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夏家失勢

,夏俊和蔣超燒的是陳糧,那麼軍餉去了哪裡?那麼多雙眼睛盯著,想要將軍餉原封不動的運回來是不可能的。宣離的密道一旦暴露,皇帝覺察到他的謀反之心,必然大力大打壓,所以宣離的這條大業之路也就到頭了。

他不能出手相助,甚至要避嫌保護好密道的秘密,就註定要犧牲夏家,夏家的力量正是為他所需要。這樣一來,至少也讓宣離這幾年來做的努力化為烏有。齊風簡直想笑,蔣阮這一招實在是太狠了,宣離前也難退也難,總歸要剜去身上的一塊生肉,恐怕眼下正是氣的跳腳的時候。

「那我們現在應當怎麼做?想法子通知陛下宣離的密道?」齊風問。

「現在說出去,宣離就能有一百個法子證明密道與他無關,況且說出去後,陛下若是查出來,難免牽連到錦英王府。錦英王府在朝中地位本就尷尬,牽扯到這件事情中,有百害而無一利。」蔣阮道:「最重要的是,」

「那該怎麼辦?」齊風見她不容置疑的否定了這個建議,便知道她心中定是有了其他的想法,問道:「三嫂有了好主意?」

「我說過,這一次,我要他們打掉牙和血吞,吃了天大的虧,也不敢說出來。」她眼中閃過一絲戾氣:「那八百車軍餉蕭韶還是需要的,我還要謝謝宣離將它們原封不動的運出來,這批軍餉,我要了!」

「你……」齊風吃驚的看著她,半晌,他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笑的極為暢快,一邊笑一邊道:「三嫂,你這性子可真是痛快,膽子也大,主意更妙,這事若是成了,我要是宣離,必然會氣的卧床不起,你可真是——高啊!」

蔣阮不置可否,正在這時,露珠推門走了進來,見齊風也在,行了一禮便上前來遞上一封信,小聲道:「姑娘,老爺來信了。」

蔣阮接過信,並不在意齊風在場,徑自將信抽出來,短短時間便已看完,看罷,倒是沒什麼情緒,將信紙遞給露珠:「拿出去燒了吧。」

露珠依言出去,齊風看了看她:「三嫂可是出了什麼事?」

「沒什麼,只是父親覺得二哥身陷囹圄,我這個妹妹也應當盡一份力,將她救出來而已。」她話語說的不無諷刺。齊風聽著卻覺得刺耳,不由得道:「這算什麼道理?他身為父親,即便是要為蔣超周旋,也不該是你出馬。你一個深閨女子,如何牽扯到這其中?蔣權莫不是瘋了?」

「他只是有些天真罷了。」蔣阮冷笑:「救他?我只想要看著他,一步一步再也無法回頭,他活的夠久了,這一次,我要他的命。」

……

南華苑裡,皇帝擺了擺手,正要出聲的太監們便噤了聲,李公公將他們全部都趕了出去,皇帝踏進門裡,一眼便瞧見正在房裡練字的少年。

說是少年都有些早了,他看上去更像是個孩子,模樣生的頂頂秀氣,似乎每一次見他都比之前更加穩重內斂一般。皇帝放輕腳步,待走進一點,才瞧見那孩子雪白的宣紙上寫著:愛欲之人,猶如執炬,逆風而行,必有燒手之患。

他字寫得極好,與他人一般秀氣,絲毫看不出鋒芒,然而這並不代表這少年就真如他字跡一般無害。事實上,每個人都有脾氣,在年歲尚小的時候,由字觀人,而這少年的字跡里,完全看不清楚他的心。

皇帝環顧四周,想起當初李公公回稟,宣沛居住的偏殿是宮中最偏僻的大殿,裡頭甚至比不上一個七品官員的民宅,後來他便將當初四皇子居住的南華苑騰出來給了宣沛。四皇子當初也頗得聖寵,要不是後來出的意外,如今又不知是個什麼局面了。皇帝這一舉動立刻就引起了朝臣的猜測,有點眼力勁兒的便開始打聽起這位不顯山不露水,看上去毫無依仗的十三殿下來。

雖然有了皇帝的寵愛,可宣沛並沒有實力雄厚的母家,在宮裡還是讓人並不怎麼看好。可即便如此,如今看南華苑處處井井有條,布置得周全而不奢靡,便知道這宣沛是個有手段,有主意的人。皇帝看著自己這個並不看重的孩子,心中陡然升起了一股複雜的感覺。

宣沛似乎感覺到了他的到來,回頭一看,微微一驚後便行了個禮:「兒臣見過父皇。」

「免禮。」皇帝擺了擺手:「朕來看看你。」他的眉間難掩倦色,京城中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蔣超和夏俊一把火燒了糧倉,幾乎要天下人動怒,他也怒不可遏,更讓人憤怒的是,夏家人對皇權的藐視,夏家的私軍竟然敢對城守備帶領的軍隊下手,實在是有了天大的膽子。夏誠本來求情,被他一道打入牢中,雖然看似行為魯莽,可夏家人已經犯了天下眾怒,不把他們抓起來難以平天下之怨氣。況且這江山說到底還是他宣家的江山,什麼時候輪的上夏家的人指指點點,身為皇帝,必須要天下人知道,他要捏死一個夏家,就如要捏死一隻螞蟻般容易。

