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三十四章 生離魂最好警察

鄉坊間傳聞,人的靈魂脫離肉體的一瞬間,要直直地往前奔跑,未意識死時,即仍為生。生魂識途,每每能回到家。

只是有一條警誡。

莫回頭。

所以小山厲聲喊著莫回頭時,宋唯心神恍惚間,已經重手陳鐵,手起刀落,狠狠地砍掉兩個……蘿蔔。

他想要殺……蘿蔔。

可是少年抱著砍掉的小蘿蔔潸然淚下,我見猶憐。

他似乎化身女性,又似乎刻意造作為女人。

矯揉造作,捏聲屏氣。

帶著母性。

小山忍不住,笑了起來。

他用手塞著嘴,生怕笑出聲,卻又把眼淚憋了出來。

他指引他,迷惑他,又……教壞了他。

如能感同身受,連人,不,是連蘿蔔也殺,一定能做最好神探。

最好警察。

1991年8月18日,張清清屍體被發現。

檔案判定:情殺或仇殺。

第三次。

那個女人發燒了,一直沒好。

她知道孩子回不來了。

我讓她包屎尿的報紙上,有人販子連同孩子被斬首的新聞。

她變得奇怪。

我拽她行房事,女人的眼珠子看得我發慌。

那裡不只是絕望。

我受不了別人這麼瞧我。

我打了她。

數不清,多少次了。

她哭著跟我說,她很想媽媽和哥哥。

她說,求求您了,放了我吧。

她以前很愛給我磕頭。

尤其是我做了那件事情之後。

這代表她是我的奴僕,我征服了她。

現在,她不肯磕了。

那個孩子死了之後。

我打算餓她幾天。

等到她低頭,再把飯給她。

女人天生骨子裡就有所謂的高傲的東西,那種玩意兒特別容易激怒我。

對於連生存都很困難的我來說,這是一種糟糕的毒液。

我要擰斷她們的高傲。

這些女孩子天生的帶著潔癖與香氣的自命不凡的高傲。

她們不屑與我為伍。

卻被身邊的那些臟男人玩弄。

瞧瞧她現在的樣子,骨骼粗笨,面貌萎靡粗鄙,臉蛋凹出顱骨的輪廓,早已沒有任何光澤。

連吃飯都氣喘吁吁。

這個沒用的女人。

她已經不像我的心上人。

我要殺了她。

對,我要殺了她。膽敢用漠視和仇恨對抗我,我要殺了她。

但是,殺她之前,我要彌補她。

我跟蹤強姦了她的那個繼父,想伺機殺了他,卻無意間發現她哥哥有一個交往非常緊密的女孩。

張清清。

這個女孩大概是這個女人長大後應該會長成的樣子。

她哥哥在用對這樣特殊的方式懷念自己的妹妹。

張清清是個完全盛開的流淌著毒液的女孩,和我的心上人在最美的年紀如出一轍。

那種毒液讓我熱血涌動,恨不得咬開她的血管,放掉那些迷惑人的馥郁。

我本是跟蹤張強,最後卻食髓知味,一直緊緊跟著張清清。

如果不是張強,我怎會發現張清清?

