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 喜事

蔣阮目光一滯,卻就在此時,外頭似乎有人腳步傳來的聲音,蕭韶神色一動,抓住蔣阮手臂往側邊的小屋門後一躲。

卻是蝴蝶走了進去,不一會兒,又提著那隻死雞出來。在院子里的桃樹下挖了個坑,將死雞埋了進去。瞧那駕輕就熟的動作,分明不是第一次做了。

蔣阮方想動一動,一不留神頭上的步搖便纏上了蕭韶胸口的領子。這才發覺兩人挨得極近,蕭韶身上的青竹氣息若有若無的傳來,衣料冰冷卻又異樣的安心。

屋裡的人在蝴蝶出去後,燈就滅了。似乎是做完這一切便可悍然入眠。待院中再無人的聲音之時,蕭韶如方才那般拎著蔣阮,回到了阮居。

屋中連翹和白芷正等著心中七上八下,見兩人安然回來後才鬆了口氣。連翹和白芷見蕭韶兩人有話要說,便退出去將門掩上,也算是把風。

蕭韶在桌前坐下來,蔣阮伸手給他倒了杯冷茶,問:「方才你看的明白,她……。可是修習的秘術?」

「是。」蕭韶接過茶未喝,目光落在茶杯中漂浮的茶葉沉浮,道:「修習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再過一段時間,雞血也不必用上。」

蔣阮皺了皺眉,蔣素素三年前去的是家廟,怎麼會和南疆秘術扯上關係。她道:「這南疆秘術,究竟是怎麼傳到中原?」

蕭韶挑了挑眉,道:「有人在暗中幫助蔣素素。」

「是幫助還是利用?」蔣阮問。

蕭韶搖頭:「沒找到人之前,一切都是變數。」

蔣阮低下頭去。

蕭韶認真的看了她一眼,從這個角度看過去,恰好能看見蔣阮纖細的脖子,許是燈火將人映照的更柔和一些,亦或是今夜她從頭至尾態度都十分溫和,倒是沒有平日里的疏離。此刻皺著眉頭的模樣,竟讓人覺得那表情似乎不該出現在她臉上,讓人想幫她做點什麼。

於是蕭韶還沒弄清楚自己心中到底是怎麼想的,就已經聽到自己冷清的聲音響起:「蔣府已經不安全了,我找個人在身邊保護你。」

蔣阮微微一愣:「不必了。」

「蔣素素受了南疆人的秘術,南疆人不可能就此了了,我猜他們在很近的地方,蔣素素終有一日會派上用場。蔣府如果有南疆人,你的處境會很危險。」蕭韶想了想:「我會送女子過來。」

蔣阮抬頭看著他,面前的青年冷清俊俏,卻處處思慮周到。不可否認,有一個會武功的人在身邊保護的確令人動心。若有一切能利用之物,當物盡其用才是,她想了一想:「多謝。」

蕭韶點點頭:「我先回去了,明日將人送過來。」

蔣阮頷首,蕭韶看了她一眼,下一秒,便從窗戶躍了出去,眨眼間消失在夜色中。

將連翹和白芷喚進來,兩個丫鬟俱是有些驚奇:「蕭王爺怎麼一眨眼就不見了,方才奴婢們將門看的緊緊地,可沒有人進來。」

蔣阮搖頭,蕭韶倒是將這蔣府摸了個透了,做梁上君子還做得這般優雅的,全大錦恐怕也只有他一人了。想到明日蕭韶要送來的人,心下倒是有幾分好奇。連翹見時辰不早,忙道:「姑娘先歇息著吧,明日晚些起來。」說罷便將蔣阮扶到床上躺著,將燈吹滅退了出去。

……

因著頭一日睡得太晚,第二日蔣阮足足睡到日山三竿才醒。連翹端水進來伺候她梳洗的時候,一邊欲言又止。蔣阮瞧她模樣,便道:「憋著作甚,有什麼事,說吧。」

連翹眨了眨眼睛:「姑娘,五姨娘有喜了?」

「這麼快?」蔣阮倒是不怎麼驚訝,笑道:「她倒是想的明白。」

「姑娘早就知道五姨娘會這麼快下手?」連翹驚奇道。

「她又不蠢,等的越久,她的風險就越大。」蔣阮淡淡道。

紅纓那個人,最是聰明,將利弊衝突分析的也最是透徹。如今夏研有了身子,就是蔣府里最大的正主兒,就算蔣權再如何寵愛她,夏研要是拿府上未來嫡出的小少爺來做筏子,到時候紅纓還不是死路一條。瞧上一世紅纓的下場便知道。這一世蔣阮一提點她,紅纓立刻就想通了。若是夏研真的出手,紅纓若是肚裡也有了孩子,便是看在孩子的份上,蔣權也不會輕舉妄動。孩子是夏研的通行證,也是紅纓的免死牌。

只是不知道夏研知道了紅纓懷了身子的消息,又是一副怎樣的表情?