夏家這麼多年在暗處蠢蠢欲動他不是不知道,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不過是不想打破其中的平衡罷了,如今看來,有些事情便不是能忍一忍就過去了,夏家既然已經主動捅開了這層皮面,自然就該不遺餘力的打壓。

處置一個夏家還不至於讓皇帝憂心,憂慮的卻是軍餉該如何,本來戰爭就令國庫吃緊,上一次從百姓中征糧才不久,如今又要再來一次,又如何安撫的了百姓。思及此,皇帝又緩緩皺起眉頭。

宣沛見狀,想了想:「父皇可是在為糧倉的事情憂心?」

皇帝猝然看向宣沛,這個兒子的直覺有時候過於敏銳,尤其是如今他的年紀也不過是八九歲,怎地就會有一種面對成年男子的感覺?慢慢的,他道:「十三,你對此事可有什麼看法?」

「夏家人對朝廷不敬,犯了錯,自有父皇懲處。」宣沛輕輕避開這個話題,道:「兒臣以為,當務之急並非是處置夏家和治罪,反而是邊關將士的糧食問題。」

若說之前還懷疑他與夏家有什麼想法,宣沛這番話卻是足以讓人打消疑慮了。他不提治夏家的罪,反而提起軍餉的事。身處在什麼位置,考慮什麼利益,自然就會留意那方面的事情。譬如說宣華,得知了此事後上摺子說的都是夏家的罪狀,絲毫不思考戰事的緊張。宣沛卻能拋開自己的利益想到這一點,或許是因為如今他年紀還小,或者他真的是無心權術。

皇帝的目光緩和下來,語氣也放柔了些,彷彿真是一個普通人家的父親對待自己的兒子,有心要考考兒子的功課。他道:「是啊,邊關的軍餉全部化為灰燼,將士們卻不能不吃糧,你可有什麼想法?」

「大錦朝的將士為了保護父皇的江山拋頭顱灑熱血,卻被自己人這樣作弄,夏家對不起他們,皇家卻不能對不起他們,否則日後誰來為父皇賣命,誰來守護這江山?」宣沛語氣尚且帶著一絲稚氣,目光卻是沉靜無比:「可如今頻繁再次征糧卻又是不管老百姓的死活,罔顧民意,又會引起民間的動亂。可國庫里一時拿不出這些銀子錢糧,就唯有從其他方面下手了。」宣沛抬起頭來看向皇帝,他眸子本就生的美麗,此刻許是想到了什麼好主意,一雙眼睛亮晶晶的,看的人心裡都要化了。他就像一個獻寶的小孩,笑著道:「兒臣以為,父皇可以抄了夏府,夏府在大錦朝這麼多年,必然也有許多積蓄銀錢,將夏府里的銀錢全部拿出來,尋富商處買糧,重新置辦一批軍餉運過去,自然是無礙的。至於夏家在朝中為官多年,父皇可以看在情面上饒他們死罪,將死罪改成流放。這樣一方面給了他們將功贖罪的機會,一方面又能彰顯皇家恩德,父皇以為如何?」

皇帝沉默半晌沒有說話,卻兀自掩去眸中一絲深意。宣沛的這個法子,他也曾想過的,只是一時間便不能拿定主意。如今宣沛這一番話,卻是讓他心中下定了決心。只是……他看向宣沛,宣沛充滿希望的看著他,彷彿是一個等待父親誇獎的好兒子。他慢慢地伸出手摸了摸宣沛的頭,宣沛身子一僵,似乎不習慣這樣親昵的接觸,然而到底是站著沒動。皇帝嘆息一聲,道:「你說的很好,朕覺得這個主意不錯。」

夏家在朝中牽扯的勢力太廣了,一時間一網打盡確實會打草驚蛇,引出不必要的麻煩,宣沛這個法子是很可取。倒是可以彰顯皇家仁慈,不用暫時驚了其餘黨羽。也給夏家人一種不用逼得太緊的感覺。夏府這麼多年斂財無數,自然也能籌出一筆軍餉。

皇帝驚異於宣沛小小年紀對於政治的敏銳,這件事他的法子雖然還不太完善,帶著一些漏洞,可是大體的方向是沒錯。這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實在是很好了。

他與宣沛又說了些話,才抬步匆匆離去。皇帝走後,宣沛才伸了伸懶腰,瞧著桌上的字半晌,才吩咐一邊的小太監來將宣紙拿出去扔了。他在椅子上坐下來,把玩著手裡的鎮紙,微微一笑。

夏家……已經到頭了。

……

火燒糧倉的事情在京城朝野掀起了一層軒然大波,然而沒等朝臣們討論出個所以然來,皇帝的旨意卻來得突如其來。先是派趙家的長孫趙毅帶兵抄封了夏府,夏府無數的銀子全部充入國庫,重新準備糧餉。夏府上上下下一百八十三口,全部流放。蔣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