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告狀

想要保護蔣阮,讓她不受傷害。首先便需要站到一個至高無上的位置,將那些藐視他們的人統統踩在腳下,只有絕對的權力才是絕對的安全,為了蔣阮,就算帝王之路充滿了殺戮和血腥,那又何妨?

明月不再說話了,知道再問下去宣沛也是不會與她多說的,只是默默地退到一邊。

卻說蔣阮出了南苑,剛沒走幾步,便聽得身後傳來一個陌生的聲音:「弘安郡主。」

她轉過身,只瞧見幾個太監宮女圍著一個灰衣人走了過來。那人一身長長的灰色長袍,帽子幾乎要將上半截臉蓋住,只看得見一個精緻的下頷,聲音竟是有些雌雄莫辨,第一眼瞧上去就給人一種美麗而詭異的感覺。

「閣下是……?」她微微一笑。這人不叫她錦英王妃,而是叫弘安郡主。在大錦朝的皇宮裡,這還是頭一回。

「敝人元川,」灰衣人扯出一個笑容來:「自天晉遠道而來,與錦朝陛下獻上忠心。」

一邊的太監忙解釋道:「回郡主的話,這位元川大人是天晉國的使臣。」

蔣阮不動聲色的將面前這個元川打量了一番,只覺得對方這身打扮並不像天晉國的人,渾身透著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總讓人覺得有些不舒服。而元川對著他,帽子遮住了眼睛,讓人無法瞧見他的神色,個更加讓人無法揣測到他的心思。

「原是天晉國的使臣,」蔣阮微笑道:「錦朝地大物博,廣袤豐富,使臣可以多轉轉開闊眼界。錦朝一向是歡迎客人的。」她這話說的諷刺,一個戰敗國的使臣,不過是過來俯首稱臣投遞降書的,何必要做出一副光風霽月的模樣。而話里更是不留餘地的擠兌了天晉國是個彈丸小國,子民目光短淺的事實。一邊的兩個小太監臉上便有些發青。雖然是戰敗國的使臣,可面子上總是要給予幾分尊敬的,傳了出去沒得說大錦朝的皇室仗勢欺人。可弘安郡主如今又是錦英王妃,自然也是不能得罪,一時間兩個小太監便心中惴惴不安,只希望那個元川是個軟和的性子,不要過於計較此事。

元川果然是個軟性子,面對蔣阮一番夾槍帶棒的話,竟也沒有露出一絲不忿的神色。而是微笑道:「方才見郡主從南苑出來,元川知南苑居住的是十三殿下,沒想到郡主與十三殿下姐弟感情如此深厚,即便沒有血濃於水,依舊如此情深。」

兩個太監的臉頓時又白了,方才還覺得這元川是個綿軟性子,此刻再看他只覺得此人實在是可惡至極。這話便是說蔣阮與宣沛不過是惺惺作態,更甚至要毀壞蔣阮清譽了。若非蔣阮如今已經成親,這句話要是傳出去,不知道又會掀起多大的風浪。

蔣阮微微一笑,似是對元川這話中的詆毀渾然不知,她美麗的容顏上划過一絲奇異的光亮,然而瞬間歸於隱沒,笑道:「十三弟請本宮在宮外尋幾本孤本,恰好本宮尋著了,與太后娘娘要給十三弟的事物一道送過去。不知元川大人有什麼異議?」

她將懿德太后搬了出來,便是早已留好了後手。那句「元川大人」實在是諷刺十足,一個天晉國的使臣憑什麼管教大錦朝皇室的家事,這手也實在是伸的太長了些。

元川一頓,遲遲沒有說話,只身邊的兩個太監都已經對他露出了怒色。自己的國家是決計輪不到外人來染指的,而一個使臣敢對皇家之事發表意見,本就是別有用心,一時之間元川竟是犯了眾怒。半晌,元川才道:「郡主果真是溫柔親切,疼愛幼弟的好長姐。」

他什麼都查不出來的,即便是有些懷疑,可懿德太后和手中的孤本本就是證據確鑿,誰也查不出什麼不是。蔣阮對待宣沛的事情上本就上心,尤其是如今宣沛在宮中無數雙眼睛都盯著他。對於可能成為他把柄的事情,蔣阮是絕不會做的。就連一次普通的相見,也收拾的乾乾淨淨,誰也抓不到把柄。

「彼此彼此。」蔣阮微笑。

元川慢慢的低下頭道:「既如此,元川便不打擾郡主離去了。」說罷行了一個怪異的禮,大抵是天晉國的禮節。蔣阮看了他一眼,微笑道:「使臣也慢走。」

……

白日里因為宣沛的事情,蔣阮便又重新將事情梳理了一番。同宣沛相認實在是失而復得的驚喜,連帶著她因為白芷的死而難過的心情也變得開朗了幾分。露珠有些奇怪,連翹隱隱知道這和宣沛有關,卻不知道到底是因為什麼原因。蔣阮心情開朗了起來後,甚至連前些日子堆積的賬本也看了不少。在書房裡呆到夜深的時候,連翹才進來道:「姑娘,該休息了。」

