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四章 各自姻緣

宮中暗流涌動,外頭卻一片祥和,便是出了天大的事情,也不過是給百姓徒添談資罷了。在蔣儷這件事情為眾人津津樂道的同時,另一件事情便顯得微不足道了。

京兆尹府上,一改往日和和樂樂的美滿景象,顯得有些沉重。丫鬟們行事小心翼翼,似乎極怕觸了什麼霉頭,便是一眼看上去,也能看出與往日有些不同。

京兆尹董大人在外圓滑,骨子裡卻是個古板的人,好在董夫人卻是個性情溫和的,是以平日里府中也沒什麼糟心事,近幾日卻是有些古怪。

丫鬟將手中的小瓷盅遞給正坐在院子里出神的董夫人:「太太,小廚房裡新鮮的金絲燕窩,好歹嘗一口。」

「我哪有心情吃得下這些。」董夫人將瓷盅推到一邊,面上顯出幾分憂色:「出了這等事情,董家在常家哪還有什麼臉面。老爺又氣的狠了,盈兒那丫頭也不知怎的,這一次非這麼倔,做出這樣的事情,哎。」

董盈兒同京城鹽運使常家三少爺常安的親事時從小便定下來的,只等年紀到了便操辦親事。兩個孩子從小感情也是極好的,董常兩家本就是世交,董夫人和常夫人還是閨中時候的手帕交,有了這門親事,自是親上加親。

原本著今年年底就要操辦親事的,卻不知怎麼的,前幾日董盈兒卻突然說不要嫁到常家了。起初眾人還以為是董盈兒到了懂事的年紀害羞,一時任性的胡話罷了,沒將她的話放在心上。卻不知董盈兒自己趁著常安來府上的時候與他說,已經有了心上人,請常家取消這門親事。

常家三少爺常安是個敦厚性子,董盈兒這般說,自然不會強人所難,回頭便與家人說不要娶董盈兒了。常家人卻也不是蠢的,奇怪好端端的常安怎麼會突然要退婚,好歹從常安嘴裡知道了原委,氣的立刻就差人找到了京兆尹府上。

董大人知道此事後氣怒不已,董夫人心疼女兒,幫著道了歉,只說是小孩子不懂事,胡亂說的話,將董盈兒帶出來給常家人道歉。誰知董盈兒當著常家人的面說自己已經有了心上人,竟是斬釘截鐵,毫無轉圜之地。

這樣的舉動幾乎是在毫不猶豫的打常家人的臉面,常夫人一怒之下將婚書作廢,退了庚帖,還同董夫人將話說絕了,常董兩家日後形同陌路。

董大人一生在官場摸爬滾打,他為人精明又處事周到,既落得一個清廉的名聲,又從來都與上上下下關係極好,誰知卻被自己的女兒壞了名聲。即便平日里再疼愛董盈兒,這一次也是動了真怒。將董盈兒關了起來,董盈兒也鐵了心一般的不認錯,父女兩個關係越發惡劣。倒顯得董夫人夾在中間左右為難。

想到這些事情,董夫人不禁又是一陣頭疼,看著那小瓷盅,想起這幾日董盈兒吃的也極少,便道:「端到盈兒房中去,我去看看她。」

丫鬟忙應了,待到了董盈兒房間時,恰好看見董盈兒正坐在書桌前看著桌上的宣紙出神,連董夫人進來也未曾察覺到。董夫人走過去一看,瞧見那宣紙上寫著兩行詩:玲瓏篩子安紅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董夫人又是心疼又是憤怒,本來嘛,哪家少女不懷春。董盈兒如今正是容易動心的年紀,若是別人便也罷了,可她是有了婚約之人。況且這模樣,也實在太痴狂了些。

然而董夫人到底疼愛自家女兒,命丫鬟將瓷盅端上來,道:「盈兒。」

董盈兒這才回過神來,瞧見董夫人來了,忙笑道:「娘。」

董夫人看著她,眼圈一紅,又要掉下淚來。不過幾日功夫,董盈兒便已經瘦了一大圈,哪裡還有平日里嬌俏可人的模樣。看著就憔悴的很。

「吃點東西吧。」董夫人將燕窩端起來:「瞧你,瘦成這樣,回頭跟你爹道個歉,你爹不會怪你的。」

董盈兒偏過頭去,語氣竟是從未有過的堅決:「我不道歉,娘,我沒有做錯什麼。難不成要嫁給一個不愛的人嗎?那一輩子過著又有什麼意思?常安是好人,我已經有了心上人,怎麼能誤了他?」

董夫人瞪著她,對上董盈兒執拗的眼神時終是敗下陣來,道:「你這孩子……那人到底是誰,能令你這樣心心念念?好端端的,怎麼能和有婚約的姑娘扯上關係?他若是個好的,必然不會做出如此無禮之事。」

