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宣游之死

昨日蔣府嫁女,庶出的三小姐成了當朝左郎中的夫人,京中人也是津津樂道的。

原是庶女能謀到如此前程,當是全大錦朝的典範。只知昨日賓客盡歡,主人家伺候周到,其中一些隱秘的事情,卻是無人可知了。

譬如第二日太陽日晒三竿之時,郎中府的丫鬟和喜婆前來拿昨夜的落紅,丫鬟在外頭喚了幾聲後沒聽到反應,只當是主人家乏了,便推門進入。

一進屋,鼻尖便充斥著一股淫靡曖昧的味道,丫鬟低著頭喚了一聲:「爺,夫人。」

等了半晌也無人應答她的話,喜婆也奇怪,大著膽子朝床上看去。寬大的床上紗簾輕擺,音樂可見有人光裸的軀體交纏,喜婆老臉一紅,心中啐了一句,心道果真庶女就是沒規矩,哪有新嫁娘這般不安分的,倒如同窯姐兒一般。

喜婆笑道:「姑奶奶?」

許是終於聽到了喜婆的聲音,床上之人嚶嚀一聲,端的是百轉千回,一隻手撩開帘子,迷迷糊糊道:「誰啊?」

喜婆只往床上看了一眼,就呆怔住了,驀地發出一聲高亢的尖叫,激的一邊的丫鬟也抬起頭來看床上,乍看之下也驚住了。兩人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驚恐,再也不說話,尖叫著跑了出去。

尖叫聲太過刺耳,幾乎要將整個郎中府的家丁下人都引了過來,床上女子也似乎才清醒了些,突然覺出有什麼地方不對,低頭一看,緊接著,也跟著尖叫起來。

那寬大的床上竟然睡了兩個不著寸縷的男人!

她的尖叫聲終於喚醒了床上的另外兩個人,兩人沉沉醒轉過來。

蔣儷瀕臨崩潰,此刻她全身光裸,便是露在外面的皮膚都是青一塊紫一塊的,那些紅痕印在白皙的肌膚上,越發顯出昨夜之事有多瘋狂。

床上的一名男子揉著睡眼醒了過來,不悅道:「吵什麼,鬧著本殿等會有你好看。」正是宣游。

而另一人……。蔣儷全身發起抖來,左江睜開眼睛,已經呆住了。

「賤人!」左江狠狠地一巴掌打了過去!

蔣儷被打的一個踉蹌,捂著臉不敢說話,怎麼回事,她怎麼會和兩個男人睡在一起?其中一人還是自己的新婚丈夫?

昨日成親宴上,她眼見著蔣阮喝了那杯加了葯的酒水,心中放下心來,可是等敬酒的人出去,她卻覺出自己身上的不對勁來。渾身火燒火燎的,如今想來,竟像是她才中了招一般?難道那酒水被蔣阮調換了過來?

蔣儷自然不知道,宣游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將兩杯酒都下了足量的「春風渡」,無論蔣阮有沒有調換酒杯,她也會中招!

只是她一直都呆在新房中,左江便算了,宣游怎麼也會在?

那一巴掌的清脆響聲不僅將蔣儷打的清醒,也令宣游明白過來。昨日他抓住蔣阮,原本萬無一失的時候,是蕭韶帶人趕了過來。蕭韶當時看起來十分可怕,然後呢……。然後他就什麼都不知道了。醒來已經在左江的床上。

宣游知道這必然是蕭韶做的好事,只是蕭韶沒有要他的命,宣游已經鬆了一大口氣,雖然蔣阮從他手中逃脫很是不甘心,可宣游也沒有膽子與蕭韶作對。

他大喇喇的看著左江和蔣儷,皺了皺眉,看來昨夜一也瘋狂竟然是和蔣儷,也罷,好歹也是個雛兒。宣游伸了個懶腰:「蔣小姐,現在該是稱一聲左夫人,昨夜謝謝你的款待,本殿很是滿意。」

左江捏緊雙拳,心中充滿憤怒之色,方才喜婆和那丫鬟一嗓子,已經將許多看熱鬧的人吸引了過來。昨夜府上鬧喜的客人有鬧得凶了,醉得太狠便歇息在了郎中府。方才紛紛跑過來瞧到底發生了何事,眼下屋門口都圍聚了一堆人,這是何等的一個笑話!

新婚妻子第一夜便與其他男子顛倒鸞鳳,可當時自己還在身邊,傳出去別人還以為他左江有什麼特殊癖好。如今這可是讓他的里子面子都丟光了!左江想不出來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和宣游快活一夜的分明應當是蔣阮才對。宣游此刻既然在此處,說明蔣阮定是無事了,傳回宮中,貴妃定會怪責他辦事不利。

不過眼下左江也顧不得陳貴妃那邊了,如今的局面才是令他進退兩難。若是就此放過宣游,明日京中百姓的唾沫星子就能把他淹死,御史的摺子也少不得拿出此事做文章。可若是揪住宣游不放……。這事情本就是陳貴妃吩咐他做下的,如今怎麼能對付宣游?到了現在,左江心中無比後悔,為何當初要答應陳貴妃幫助宣游得到蔣阮,便是答應了,為何選在他大喜的日子。蔣儷這個女人雖然不喜歡,卻是占著郎中夫人的名頭,他要維持自己的好名聲,就不能此刻休妻。可是如此一來,之前刻意營造的有情有意的影子便毀了!

