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刺殺

第二日,姜梨決計去國公府。

姜家的人以為她是去瞧葉明煜,很輕易的就放行了。姜梨也的確先去葉家見過了葉明煜和葉世傑,探望過薛懷遠。薛懷遠如今比起前些日子來,又好了一些。眼下不像最初來到燕京城的時候,總是手舞足蹈,跟個孩童似的。這些日子,他看起來倒像是個成年人,只是經常坐在一邊獃獃的不知想什麼。

倘若如司徒九月所說,薛懷遠正在一點點好起來,也許有朝一日他想著想著,就能想起過去。對於這一日的到來,姜梨既是高興又是害怕,高興的是這就意味著她能與父親相認了,害怕的是父親年事已高,如何能承擔這半年來薛家的災禍。

等從葉家出來,姜梨便讓人驅馬車去了國公府附近,來到了國公府門口。昨夜裡她已經與姬蘅說好了,說好今日來看海棠。

國公府門口那個長相俊秀的小廝,一看到姜梨前來,二話不說便打開大門迎接。桐兒和白雪二人皆是心中詫異,想著自家姑娘何時已經被國公府奉為座上賓,還是關係已經熟稔到和進葉家差不離了。

姜梨沒想太多,直接抬腳跨了進去。

她記憶力很好,走過的路,不需要人提醒,便能走第二遍。因此,她輕而易舉的就繞過國公府複雜的走廊,走到了姬蘅書房前面的院子。她與姬蘅每次見面,倘若在屋裡,就是在這間書房。

她本想先去見一見姬蘅,告訴姬蘅自己來了。不曾想外頭只有一個文紀,文紀看著她道:「大人今日出去了,夜裡才會回來。臨走之前吩咐屬下,姜二小姐前來,直接去西房,海棠姑娘居住的地方就在西房。今日九月姑娘也在府上,姜二小姐見過海棠姑娘以後,倘若還想見九月姑娘,再來此處尋屬下,屬下帶小姐去見九月姑娘。」

姜梨稍感意外,沒料到姬蘅竟然不在。不過他雖然不在,卻已經將一切都安排好了,實在是很有心。姜梨道:「那就謝過文紀小哥了。」

文紀連稱不敢,將姜梨帶到西房門口,道:「這裡就是西房了。」

姜梨點了點頭,讓桐兒和白雪在門外守著,自己推門走了進去。

屋裡,海棠正坐在桌前擦拭桌子。她在國公府待著,十分不自在,自來都是她伺候別人,何曾有過別人來伺候她。加之國公府里的大多都是小廝,也實在不適合跟在她身邊。便婉言謝絕了安排的下人,一個人照顧自己起居。

只是平日里也不知道做什麼,更不曉得可以做什麼,沒有可以說話的人,便只得自己找些活計來做。

聽見外頭有動靜,海棠驀地轉過身,看見姜梨也是一愣,她還記得姜梨的身份,連忙起身行禮道:「姜二小姐。」

姜梨仔細的打量海棠的臉龐,司徒九月雖然口口聲聲說自己是用毒之人,不善醫人,可海棠臉上那兩條可怖的疤痕,此刻竟然一點兒痕迹也看不到了。光潔細膩,和姜梨腦海中過去那個清秀的姑娘重合。

海棠也感覺到了姜梨正在端詳自己的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臉,對著姜梨笑了笑,道:「奴婢臉上的疤痕已經全好了,多虧九月姑娘的醫術,和從前全然一樣。」

「是啊,」姜梨感嘆,「沒有一點兒不同。」

海棠聞言,覺得有些奇怪,姜梨這話里的語氣,彷彿像是從前見過她似的。這是不可能的事。不過她以為姜梨是有感而發,也沒有多想。

「你這幾日在這裡過得如何?」姜梨問道:「可還住的習慣?」

「國公府一切都好,」海棠低下頭,「只是奴婢不習慣無所事事的日子。姜二小姐,」她突然抬起頭,目光堅定的看向姜梨,「那一日姜二小姐說過,只要奴婢活著,就能成為替小姐報仇的證據。奴婢斗膽猜測,姜二小姐是要替小姐洗清莫須有的罪名,將真兇公之於眾。奴婢希望能盡一份力,不知姜二小姐打算何時動手?」

她語氣平靜,目光里卻流露出按捺不住的急切。姜梨心中嘆了口氣,海棠最是忠義理智,如今劫後重生不久,卻還想著自己的事。

「此事不急,」姜梨道:「我已經在著手準備。等需要你時,你自然可以出現。」

「奴婢如今在世上,不知道該相信誰,也不知道可以找誰說話了。」海棠有些茫然道:「從前薛家還在的時候,老爺、少爺,還有小姐就是奴婢的全部。可是現在,老爺瘋了,少爺和小姐死了,還有奴婢的那些姐妹們,也死的死,散的散,天下之大,也無奴婢容身之所。」她自嘲的笑了笑:「奴婢五歲起被人賣給人做丫鬟,也早就與家中斷了聯繫。後來回到棗花村,雖有兩個弟弟,卻實在不親。況且這些事情也不能與他們說。」