「他是個大英雄!」聽見董夫人如此說道自己心上人,董盈兒忙出聲辯駁:「他是大錦朝最年輕的英雄,不是壞人,娘,你別對他有成見。」

董夫人皺了皺眉:「什麼大錦朝最年輕的英雄?你看上了武將?」

董盈兒偏過頭去,死死咬著下唇,不再說話。董夫人瞧見她這般模樣,心中頓時生起了一股無力的感覺。便將手中的瓷盅往桌上一頓,語氣也有些生硬道:「既然如此,你心中有了主意,我的話你也是聽不進去的。那邊罷了。」說完站起身來。

董盈兒的貼身婢子起身相送,送到院子口的時候,董夫人不見董盈兒的身影,便瞧著那貼身婢子,語氣嚴厲道:「你是盈兒的貼身丫鬟,但凡她去哪裡,你必是知道的,如今盈兒出了此事,你難辭其咎。」

那貼身婢子嚇了一跳,忙跪了下來道:「是婢子沒有看顧好小姐,求夫人責罰。」

「求我責罰?」董夫人平日里都是溫柔和氣的,可是此事事關董盈兒,一時便顯得有些憤怒:「我將你找個人賣了,賣的越賤越好,你看如何?」

「不要。」賣的越賤越好便是賣到最下等的窯子中去,一天到晚不停歇的接客,那豈不是生不如死。婢子嚇得全身發起抖來:「夫人且繞婢子一回,婢子以後再也不敢了。」

董夫人冷冷的看著她:「你既然不想被賣掉,便老老實實將你知道的一切都告訴我。盈兒說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又是用了什麼手段迷惑了她?」

那婢子被董夫人拿捏住了要害,也不敢有所隱瞞,當下一五一十的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完了。董夫人聽罷,氣的全身發抖:「我怎會生出這樣的女兒!糊塗!糊塗!」

董夫人沒想到董盈兒的心上人竟是大錦朝如今最年輕的戰神蔣信之。那婢子不敢說謊,如此看來,那蔣信之倒是什麼都沒做,是董盈兒一廂情願罷了。但凡女子,總是要幾分臉面的,董盈兒這般不管不顧的貼上去,出自名門世家恪守禮儀的董夫人只覺得臉上臊得慌。董盈兒如今陷得這樣深,卻不知道這根本就是一樁不可能的親事。且不說那蔣信之如今根本就對董盈兒無意,便是身份上,董盈兒想要嫁給蔣信之,也是很難。

蔣信之是什麼人,近幾年來屢屢大敗敵軍,天晉國敗北是遲早的事情,待班師回朝那一日,蔣信之就是最大的功臣。皇帝對於能人異士從來都不不吝於提拔,介時蔣信之的地位節節攀升,想要與他沾親的人家數不勝數,一個小小的京兆尹算得了什麼?董盈兒這般固執,指不定只能給蔣信之做個側室。可是一個堂堂的嫡女去給人做妾,傳出去豈不是要笑掉眾人大牙?況且董盈兒從小雖然任性,骨子裡還是有幾分高傲的,只怕她知道這個結局,自己也會受不了。

董夫人只覺得腦袋一團亂,心中狠罵了幾句,便只能想著去找董大人商量日後之事。此事事關重大,且不能隨著董盈兒去。

……

幾個閨中密友中,同董盈兒狀況完全不同,林太史府上近來卻是喜氣洋洋。林太史這幾日對待林自香倒是好的過分,倒讓林自香有些奇怪。她爹向來是個古板性子,雖然疼愛她,卻也嚴厲,從不溺愛。這幾日卻是頻頻給她買些衣裳首飾,也不嫌不儉省了。

林自香是個心思敏感的,便去問林夫人到底出了何事,林夫人也說不出個所以然。林自香心思通透,雖然奇怪,很快便將此事拋在腦後。只念叨著何時去找蔣阮玩耍,自從蔣儷出事以後,蔣阮與她倒是許久未曾見過面了,林自香覺得有些無聊,想著幾個小姐妹應當時常聚一聚才是。

書房中,林老爺正與林夫人說話。林夫人責怪道:「都怪你,這幾日表現的也實在太明顯了些,香兒今日還問我到底出了何事?你且收斂些,別忘了形,教孩子看出了什麼,」

林老爺捋了捋鬍鬚,道:「夫人,我這是心裡痛快啊。一想到香兒不用跳進那個火坑,我就心中高興地很。說起來也是我這個做父親的無能,當初竟想不出什麼辦法來,若非出了這等變故,就要眼睜睜的看著自己女兒水深火熱,實在慚愧的很。」說到這裡,林老爺露出一絲惘然的神情。

早在一個多月前,宮中的陳貴妃便差人與他明裡暗裡說道了林自香的親事,要將林自香許給三皇子宣游。宣游是什麼人全大錦朝的人都知道,林自香嫁了宣游豈不是一生都毀了。可陳貴妃拿整個林家威脅,陳貴妃一向在皇帝面前得臉,到時候一說,一個京兆尹出的女兒竟然瞧不上皇子妃的位子,也難免惹得皇帝大怒。

進退維谷,每當看見林自香毫不設防的小臉林老爺都覺得心如刀絞,偏偏找不出一個可以避免的辦法。那幾日真是日日消沉,林自香也是個機敏的,察覺到他情緒低落,還時常問他怎麼了。

眼看著日子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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