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勸說

蕭德音走後,姜梨回到屋子,桐兒忍不住跟前跟後的問:「姑娘,那蕭先生突然來找您,是為了什麼事啊?平日里沒見對姑娘很上心嘛。」

「是啊,平日里不上心,生死關頭,就來那我當擋箭牌了。」姜梨笑笑。

桐兒嚇了一跳:「生死關頭?擋箭牌?什麼生死關頭?姑娘沒事吧?」

「沒事。」姜梨道:「你家姑娘還不傻。」

桐兒放下心來,終究有些不忿,道:「可真不是什麼好人。」

姜梨看著窗外,心中一笑,是啊,蕭德音想來不是什麼好人。

她讓也葉明煜派人恐嚇蕭德音,為的是讓蕭德音與永寧公主之間的同盟破裂。但不知出了什麼變故,或者說一開始姜梨就思考的不對,蕭德音想的,竟然不是自保,而是主動出擊,將永寧公主永絕後患。

在這一點上,蕭德音比從前的自己能耐多了。姜梨心想,蕭德音面對可能對自己有威脅的東西,便直接除去。但她也知道自己一個人難以扳動永寧公主這尊大佛,得找個盟友,姜梨沒想到的是,蕭德音找到的盟友,竟然是自己。

蕭德音打的好算盤,自己在廷議上曾提出過指使馮裕堂的人是永寧公主,就一定不懼怕永寧公主的權勢。從頭到尾,蕭德音都在惋惜自己人微言輕,權勢不如人,也在訴說薛芳菲的可憐,企圖激起姜梨的同情心。

大約在蕭德音看來,只要自己向處理桐鄉一案的處理薛芳菲一案,就勢必會為薛芳菲出頭,如果自己佔了上風,蕭德音站出來,指認永寧公主是謀害薛芳菲之人,證實永寧公主和沈玉容的姦情,永寧公主徹底倒台,她就能高枕無憂的在燕京城過下去。

如果姜梨處在下風,蕭德音很有可能根本不會站出來,而是見風使舵,說不準還會將自己的腦袋作為討好永寧公主的大禮。

這個人,實在是太過姦猾。

白雪捧著曬好的書一本一本收好到箱子里去,順便問道:「姑娘打算如何對她呢?是不理會么?」

「那倒不是。」姜梨道:「她似乎知道不少的事情,如果可以,能從她嘴裡得知更多的真相,也是一筆很划算的生意。」

「是了是了,」桐兒聞言,在一邊插嘴道:「咱們姑娘做買賣可從來不會賠本的,東市上那匹價值萬兩黃金的汗血寶馬,不就被咱們姑娘五百兩銀子買了下來么?無論是銀子還是人命,誰要是跟咱們姑娘玩心眼,那就是死路一條。」她說的惡狠狠的,聽得姜梨也忍不住笑起來。

她沒有一口答應蕭德音,為的就是如此。蕭德音迫切的希望她能對上永寧公主,禍水東引,為了讓姜梨趕快動心,蕭德音一定會拋出許多不為人知的真相來吸引姜梨的興趣。這些話語里很多可能都是被蕭德音美化過的,但除去美化的部分,也就等同於真相了。

而這些真相,恰恰是姜梨十分需要的。

冬日和春日的交界,似乎是從一場雨開始的。

一場細雨後,窗戶下光禿禿了一個冬季的土地上,不知何時生出了細細的嫩草。顏色青蔥蔥的,看起來便令人心生歡喜。懂得天氣的農人們就道,看樣子,燕京城的雪,大約是不會再下了。

冬日過去,春天要來了。

皇宮裡,沉悶的冬日到了春天,也變得格外繁盛起來。御花園裡的花匠們又開始忙碌起來,挑選些新的種子播下,等天氣再暖和一些,到處都是奼紫嫣紅,熱熱鬧鬧,等到了夏日,才會有數不盡的風流美景。

劉太妃的偏殿,是最熱鬧的。她與太后不同,太后喜愛素淡念佛,宮裡不愛弄些花草,即便是花草,也是素雅為主。劉太妃卻張揚如她本來的性子,還未至春日,殿里的花園便首先熱鬧起來。

從偏殿里傳來女子的歡聲笑語,劉太妃坐在軟塌之上,旁邊的碟子里是精緻的點心,撫琴的宮女們都下去了。劉太妃看向自己的女兒——坐在一邊的永寧公主,道:「你與我要說的,是什麼事?」

今日一大早,永寧公主便來找劉太妃,她雖然也時常進宮,但不會這麼早就過來。永寧公主習慣晚起,劉太妃一見她如此,就曉得自己這個女兒大約是有什麼事情要求到自己面前。

「我只是想母妃了。」永寧公主撒嬌道。

雖然如今已經不是小孩子,但在劉太妃面前,永寧公主仍舊保留著女孩子的一面,劉太妃笑罵了她幾句。劉太妃年輕的時候,跟著先帝的時候得寵,行事也張揚。一雙兒女都是在自己跟前長大的,因此格外嬌寵。成王和永寧公主也受盡了萬千寵愛。成王還好些,年紀大了點,倒是有些心事籌謀。永寧公主的性子卻幾乎是另一個劉太妃,她的模樣也和年輕時候的劉太妃長得七八分肖似,因此劉太妃對這個女兒,也是格外縱容,幾乎可以說是有求必應。

