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殺

兩日後。

沈妙起了個大早,羅潭也早就梳妝打扮好了,羅潭自來是個活潑性子,又在府里坐不住,自從出過一次事後,沈丘和羅凌就減少了沈妙和羅潭兩個姑娘家出門的次數。即便是出門,也定然是跟著一長串的侍衛。沈妙自是無所謂,她又不是真的十六歲小姑娘,本來就喜愛安靜,在府里多呆些也沒什麼問題,反倒是羅凌,極為不習慣這般,只要聽聞能出府玩兒,也不管是什麼原因,為了什麼,總是興緻勃勃的。

沈丘和羅凌叮囑了幾句,又讓沈妙把阿智和莫擎帶上。阿智和莫擎算是整個沈府里武功最好的侍衛了,如今反倒成了沈妙的貼身侍衛。沈丘道:「不必委屈自己,若是有什麼不願意的事情,直接走了就行,不必顧忌。」

沈丘一開始得知沈妙要赴的是沈冬菱的約,其實是反對的,不知道為什麼,沈丘對沈冬菱也沒什麼好感。雖然沈冬菱表現的不如沈清和沈玥那麼明顯,從前在沈府里也和大房相安無事,可不知怎麼的,沈丘總覺得沈冬菱不是個善茬。沈家二房出了那麼大的事情,唯獨沈冬菱和萬姨娘安然無恙,還有當初沈玥和沈冬菱換親一事,雖然具體不了解是什麼原因,沈丘總覺得這和沈冬菱脫不了干係。

或許是上過戰場的人都會有一種本能趨利避害,沈丘不願意和沈冬菱多扯上關係,自然也不願意沈妙和沈冬菱走的太近。沈冬菱這樣的人,若是對沈妙起了什麼別的心思,利用沈妙來達到自己的私慾,那可就不好了。

沈妙笑道:「我知道,還有表姐陪我一道,不會有事的。」

羅潭笑嘻嘻道:「就是就是,丘表哥要真的不放心,可以跟我們一起去呀。」

沈丘搖頭:「軍部還有事,況且我一個粗人去品什麼香,嗆鼻子。」就如同文官們對武將的粗鄙們看不上眼,武將也對文官的有些做法無法理解。沈丘就不明白這個香有什麼好品的,更何況還會有人為了那一兩香燒幾百兩銀子,實在令人詫異。

羅潭道:「放心啦丘表哥,我會照顧好小表妹的。」

沈丘虎著臉教訓她:「憑你這三腳貓功夫?上次也不知是誰差點連命都沒了,還勞得高太醫醫治了整整月余。」

羅潭最怕的就是人提起此事,連忙吐了吐舌頭,求助般的看向羅凌。

羅凌微笑道:「不管如何,總是要小心些。品完香早些回來,天色黑的早,姑娘家不安全。」說這話的時候,目光卻是盯著沈妙,眼神很是關切。

之前太子有意要娶沈妙進門的消息傳來的時候,羅雪雁忙著給張羅一門親事先定下來,最先開口的就是羅凌。羅凌人品家世方面都沒的說,又都是自家人,羅雪雁最看好的也就是羅凌。後來因為睿王的一句話,親事壓下來,羅雪雁為沈妙找個良人的事情便沒之前那麼急,可是羅凌已經對著羅雪雁和沈信表明心跡,於是有些事情就坐的格外明顯了些。

這樣毫不遮掩的情意,饒是沈妙坐鎮六宮,見慣了事實也無法做到視若無睹,只好微微迴避,道:「省得了,多謝凌表哥關懷。」

羅潭催促著要走,只道:「成了,還是快些出發吧,若是在路上晚了就不好了。」

二人這才道別隨著馬車往前走。

馬車裡,羅潭道:「小表妹,你到底是怎麼想的啊?」

沈妙轉頭看著她,莫名其妙:「什麼怎麼想?」

「你的親事啊。」羅潭一副很為她操心的模樣:「就算如今太子那頭暫且歇著了,可總有一日你是要嫁人的。前兒個我聽姑母說,今年得為你將親事訂下來,否則便不是太子,你的條件這麼好,難免引人覬覦。」

沈妙不言,沈家的這個地位,在明齊的確是十分微妙,用好了就是一把利劍,用不好反而會招來禍患。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明齊的皇室對沈家有的只是忌憚,他們想要的是沈信手裡的兵,至於帶兵的人……倘若有朝一日擁兵自重,那可就得不嘗試了。

所以她作為沈家唯一的嫡女,姻親可能代表的意味就多了去了,有的時候身不由己,也不是她能做主的。

不由自主的,沈妙的腦子裡又浮起那一日謝景行對她說的話來。

「這件事解決了,我就娶你,沈嬌嬌。」

他平平淡淡的說來,在突如其來的情況下,好像並不是承諾,但又在保證什麼。最重要的是,這樣的話由他說出來,竟然帶了不容質疑的味道,彷彿說到就能做到一般。

可那又怎麼可能呢?一個是明齊的將軍嫡女,一個是大涼的睿王。說句不好的話,大涼國力強盛,睿王這個身份,明齊的公主嫁過去只怕都算高攀,更何況一個她?而且她真的嫁過去,沈家的地位又如何自處?真是一件艱難的事。

