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章 下獄

「少廢話!」那領頭的官差是個生面孔,瞧見蔣阮竟也是十分傲慢,一揮手兩個衙役已然上前將蔣阮押住。此刻蔣權並不在府里,一眾女眷中能做主的便只是紅纓。紅纓為難的看著官差:「官爺,這事情還未曾弄明白。」

「弄明白?」官差陰陽怪氣的看了紅纓一眼:「有人狀告蔣家嫡女陷害親生祖母,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有什麼話牢里說罷!」他看著蔣阮一笑:「蔣小姐,對不住了。」

「官爺如此盡心竭力,真教人感動。」蔣阮微微一笑:「只是公文又在何處?」

那官差似乎早就知道蔣阮會這麼問,得意一笑,從懷裡掏出下了抓捕令的公文在蔣阮面前晃了一晃,白紙黑字,蓋了官印,是真的沒錯。

「蔣大小姐,現在可看清了?」

蔣阮目光輕輕掃過一邊的二姨娘和蔣丹,淡淡道:「看清了。」

「那麼,請吧。」

「姑娘!」連翹和白芷急道。

蔣阮道:「你們留下。」

二姨娘眸中快意一閃而過,蔣丹似乎被眼前景象嚇得有些失神,只躲在二姨娘身後不肯說話,蔣素素只作悲傷的模樣。彩雀和杜鵑守在蔣老夫人的屍體身邊,小心的擦拭蔣老夫人唇上的血跡。

一屋子裡最鎮定的人,彷彿倒是蔣阮了。她看了看身後兩個官兵,淡然道:「我自己會走,不必多禮。」

蔣阮謀害蔣老夫人被官差抓走的事情在蔣府里掀起翻然巨浪,阮居中,錦二錦三神色嚴肅,錦三道:「我跟去牢里守著蔣姑娘,你去找主子。」

錦二點頭,剛要下去,便看的露珠匆匆忙忙跑到院子里,四下里看了一看,似乎有些茫然,小聲喚道:「錦……二?」

錦二腳步一頓,一個飛身從樹下旋下,停在露珠面前:「什麼事?」

露珠此刻也顧不得錦二神出鬼沒嚇人了,只從懷中掏出一封信來交給錦二:「姑娘交代的,將這封信送到王爺身邊。」

錦二將信收好,點頭道:「好,我知道了。」

正要走,露珠叫住他:「喂。」錦二回頭,露珠猶豫的看著他:「之前的事都是我不對,這一次姑娘被人陷害,求你保護姑娘一回。」

錦二心中微訝,露珠難得倒是這般低聲下氣的求他,想來是對蔣阮十分忠誠了。作為屬下,平日里也欣賞忠心之人,錦二一笑:「不必你說我也會保護蔣姑娘。你自己也小心。」說罷頭也不回的飛身掠走。

露珠回過頭,天竺自屋裡走出來,神情有些冰冷:「今晚就動手。」

……

蔣阮被官差帶走的事情在最短的時間裡就傳遍了整個京城,京城大嘩,原本弘安郡主自歸京來便享譽讚譽無限,又因為有一個戰神哥哥,京城百姓俱是十分喜歡她的。誰知卻突然爆出了此事,真是令人不勝唏噓。也有那些落井下石的人,就道早已看出蔣阮是個不安分的,那容貌生的嫵媚,一看便是蛇蠍心腸,如今連自己的親祖母也不放過,實在是很惡毒了。

而談論的中心,蔣阮此刻靜靜倚著牢中濕冷的牆壁,垂眸看著眼前臟污的稻草。

事實上,二姨娘手裡的證據大抵不必定罪,即便有了彩雀這個人證,要想將她扳倒,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蔣丹並非如此眼短之人,其中必然有其他周折。

領兵的官差叫李強,如今巡捕房這樣快拿到抓捕蔣阮的公文,乃是受了御史台按院胡千秋的吩咐。而這個胡千秋……。蔣阮眸中閃過一絲冷意,二姨娘本是出自吏部尚書的庶女,年少的時候也曾有過一青梅竹馬的表哥,這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御史台按院胡千秋胡大人。只是當初胡千秋家世並不及二姨娘府中,吏部尚書又想用二姨娘來與蔣府交好,便生生隔斷了這場姻緣。

李強是二姨娘娘家的大侄子,胡千秋是二姨娘的舊情人,蔣阮如今被關入大牢,必然是這兩人的手筆。胡千秋在位多年,將御史台按院的位置坐的穩穩噹噹,實則也是有幾分本事,不想卻會為了二姨娘出頭。前些日子二姨娘對蔣家下人如此大方,想來也是存了與她同歸於盡的心思。

只是胡千秋再傻再痴情,也應當不會為二姨娘做到丟官的地步,是以二姨娘的王牌定然不是御史台院正這邊,而是……她唇角微微一翹,胡強。

露珠打聽的清楚,二姨娘最近似乎一直在變賣首飾珠寶,胡千秋自是不需要二姨娘的首飾,倒是二姨娘娘家的侄子,不學無術的李強,靠著家裡買了個官差頭子的小官,整日眠花宿柳的紈絝,聽說前些日子去賭坊輸了一大筆銀子。世上之人,賭鬼的膽子總是大的,尤其是輸紅了眼的賭鬼。

二姨娘許了李強重金,要李強來做什麼事?