妍華苑中

夏研忽的摔碎了面前的杯子:「你可看的清楚?她真是有了喜脈?」

站在夏研面前的中年男子一身褐色布衣,手裡提著一個藥箱,道:「在下已經替她把過脈,確實是喜脈無疑。」

「賤人!竟這都懷得上!」夏研勃然大怒。紅纓是在她心腹李嬤嬤眼皮子底下喝過避子葯的,卻不想如今卻突然傳出了有喜的消息。這麼說來,那避子葯定是沒有被紅纓喝了下去。如今再想動手腳也來不及了。她的目光落在面前的大夫身上,忽然動了動:「大夫,你可知道有什麼方法,能令人不知不覺的小產?」

那大夫常年給大宅院中的夫人小姐看病,自然深諳此道,便小聲道:「有是有,不過……」

「那就勞煩大夫了。」夏研摸了摸頭上的金釵:「事成之後,本夫人必然重金答謝。」

那大夫神色便亮了起來,夏研見狀,眼中閃過一絲陰毒。不過剛懷上,有什麼可樂的,便是宮裡那些貴人,生下的孩子能否平安長大都是個變數,更何況一個還沒落地的種。想要生孩子,一個青樓出身的妾,也要看有沒有那個福氣。

……

府中若說最高興的,莫過於蔣權和蔣老夫人了。只是如今蔣老夫人日漸衰老,身子大不如從前,清醒的時候極少,說不了一會子話就乏了。蔣權倒是很高興,他雖有四個女兒,兒子卻只有蔣信之和蔣超。蔣信之他是自來便沒有當做兒子看待的,無論蔣信之官當的多大,在朝中如何如日中天,都不能為他一手掌控。而蔣超雖說如今在宣離手下辦事,但是當初落第又在百花樓捅下那麼大的簍子,後來和宰相府那事讓他淪為全京城的笑柄,潛意識裡,蔣權已經對蔣超多有失望。

誰知年過不惑,偏生夏研還懷了身子,這已經讓他十分喜悅,心心念念能給蔣府添個小兒子,誰知紅纓也在這時候懷了身子,這讓他好不驚喜。紅纓雖然是青樓出身,可溫柔懂事,又有夏研沒有的風情和傲骨,若是能生出一個如紅纓那般才華橫溢的兒子,即便是一個庶子,他也會精心看待。夏研端莊,紅纓孤傲。嬌妻美妾在懷,兒女成群,仕途也算得意,人生豈不美哉。

蔣權兀自做著這樣的美夢,殊不知自家美妾方在屋中吞了一副藥劑,丫鬟萍兒問:「姨娘,還要水么?」

紅纓搖了搖頭。要知道她花了一大筆錢才弄到這副要,煎下去喝掉脈相便有走珠之勢,大夫來了也看不出問題,只會當它是喜脈。如今已經騙過了府里的大夫,夏研請來的大夫也沒有查出異樣,想來應當可以安定一陣子。

她慢慢放鬆下來,目光滑過架子上蔣權令人送來的堆成小山一般高的補品,面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

蔣阮正想著要挑個什麼時候去見一見紅纓,便聽到前門的小婢子匆匆跑來對露珠道:「露珠姐姐,外頭來了個姑娘跪在府門前,定是要見大姑娘呢。」

蔣阮走出去問那婢子:「找我的?什麼人?」

婢子搖頭:「不知,瞧著是個普通人家的姑娘打扮,長得白白凈凈的。只說是要來找姑娘報恩,其他的怎麼也不肯說。」

蔣阮想到昨夜蕭韶的話,想了想,道:「好,我去看看。」

才一走到府門口,便看到蔣府門口直直跪著一個年輕姑娘,看打扮約摸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青色布衣,低著頭。蔣府門外已經圍了好大一群看熱鬧的百姓,都想看看這名年輕姑娘到底為什麼而來。

蔣阮走過去,問:「你找我?」

那年輕姑娘正低頭跪著,冷不防聽見蔣阮的聲音,抬起頭來,露出一張清秀的小臉,果真是瞧著白白凈凈。她道:「天竺來履行當日的誓言,從此伺候姑娘左右。」

蔣阮挑了挑眉,並不接茬,等她繼續說下去。

果然,那年輕姑娘兀自道:「當初天竺父母接被流寇所害,無奈之下想要賣身葬親,卻被惡棍纏上,幸得姑娘出手相助,否則定是被那惡棍拆吃的骨頭都不剩。姑娘當初給了天竺銀子讓天竺安葬父母,卻什麼都沒說便離開了。姑娘是天竺的恩人,如今總算找到恩人,天竺願永遠伺候姑娘左右。」

聽到這裡,人群中便很是瞭然了。想來是蔣家嫡出的這位大小姐菩薩心腸,當初救了人不留名便走了,好在受恩的人也知道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的道理,這才巴巴的找上門來報恩。

蔣阮瞧著自稱天竺的姑娘,她面上感激與沉痛交加,還真是一幅報恩的模樣,倒是個絕好的戲子。只是,蔣阮心中有些無言,蕭韶這是什麼意思,為天竺編了這樣一段身世,難不成是想要順便稱讚她的品格,讓她在百姓中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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