沈妙目光沉沉的想著,冷不防被羅潭推了一下,她回過神,只聽羅潭道:「想什麼想這麼用心,連我問你的話都沒回答。」

沈妙問:「你問了我什麼?」

羅潭有些無奈的看著她,半晌才道:「我問你,來求親的這幾個人中,你最中意誰啊?」

沈妙一愣,羅潭已經扳著手指頭數了起來:「凌表哥溫柔體貼,又知根知底。蘇明楓對你情根深種,蘇夫人也很喜歡你。馮子賢看著也是個知書達理的,又馮安寧護著,你也會過得不錯。這三個人論起來,當數得上青年才俊,」羅潭湊近沈妙,仔細觀察著沈妙的顏色:「你一個都沒有喜歡的么?」

沈妙失笑:「沒有。」

羅潭坐直身子,循循善誘:「小表妹,你這樣就不對了。雖然凡事追求盡善盡美是好的,可要求太高也不好啊。我這幾日瞧著,這三個已經是定京里頂頂不錯的人才了,要是放在小春城,只怕姑娘們為一個侍妾的位置都要爭得大打出手。這三個人可都同意不納妾的。」

她看了一會兒沈妙,又搖頭嘆道:「不過想想也是,平日里看你對這三人也沒什麼特別的地方,當是沒有動心了。我瞧著話本子里寫的,動心的姑娘家要『面紅如霞,小鹿亂撞』。你心裡的鹿,橫豎是還沒生出來吧。」

沈妙聽著羅潭這亂七八糟的一番話不覺好笑,就道:「你胡說八道些什麼,我的事情管這麼多做什麼,莫不是病了。」

「你別說,」羅潭捂著自己的喉嚨:「這幾日嗓子眼兒乾的緊,只怕是晚上出門吹了風,本想找高大夫替我瞧瞧病,這幾日卻連影子都沒看到。」羅潭有些不滿:「真是沒有醫德的大夫!」

沈妙有些無語,且不說高陽的真實身份是大涼的朝臣,便是在明齊,好歹也是個御醫,成日來給人看個頭疼腦熱的,也就只有羅潭做得出來了。

……

卻說另一頭,沈冬菱正在府里梳妝打扮。今日她打扮的格外素淡,幾乎是有些不施脂粉的意味了。穿著一件松香色的百棠長裙,那衣料自然是極好的。不過首飾也都以簡單的玉飾為主。

杏花左瞧右瞧,就道:「夫人為何今日打扮的這般簡單,雖說夫人天生麗質,可出門在外,不正是越嬌艷越好?」

「你懂什麼。」沈冬菱端詳著鏡子里的佳人,她模樣生得好,極有萬姨娘年輕時候的楚楚風致,即便是這樣簡單的衣裳,都被她穿的很有幾分嬌俏。大約是因為成了親變成婦人的原因,又添了幾分莫名的風韻。

府里的下人有時候會背著說悄悄話,說沈冬菱看著就是妾面。大戶人家的主母大多都是五官端正大氣,圓潤有福,看著就忠厚的。沈冬菱卻生的眼睛大,下巴尖,俏麗的如同一隻狐狸,就是典型的妾面。王夫人和王老爺對此也頗有微詞,不過王弼喜歡,所以其他的一切都可以忽略不提了。

沈冬菱端詳了片刻,又將頭上的那隻玉簪子拔了下來,換上了一支素銀的簪子。

杏花見狀,欲言又止。

沈冬菱道:「不必想這麼多,近日我不是唱主角兒的,打扮的花哨了反倒奪人風頭,我可不幹這等糊塗事。要爭艷有的是機會,也不差這一回。」

杏花聞言,又道:「夫人麗質天成,不必比也是頭等的美貌。」

沈冬菱被說的神情愉悅,不過更令她愉悅的卻不是杏花的吹捧。今兒個是要讓秦太子對沈妙「一見鍾情」的日子,她不過是個陪襯,她越是顯得灰頭土臉,越是襯托的沈妙風姿出塵,這樁「姻緣」才越是順其自然。

不過既然要許多人見證的「良緣」,自然人越多越好,王弼也是會到的。這樣一來,才能時時提醒著太子,這樁美事,王弼的功勞最大。

沈冬菱站起身,又瞧了一眼那帖子,帖子的時間是巳時,還早得很,她道:「先去外頭和夫君一起吃過飯,吃過飯後去易鳳閣,恰恰合適了。」

她不知道,她這頭還在去和王弼吃早飯的時候,皇甫灝卻已經出門了。

品香的地方設在易鳳閣,易鳳閣是定京城一處郊外山城的亭台,那裡曾是先皇帝為先皇后修繕的取景佳處。坐落在易鳳閣,下可觀幽深峽谷,上可臨近青天。富貴人家又頗講究風雅的人往往喜歡在易鳳閣品香,一炷香燃起來,微風吹過,直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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