蔣阮便將手中的冊子放下,揉了揉眼睛,起身梳洗了後回到寢屋。蕭韶早已回到了屋裡,此刻也正是脫了外裳,只披了一件玉色的裡衣斜倚在床上,正翻著一本書冊。

蔣阮一走進去腳步就是一僵,之前她與蕭韶同床也不過是因為新婚第一夜了,後來又中了毒,回府後因為白芷的事情心思更是全然不在上面。如今事情告一段落,眼下卻又全部堆到自己眼前了。就這麼和蕭韶單獨相處,尤其是頂著夫妻的名頭,實在是有些尷尬。

燈下看美人,美人顏如玉。蕭韶穿黑衣的時候總是肅殺冷清,然而每當脫下黑衣,換上淺色的衣裳的時候,那點冷清便成了一種優雅的矜貴,肅殺也成了溫潤的艷麗來。烏黑的墨發垂在肩頭,側臉秀美絕倫,只覺得彷彿一塊美玉熠熠生光。

察覺到蔣阮的動作,蕭韶抬眸看了她一眼,蔣阮若無其事的走到床榻邊坐下。蕭韶微微一怔,將手中的書放在一邊的桌上,不解的看向她。

蔣阮輕輕咳了一聲,隨即又有些惱怒,這模樣怎生像是她欲求不滿似的。飛快掘棄腦子裡這個荒謬的念頭,她故作十分鎮定而熟練地揭開被子躺了進去,又將被子掩上。轉頭就對上蕭韶若有所思的目光。

蔣阮的臉騰地一下就有些發燒,想到白日里宣沛說的自己年紀大蕭韶許多又是一呆。只覺得氣氛實在是有些奇怪,她看向蕭韶:「我今日在宮裡遇見了天晉國的使臣元川。」

蕭韶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他不是天晉國的人。」蔣阮皺眉道,不等蕭韶問便開口:「我在他面前故意貶低損毀天晉,他竟是一點反應也沒有。」世上再如何不好的人,總歸是容不得別人欺負自己的家的。尤其是使臣這種代表著一國臉面的人,斷然不會由他這麼輕易折辱了自己的國家去。若元川真如表面上那般軟和,天晉國的皇帝也不會派這麼個人前來自己打臉。

「你說他不是天晉國的人,會不會是別的姦細,到宮中又有什麼目的,我總覺得他好像要對沛…。十三弟做些什麼似的。」蔣阮兀自說著,陡然發現蕭韶並無反應,不由得怒道:「你有在聽嗎?」話音剛落,便突然覺得身子一重,竟是被人撲倒在床上,蕭韶一手撐著身子居高臨下的俯視她,眸光里是看不清的情緒。

蔣阮全身都緊繃起來,一瞬間竟是有些呆怔的不知如何是好,蕭韶慢吞吞的答道:「恩,在聽。」

他柔順光滑的墨發有些垂在蔣阮臉上,痒痒的拂過人心頭去。眉眼如畫分明,長長的睫毛筆直微顫,薄唇輕輕抿著,呼吸若有若無的傳來,蔣阮幾乎可以聽見他有力的心跳聲。一種不可忽視的逼人壓迫感就這麼突如其來的襲來,還帶著一種難以察覺的曖昧。

她語塞:「你……。你起來,太重了。」

她自是不知道自己說這話時的景色,本就生的明艷不可方物,如今裡衣被這麼一動微微敞開了領口去,隱約可以瞧見裡頭緋色的肚兜。容顏嫵媚嬌艷,彷彿新開的月季,白皙的臉上浮起兩絲嫣紅,比上好的胭脂更加動人。而唇不點而朱,彷彿吸引著人要一親芳澤般的。

蕭韶本也只是想要逗一逗她的,覺得看著平日里冷漠而打殺四方的姑娘緊張的模樣很是有趣。不想如今美色如斯,饒是冷心冷清的他看著眼前一幕也難以無動於衷,呼吸竟是漸漸地急促起來,頭漸漸朝她俯過去。

蔣阮瞪大眼睛,一時之間竟是手足無措,前生她與宣離自以為情最濃時,也不過發乎情止乎禮的拉拉手。從未與男子有過如此親近的時候,完全不知如何招架。心一橫,索性將眼睛閉上,緊張的一顆心幾乎要跳出來。

不想那個吻到底是沒有落下來,耳邊傳來蕭韶輕輕地笑聲,蔣阮猝然抬眸,發覺蕭韶看著她忍不住笑了,似是覺得她這般極為有趣。

蔣阮惱怒的掙脫開來,只覺得十分沒臉。到底又瞪了蕭韶一眼,一把抓過被子將自己從頭到腳裹了個嚴實。蕭韶無奈,隔著被子將她抱住:「小心悶著了。」

蔣阮不想理會他,蕭韶低聲哄:「阿阮,是我錯了,我緊張。」

這話實在是太沒臉了,蔣阮又「霍」的一下坐起身來,一把扯下被子瞪著她。蕭韶如今是越發覺得蔣阮有趣無論平時在外頭如何冷漠玲瓏,至少這一面只有他能看到,心中不免得意。蔣阮被他一張俊美的臉看的實在是沒了脾氣,冷聲道:「明日借我一下錦三,我有件事情要做。」

「好。」蕭韶想也沒想就答應了下來:「他們都是你的人,你不必告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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