小警察,你看起來我殺人的路數雜亂無章,彷彿都是隨機而定,但事實上,這世間,沒有一件事,是無因之果。

我要帶走張清清。

張清清像暗夜花苞中最甜蜜的露水,浸泡過冷而粹的花瓣,卻還未被人發現、攥住、蹂躪。

我很興奮。

像三年前發現眼前的這個女人一樣。

像拿著攝像機錄下那一天的幸福一樣。

但是比起張清清,這個女人已經讓人乏味,讓人覺得煩躁。

張清清彷彿在晃動著沉甸甸的露水,不停用她的毒引誘著我,引誘著世間的男人。

我要保護她,在別的男人發現之前。

我要把她娶回家,就像保護眼前的這個女人一樣。

可是一切發生了變化。

張清清出了車禍。

父母死了。

臉被毀了。

蓋傑強姦了她。

她把自己關在了家中,拖著這樣的殘軀,吃著剩飯、殘羹冷炙,喉頭喑啞。

可是依舊活著,帶著女孩子的頑固。

對生的冥頑不靈,讓她每夜仍在痛哭。

在她歇斯底里的絕望和痛苦中,卻還有一個寂靜的富有同情心的旁觀者。

悄無聲息,絕沒有人注意到的我。

我不能留下她。

這麼可憐的她在世上,是苦難的折射,把我的世界也變得充滿苦難的氣息。

她讓我想起不開心的東西。

啃噬著我的心,以及,靈魂。

我按捺不住痛苦,知曉世間已然存在這樣的黑洞和地獄,又是發生在與我心上人相似的女孩身上,真是讓人難過啊。

我細細勘察著四周,嚴謹周密策劃著,模擬了千百遍的路線和方式,繼而,在喧鬧又冷漠的人間,定下了最終的計畫。

真是可惜了。

她沒有福氣嫁給我,但我仍要保護她,遠離這世間的猙獰痛苦。

我殺了她。

用水把她溺死。

她的眼睛很美,被掐死時仍舊不瞑目地睜著。

眼白秀脆似玉,瞳仁大而清泠。

沒關係,我知道你的痛苦,你死前的絕望唯有我能看到。

當死亡到來,你將獲得永久的平靜。

可憐的女孩,甜美的女孩,被凈化的女孩。

既邪惡又需要被保護的女孩。

殺死她的時候,我覺得自己興奮而痛快。

是我,是我把世界變得純潔的。

我溫柔地割下她的眼珠,放在漂亮的匣子中。

戴著心上人的長髮,裹著她的母性與溫柔。

這是她留在這世界上最乾淨的方式。

按照那首夏日的兒歌。

我把她和那個老女人的死亡時間,放在了同一天。

這怎會是巧合?

張清清永遠地咽了氣,但那頭黑髮還沒有死,彷彿藏著千百個眼睛,就像我心上的姑娘死去的那天,仍舊活著的一頭黑髮。

我留下了她的長髮,當做對自己的功勛,對她

哦,對了,我在家卸妝的時候,被一個醉漢瞧見了。

他看到的頭顱是假的,用來存放我心上人的頭髮。

只是為了殺張女,所以,放了他。

扒人牆頭,死有餘辜。

1991年8月28日,蓋傑屍體被發現。

檔案判定:情殺或仇殺。

第四次。

我既然殺了張清清。

就要補償她。

我讓她最恨的人為她償命。

我是俠,對於張清清而言。

這毋庸置疑。

蓋傑死之前,我讓他看了那捲錄像帶,告訴他,什麼是真正的愛情。

他和張清清,才不是什麼愛情。

我帶走苦難的姑娘,拯救了她的那件事,才可稱之愛情。

但這是一卷殘缺的錄像帶,細細品味著它時,我的眼角有淚。

坐在我隔壁不遠的地方,就是蓋傑。

我看見他瞪大了眼睛,帶著恐懼和不解。

真是噁心啊。

這樣卑鄙無恥的人。

來臨世間的偉大的藝術品,這卷偉大的錄影帶,在這個世界,第一次獲得滿堂喝彩。

我偉大的傑作。

主演:俠。

只可惜,還未完結。

1991年9月-10月間,某日,那個女人被殺。

秋天快過去了,這是我和她在一起的第三個秋天。

我把她帶走的日子,正巧是那個老女人死之後沒多久,大約就在現在的時間。

她被繼父侮辱強暴,而後背著書包往外逃。

她遇到了我。

不,是我在等著她。

在她徑離悲慘邪惡的道路之上,遇到了帶來光明的我。

我打了她,把她拖回家。

往事依舊曆歷在目。

那時的她,和我心上人也很相像。

無法隱藏的被人覬覦的美麗,忍不住想要碾碎的純潔。

過去的一切還歷歷在目,為了紀念我們的相遇,我甚至用了一台攝像機。

這樣浪漫的迎娶新娘的方式,讓我覺得自己就像古羅馬的騎士。

在孤獨中背負著燦爛的正義。

我會好好保護她。

不讓任何人傷害她。

我為她築了牢固的房子。

可是,秋日的新娘,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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