「你的性子我還不知道,」劉太妃佯作不耐煩,「再不說,我便出去了。」

「哎哎哎,母妃,我說。」永寧公主忙拉住她的袖子,道:「母妃,我想與沈玉容成親。」

聞言,劉太妃原本還歡喜的面容頓時冷淡下來,她道:「好好地,說這些作甚?」朝中多少青年才俊,劉太妃實在看不上沈玉容。雖然沈玉容瞧著是個新貴,可沒有家族支撐。對於他們這樣的皇親國戚,不說嫁的多好,至少也不能太次。劉太妃尤其眼高於頂,將她這般心愛的女兒嫁給一個之前是白身的平民,劉太妃怎麼也不能接受。

「母妃,之前您都答應了,」永寧撒嬌道:「怎麼能說話不算話呢?」

「之前是你哥哥也在一邊勸說,我雖不喜歡他,卻也拗不過你們。可是永寧,如今是什麼時候,你與薛懷遠的案子尚且沒有扯的分明,這個時候與沈玉容扯上關係,豈不是授人話柄?」劉太妃道。對於永寧公主對薛家做的那些事,劉太妃並不清楚。但她了解永寧公主的性子,為了得到沈玉容,自然什麼事情都做的出來。劉太妃相信謠言並非空穴來風,但是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過去了。對於她們這樣的人家來說,想得到什麼便必須要得到,至於攔在面前的擋路石,直接除去就行了。

「這事情已經過去許久了。」永寧渾不在意的道:「再說,誰敢再說謠言,我便讓人拔了他的舌頭!我是公主,誰敢說我的不是,母妃,我是真的喜歡他。如今我的年紀已經不笑了,我希望快些與他成親,母妃——」

劉太妃不為所動,只是道:「胡鬧!」

在她心裡,仍舊覺得沈玉容不是好的選擇。

永寧公主看著劉太妃,劉太妃是真的有些不耐煩了。她的目光落在自己的小腹之上,那裡現在一片平坦,什麼都看不出來,但永寧曉得,那裡正孕育著一個新的生命,關係著她與沈玉容的生命。便是為了這個孩子,她也沒有退路,必須孤注一擲。

永寧心一橫,突然一揚手,便見刀光一閃,她不知從哪裡藏著的一把匕首,此刻正是橫在自己的脖頸之上:「母妃!」

劉太妃冷不防她會這麼做,嚇了一跳,當即站起身,慌亂的道:「你這是做什麼?胡鬧!永寧,快把刀放下,來人!」

永寧只是持著刀,跪倒在地,她是公主,進宮無人敢搜她的身,因此她也能輕而易舉的將匕首藏在身上。她鮮少有跪人的時候,和劉太妃母女間,更不會做出如此舉動。

「母妃,」永寧公主盯著劉太妃的燕京,一一字一頓,語氣堅決,「如果母妃不答應我的請求,我就死在母妃面前!」

劉太妃震住了。

雖然永寧公主驕縱,但真因為她得到任何東西都輕而易舉,也不必威脅人,更不用以自己的性命相威脅。她既然能做到這一步,可見她的心裡,這件事沒有討價還價的原地,也是必須要做成的。

她從自己的女兒眼中看到了孤注一擲。

一片靜寂中,劉太妃與永寧公主對峙著,不知道過了多久,她終於嘆了口氣,道:「你果真心意已決?」

永寧公主道:「絕無二志!」

劉太妃深深地嘆了口氣,無奈的道:「我答應你。快把刀放下來吧。」

「母妃,」永寧公主放下刀,認真的道:「孩兒並非只是一時衝動,在沈玉容身上,孩兒耗費了太多精力,便是抱著不能竹籃打水一場空的想法,他也必須成為我的駙馬。母妃千萬莫要認為只要暫時安撫了我就是,倘若一直不成,我這樣活著也沒意思,總能尋得見死路的。」

這便是毫不掩飾的威脅。

劉太妃幾乎有些動怒了,但看著永寧公主執拗的眼神,心又軟了下來。罷了,她的女兒,從小就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既然如此,讓她嫁一個心愛之人又有何不可?倘若日後不滿意,自然有無數法子換了去。反正遲早天下都是他們家的,一個沈玉容又算的了什麼?

「你不必威脅我,我既然說到,就一定會做到。」劉太妃硬邦邦的道。

聽見劉太妃鬆口,永寧公主曉得這件事是成了。立馬綻開一個燦爛的笑顏,將手中的匕首一丟,站起身跑到劉太妃跟前,抱著劉太妃的胳膊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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