雜人等進入?

阿潤走進電梯中,想了想,靈機一動。

如果不是阻止閑雜人等進入,那一定是吉先生等人回來時需要保鏢接引。

他們去的樓層只能下,不能上。

應該如此。

阿潤猶豫了一會兒,不可能長期不摁下樓層,外面的保鏢會起疑。

但是阿潤只有一次機會。

司徒斐當時在電梯間里,說了什麼?

他的口型似乎是……好冷……

哪裡是讓他看一眼數字就知道是很冷的地方呢?

阿潤作出推理,想起了十層和十一層之間夾層的空中花園。

那裡一直作為這棟建築的特色乃至S市的特色而被宣揚著,只是因為它和主樓之間是隔開的,沒有任何支撐,看起來像是空中突然生出的花園。

可自從素西酒店投入運營以來,這裡似乎並未作為功能區使用。

阿潤看了看電梯面板上數字,並不存在夾層。

阿潤賭了一把,摁了11層和1層。

如果只摁11層,電梯外的保鏢大概會立刻警醒。

走下電梯,11層外連接的是一段幽深的長廊。這裡大概正是空中長廊。

阿潤腳步極輕地朝著長廊深處走去,不知過了多久,依照經驗,應也有三四分鐘了,才彷彿走到盡頭,不是想像中花園的入口,反碰到一扇極高的門。

摸了摸,似乎上有繁複的金屬雕花,門壁帶著一絲冰冷的金屬特有的氣味。

門外就是空中花園。

阿潤不知為何,有些肯定。

了門被鎖得嚴嚴實實。

門縫中透著微微的火光。

空中花園冬日,會升起爐火,因為用的特殊燃料,雪落時,火不熄,蔚為奇觀。

沉下腳步,阿潤側耳偷聽。

「最近風聲緊,只有這些了。吉先生願收就收。」阿潤第一次聽到奎因的聲音,冷而沙啞。

「奎因夫人的貨,我自然是有多少收多少。」吉先生的聲音卻變得有點大:「但是,前提是,您不能像上次一樣,令我名譽受損。」

「上次?什麼時候?」奎因沒有料到對方居然是這樣的說辭,有些疑惑。

「夫人不是這樣的人。可我也不是傻子,不是嗎?」吉先生在宴會上按捺不住的情緒傾瀉出來:「我之前分售給朗寧,你知道,朗寧是個極識貨的人,他告訴我上次的貨純度大大降低,那些老煙鬼試一下就一定會來揍他。朗寧說自己愛惜名聲,只能半價收一部分,還是看在跟我多年老朋友的份上。當然我們都知道,朗寧並沒有自己口中說的如此忠厚,他自然是為了掙錢才來找我。但是,我又何嘗不是因為傾慕您的人品,而選擇和奎因集團這顆大樹合作的呢?」

「阿唐,上次給吉先生的貨,是你出的。」奎因冷冷開口。

她口中的阿唐應是手下的得力助手,那人變得緊張結巴起來:「自然都是好的,我都驗過了。這麼多年,我從沒出過錯。」

「難不成還有人換貨嗎?」是吉太太柔和的嗓音,她既似溫柔又彷彿挑釁地開口:「如果警察有這麼大的能耐,夫人的手也不會這麼乾乾淨淨了。那些存貨還在這裡,足足三百千克。阿五,開了封,給夫人看。」

阿五是吉先生近身的助理,他推起吉先生的輪椅時,阿潤聽吉先生這樣稱呼過他。

吉先生卻似乎制止了吉太太明晃晃的打臉,言簡意賅:「不必如此。夫人我還是信的。」

言下之意,夫人手下的人如何,他就不清楚了。

那扇門內的空氣似乎凝重了許多。空中花園內的冷風無孔不入,阿潤還沒來得及打個寒顫,就聽見一聲極慘的哀嚎。

「我錯了,夫人,我錯了,求您,不要殺我!」阿唐凄厲地尖叫著,彷彿在承受什麼不人道的恐懼和酷刑。

可是他似乎瞬間被堵上了嘴,那哀嚎聲止住了,又不知過了幾久,這樣相對的時間、這樣相對的空間,卻彷彿突然絕對地靜止了。四周變得異常安靜。連風聲都停了。

阿潤狐疑且機警,他們沉默的時間過長了。

阿潤握著手,迅速意識到什麼,電光火石之間,站在一尺之外,敲了敲門。

對方一定發現了什麼。

可是阿潤來不及躲了。

況且,今日的場景,如果阿潤不能及時進入吉先生的圈子,日後調查奎因的機會也會因此失之交臂。

阿潤決心一賭。不知為何,腦海中浮現出豆沙柔軟可愛的小臉。

他的眼前瞬間一刺。室外花園火爐中的光舌和火光迎面而來。風灌滿了衣領,脖子里黏糊糊地滴落著什麼。

大門被打開了。

所有的目光,探究的審視的可怕的,都一一地映在阿潤這個不速之客的身上。

「這位朋友,你到這裡多久了?」奎因遠遠地,捏著裙角,像個真正禮貌的淑女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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