姜梨能感同身受,對於海棠來說,過去的一切都不復存在了,便是想從頭開始,也不知道如何從頭開始。對於燕京城來說,她幾乎是陌生的,沒有朋友和家人,也沒有薛芳菲。

「海棠,」姜梨輕聲道:「等薛芳菲的案子過後,兇手伏法,你便不必害怕有人認出你的身份對你殺人滅口。到時候,我會送你到葉家,你就服侍薛縣丞吧。」

海棠一聽,道:「真的?」

「真的。」姜梨道。薛縣丞的身邊,應當有一個人照料。可姜梨如今誰都信不過,葉明煜能照料,但到底是粗豪男子,並不心細。海棠若是跟在薛懷遠身邊,自然能無微不至的照顧薛懷遠。而且對於海棠來說,薛懷遠是親近的人,也能讓她感覺到,自己不是那麼孤單和無用。

海棠道:「姜二小姐,我、我真的無以為報。」她有些語無倫次。

姜梨拍了拍她的手,溫聲道:「別這樣,我做這些,並非是為了讓你報答我。若說我想得到什麼,無非也是兇手受盡懲罰。你若是覺得過意不去,或者是認為虧欠我良多,不妨這樣想,我與你們的敵人是一樣的,幫助你們,不過是為了我自己,這樣想,是不是輕鬆許多?」她笑了笑。

海棠愣愣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女孩子還很年輕,皮膚雪一樣的白。說起來,她雖然也靈秀可愛,卻並不如自家小姐容顏動人。但海棠又覺得,這女孩子的舉手投足之間,彷彿有薛芳菲的影子。

尤其是她的笑容,似乎能撫慰一切,令人安心。

就像她的小姐一般。

莫名的,海棠就對面前的這位小姐,親近了起來。

姜梨又囑咐她:「這些日子你便什麼也別想,雖然不能出府,也是為了你的安全著想。永寧公主的人若是瞧見你還活在世上,只怕對千方百計對你不利。若是一定有什麼事想要出去,便請文紀同你一同前去,但最好還是不要了。」她說到這裡,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國公爺並非你想像的那麼熟稔,這段日子我也厚著臉皮叨擾了他許多,所以」

海棠是聰明的姑娘,立刻道:「奴婢知道,奴婢不會讓二小姐為難的。」

姜梨鬆了口氣,又與海棠說了些話,安撫了她一會兒,才離開屋子。

門外的文紀還在守著,姜梨走上前道:「我想見一見九月姑娘,文紀小哥可否為我引見?」

文紀應了,帶著她往另一個方向走去。

司徒九月正在屋子裡煉藥,大約是煉藥,她應當還是因地取材,旁邊的銀桶里,放著一大把鮮花。十分面熟的模樣,姜梨就想了起來,這花可不就是國公府花圃里的那些花么?

那些花都有劇毒,恰好是可以被司徒九月拿來做葯的。她一身黑衣在滿屋子花花綠綠中,卻也不顯得奇怪。

姜梨道:「九月姑娘。」

司徒九月回過頭,看見是她,便放下手裡的東西,道:「你來了。」

看她的樣子,似乎早就知道姜梨會來一般。

「我剛剛去見過海棠了,她的臉已經全好了,多謝九月姑娘的醫術,實在令人稱奇。」姜梨笑著致謝。

「我說過了,我不是大夫,給她治臉,用的也是以毒攻毒的路子。」司徒九月滿不在乎的開口,「那也是她自己努力,一個小小的丫鬟,竟然能挺過去,我也很意外。」

她總之是不肯輕易接受別人的好意,便是做了好事,也要擺出一副順手為之的模樣。姜梨笑了笑,漠蘭的公主當初經歷巨變,又顛沛流離,若是還輕易對別人付出真心,那才是奇怪了。以這樣冷冰冰的態度保護自己,或許就是司徒九月的生活方式。

司徒九月看向姜梨,問道:「聽姬蘅說,你在找致人假孕的葯?」

「正是。」姜梨回答,「九月姑娘可能製得出來?」

「當然。」說到這方面,司徒九月自來都是自信有加,她說:「十五日,十五日之內,我便能煉出來。這葯煉出來後,給人服下,與尋常女子懷了身孕一般無二,就算是宮中太醫來把脈,也看不出什麼問題。」

姜梨心中一喜,道:「如此,就最好不過了。」

「不過這葯只能管用三個月,三個月後,種種跡象會煙消雲散,再來請人把脈,就會發現孕像全無。你要做事,得考慮到這一點。」

司徒九月並不詢問姜梨要將這藥用在誰身上,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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