已是夜幕降臨,牢房中越加濕冷無邊,這一處牢房卻是似乎特意安排的,周圍連同其他的囚徒也沒有,空空蕩蕩似乎只有她一人,獄卒不知道去了什麼地方。

遠處傳來腳步聲,一行人走了進來,為首的男人一身粗布麻衣,瞧見蔣阮的模樣忍不住一愣,隨即眯起眼睛道:「郡主的膽量果真很大,讓人佩服。」正是李強。

蔣阮微微一笑:「李公子過獎。」前世什麼樣的牢獄未曾見過,彼時比這陰冷的地方她都呆過,如今又有什麼可怕的。

李強眼光微微一閃:「郡主竟然知道在下,讓人好不吃驚。」

蔣阮的目光落在李強身後的幾個人身上,俱是身強力壯的粗武漢子,瞧著她的目光中放肆而淫邪,一看便知打的是什麼主意。

「二姨娘出了多少銀子?」蔣阮突然問。

李強沒料到她會突然這麼問,有些警惕的看了蔣阮一眼,突然一笑:「告訴郡主也無妨,三萬兩白銀。」

蔣阮頷首,三萬兩白銀,便是蔣儷出嫁的時候整個陪嫁也不過五萬兩白銀,二姨娘竟還能拿出這樣多的銀子,必然是將全部身家都變賣了湊出來,拿全部身家來買她一條命?二姨娘的心思未免也太過單純。

瞧見蔣阮似笑非笑的目光,李強神色一緊,問道:「郡主可有話想說?」

「本郡主的命就值區區萬兩白銀?」蔣阮淡淡道:「不覺得太過可惜么?」

「郡主這是何意?」李強眯起眼睛。

「十萬兩,我買下這筆生意。」蔣阮道。

李強一驚,身後的幾個人也驚了一驚,心想傳言果真沒錯,這蔣阮出手如此大方,平日里定是在懿德太后跟前得了許多好東西。若說是沒有動心便是假的。李強前幾日才欠了一屁股債,好容易得了二姨娘這筆生意,雖然知道兇險,卻也知道還不上債也是死路一條。如今蔣阮張口就是十萬,李強心中怎麼不有自己的思量。他神色動了動,似乎要改口,旁邊的一個大漢卻突然輕聲咳嗽了一聲。

這一聲將李強突然驚醒,他有些惱怒的看著蔣阮,狠狠一笑道:「郡主果真聰慧,不過在下並非貪財之人,郡主的這筆生意,在下實在不敢做。」

若真是普通人,便是這樣轉頭也沒什麼,反正李強對二姨娘這個小姨也並沒有什麼感情。只是蔣阮身為弘安郡主,若非這一次他實在缺銀子的很,也不敢對蔣阮輕舉妄動。萬一蔣阮事後平安再找他算賬怎麼辦,皇家的人必然不會饒過他。這樣的事情,還是死人的嘴巴最是安全。

李強拍了拍手,慢慢走上前來,道:「今夜,恐怕要得罪郡主了。」他將手裡用來照明的火把插在一邊牆壁上的石獸嘴裡。火光之下,蔣阮安靜的坐在牢中,裙裾熱烈似火,眉眼精緻嫵媚,偏又有一種冷嘲般的漠然。

李強咽了咽口水,他知道這個郡主生的嫵媚,如今近看更是讓人心動不已。蔣阮淡淡問:「李公子打算殺人滅口?」

「明兒一早,京中百姓就會知道郡主在牢中畏罪自盡的消息了,」李強笑的很有幾分下流:「不過,在那之前,郡主還可以好好享受一番。」

殺了她再說她是自盡,李強當京中人都是傻子不成,原以為二姨娘和蔣儷本就是沒腦子的,不想這一大家子都是如此。不過倒也知道了,二姨娘恨她入骨,便是想出這樣的法子折磨與她。既能讓她死前失去清白,還想要壞了她的名聲。

李強見蔣阮神情未變,越發覺得心痒痒,一揮手將牢門打開,幾個壯漢圍將過來,李強笑道:「弘安郡主,我們都會很舒服的。」

蔣阮神色一斂,還未將手中血玉鐲的機關按下去,便只聽「砰」的一聲,刀光與血花同時迸裂,面前幾人頃刻間全部倒了下去,唯剩李強一人。

大門已然被人踹開,黑衣青年袍角淡金的麒麟踏火焚風,好似要從錦衣中呼嘯而出,蕭韶走進來,冷冷道:「找死。」李強看清來人,身子猛地一顫,登時只感到一陣絕望,二姨娘可沒說蔣阮和大錦朝的錦英王有什麼特別的關係。他驚嚇至極,下身一陣濕潤,一股騷臭的味道頓時充滿了牢房。李強一下子跪倒在地,告饒道:「王爺高抬……」話未說完,喉間一梗,血色噴薄而出,徑自栽倒下去。

蕭韶面無表情的收起匕首,抬腳走上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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