左江咬著牙看宣游穿好衣服大搖大擺的離去,宣游從來是不怕外面人的議論,是以十分洒脫。留下的左江卻是要獨自面對各種顏色。氣急之下再看向蔣儷失魂落魄的模樣,忍不住一腳踢了過去:「賤人!」

蔣儷驚恐的往後縮去,即使她再蠢,此刻也明白了過來,當著左江的面失身,如今就算是她站著郎中夫人的名頭,這一輩子,她也別想再得到丈夫的尊重與歡心了。

郎中府新房外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有兩人擠出人群之外,一人做喜婆打扮,一人做丫鬟打扮。正是錦三和錦四。

錦三看了一眼錦四:「方才我叫的可大聲?」

錦四點頭:「還不錯。」

兩人相視一笑,不過是個開頭。主子發了怒,京城裡勢必又是一場腥風血雨,郎中府眼下只是丟個臉罷了,之後的事情,定是要牽扯其中的所有人都下不了台。該送命的送命,至於宮裡那位,也沒得跑。

所謂蕭韶一笑,閻王繞道。大錦朝京城中的貴人們這些年生活的太過安逸,早已當此話拋之腦後,也不妨就借這一次機會,來讓他們瞧個一清二楚,看看傳說究竟是不是真的。

……

宣游一路高唱著歌兒回到府上,昨夜折騰的太厲害,徑自回了屋。回到床上,只覺得有些口渴,隨手拿過一邊桌上的茶一口氣喝了個乾淨。

「春風渡」不愧是最好的媚葯,即便瘋狂了一夜,眼下他還是覺得心底有些躁動不安,宣游起身,想要出去抓個姬妾來泄一泄火,正要出屋,腳步突然一頓。方才回府到現在,都不曾有過一個人來迎接他。小廝,丫鬟,那一屋子的美妾,一個人都沒有。整座府上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一點活氣也無。

宣游心中一驚,走到門口的腳步停了下來,方才的燥熱瞬間退去,有一種不詳的預感湧上心頭。他喚了幾聲:「小李,小李!」

小廝沒有應答,整座府里也沒有人回答他,好似府中一個人也沒有。宣游不敢貿然出門,便走到窗前往外看,便看到從窗下蔓延出一大片紅色,觸目驚心。

宣游嚇得倒退兩步,無意間碰倒身後的屏風,屏風一撤,裡頭一個人直挺挺的倒了下來。宣游驚叫一聲,那人摔倒在地,硬邦邦的全身是血,正是他的貼身小廝小李。

宣游頭皮一麻,立刻就要出門奪門而逃,誰知還未來得及動作,大門便被人從外頭踢開了,兩個黑衣人站在門口,面無表情的看著他。

「你們是誰?來人啊!本殿是皇子,你們想做什麼?」宣游心中倉皇。兩人朝他走過來,片片刻後,屋裡發出一聲慘叫。

……

京城郎中左江成親第二日,滿城便興起了熱鬧的流言。一則是那左郎中瞧著是個重情重義的好男人,不想人不可貌相,私底下有些為人不齒的癖好,喜愛和外人一起玩弄自己的妻子。世上之事,男人有什麼癖好並沒什麼不對,可妻子是正房,這樣玩弄實在是很不道德。傳言左郎中甘心自己戴綠帽子,既不休妻,也沒有找那個色鬼皇子的麻煩。

蔣儷因為此事也在京中抬不起頭來,猶如驚弓之鳥一般整日呆在屋裡不敢出門。便是郎中府的下人都會拿異樣的眼色看她,左江就更不用提了,對她動輒打罵,日子過得十分艱難。而蔣權也因為蔣儷的關係大發雷霆,朝臣看他的眼光已是十分不屑。御史們參上的摺子狀告郎中府銀亂後宅,也順便參他一本教子無方。

若說這些已經十分震撼,那接下來的事情就在京中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只因為宣游死了。

宣游死了,死在自己府上,全府上上下下無一個活口,全是一刀斃命,宣游死的最是慘,渾身都被剁成了肉塊,首級卻不翼而飛。若不是那身衣裳和印信,眾人也不能猜測出這就是宣游。對方下手如此殘暴,眾人猜測是宣游的仇家來尋仇。巡捕房已經派人出來調查此事,可惜並無進展。

三皇子宣游欺男霸女,在京中仗著自己的皇子身份橫行霸道,禍害了多少家姑娘媳婦,早已是過街老鼠人人喊打,是以知道宣游死訊後百姓人人稱道,皆是出了一口惡氣,舉家歡慶。只是宣游因此結下的仇家太多,倒是不知道是誰幹的,如此一來,前些日子被宣游打了臉面的左江變成了最大的懷疑對象。

左江很是無奈,宣游一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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