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快不行了

天公作美,一連幾日天氣都不甚好,偏生到了馮安寧要出門的這一日,難得的出了日頭。

日頭暖融融的,灑在身上分外舒服。不過雖然如此,沈妙還是攏上了兔毛披風,雖然屋裡有暖爐,可是難保外頭起風,若是這樣的天氣著了風寒,倒是一件麻煩事兒。

一大早,馮安寧的馬車就在沈宅的門口來接羅潭和沈妙。馮家對馮安寧自來溺愛的很,如今馮安寧的年紀也將廣文堂的課都學完了,每日又在府里呆不住,乾脆日日出門閑逛。只是定京城再大,終有一日有逛的厭煩的地方。羅潭的到來讓馮安寧很是歡喜,十分樂於做一個為羅潭帶路的人,替羅潭找些新鮮的地方玩樂。

不過天長日久,馮安寧也有些吃不消。羅潭不愧是羅家出來的姑娘,首飾鋪子衣裳鋪子看過便忘了,倒是成天一門心思的往兵器鋪子跑。瞧見稱手的武器,便是滿眼放光。馮安寧哪裡懂這個,叫苦不迭,這才死活要將沈妙也帶上。

馮安寧穿著櫻桃色花籠裙,外罩妃色織錦斗篷,在冬日裡顯得極為鮮亮。她這些年也容色見長,越發的俏麗。只是一開口說話便讓那份俏麗登時顯得有些驕縱起來。她掀開馬車帘子,著急道:「等死人了,還不上來!」

卻沒想到站在馬車外頭的是沈丘。

沈丘送沈妙和羅潭兩人出來,他是知道沈妙在定京城似乎只有馮安寧一個朋友。記憶還停留在兩年前那個有些跋扈的小姑娘身上,誰知道掀開馬車帘子,裡頭卻是個水靈靈的姑娘。

那姑娘瞧見是他,腦袋一縮,方才趾高氣昂的聲音一下子低了下來,怯生生道:「沈少將。」

沈丘莫名其妙的看了馮安寧一眼,點了點頭算打過招呼。讓沈妙和羅潭坐上馬車,囑咐注意安全後就離開了。因著今日是馮安寧相邀,馮家護衛帶了不少,沈妙和羅潭便也沒帶其他護衛,想著到了時辰馮安寧又將她們送回沈宅就是。

等沈丘走後,馮安寧撫著心口,這才鬆了口氣。說來也奇怪,每次瞧見沈丘,馮安寧都覺得本能的有些畏懼。雖然沈丘並未怎麼對她疾言厲色,但是少將軍的威嚴不是說說而已。馮安寧又想到沈丘方才的模樣,兩年不見,在小春城歷練過的沈丘越發的成熟堅毅起來,雖然到底還是個和煦的大哥,不過在外人眼中,卻是威嚴不減。

羅潭問馮安寧:「哎?你怎麼臉紅了?」

馮安寧一愣,隨即摸了摸自己的臉頰,果真燙的出奇。她掩飾般的拿手做扇子在臉頰旁扇了扇風,道:「這馬車裡悶得慌,有些熱。」

羅潭不疑有他,道:「你是穿的太厚重了吧。」說著又想起什麼:「安寧,你為什麼怕丘表哥啊?」

「我何時怕過他了?」一聽羅潭說這話,馮安寧就忙不迭的反駁。倒讓羅潭嚇了一跳。

「你方才那模樣明明就是很畏懼好不好。」羅潭道:「這有什麼可丟人的?不過丘表哥人很好哦,大約只是外頭瞧著以為他很兇吧。你要是連丘表哥都怕,等你見了我颯表哥,那才知道什麼是黑面神呢。」

羅颯不曉得千里之外的羅潭已經在她的「至交好友」面前將自己黑成碳了。馮安寧強調:「我沒有怕他!」

羅潭道:「好好好,你不怕,這總行了吧。」

一直在默默旁觀的沈妙瞧著馮安寧兩頰迅速生氣的紅暈,心中突然一動。

光祿勛家前生因為站錯了隊,馮老爺也被連累,為了保全這個掌上明珠,只得提前將馮安寧嫁給了本家的表哥。誰知道那表哥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馮家落敗後,便在外頭養了個外室,兒子都有了。馮安寧這樣高傲的性子哪能受得了這個委屈?後來便拿了剪子和那外室同歸於盡。

今生卻因為沈妙的這麼胡亂一攪合,明齊皇室之中的勢力到了如今都是勢均力敵,馮老爺倒是未曾站隊。可是前生的結局,誰也不能保證不會再次發生。

沈妙對馮家沒什麼感覺,可若是馮安寧的話,她也想拉一把。馮安寧總是讓她想到婉瑜,都是被家族所連累的可憐人。

「你看著我做什麼?」馮安寧見沈妙直勾勾的盯著她也不知在想什麼,還以為沈妙是在對羅潭的話耿耿於懷。氣急敗壞道:「你也覺得我怕你大哥?」

羅潭在一邊偷笑,沈妙回神,搖頭:「那倒沒有,只是覺得你這件裙子有些別緻。」

但凡女子總愛聽人誇耀自己的,馮安寧便是再如何遷怒,沈妙這番話倒讓她發不起火來。便又得意的道:「那是,這可是我娘託人給我找的花樣子!」

沈妙垂眸,心中微微嘆氣,罷了,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有些事情,還是慢慢來的好。

……

不得不說,三個人一起閑逛起來,比兩個人累的多。因為馮安寧想逛的是首飾裁縫鋪子,羅潭想看的偏偏又是兵器之類,從城東逛到城西,城南逛到城北。羅潭和馮安寧老是鬥嘴,沈妙都被吵得腦袋生疼,同這二人出門的時候,便如帶著孩子的娘一般老成,結果那二人吵吵鬧鬧一陣,最後還不約而同的將矛頭對準她,說沈妙「年紀輕輕的,像個小老太婆」「真是比廟裡的和尚還要悶」,沈妙到了最後,乾脆不理會這兩人了。

這一日便是過的分外熱鬧,三個小姑娘到處逛,買的東西整個馬車都幾乎沒地方放了。馮安寧倒是豪氣的很,但凡沈妙和羅潭看中什麼,便大手一揮:「買!」若非沈妙阻攔,只怕馮安寧要將整個首飾鋪子都搬回府去了。

吃吃喝喝玩玩鬧鬧,等到太陽快要落山的時候,眾人也打算打道回府。因著沈妙和羅潭是被馮安寧邀出來的,護衛帶多了不方便,所以沈妙沒帶沈府的護衛,想著坐馮家的馬車回去。誰知道剛剛出去從鋪子里下來坐上馬車,馮安寧卻是翻了翻身上的荷包,面上出現些焦急:「我方才買的貓眼簪不見了」

馮安寧逛了一日定京城的首飾鋪子,若說最滿意的,便是挑到了一隻蝶形貓眼簪,那貓兒眼是罕見又通透的寶藍色,十分好看,馮安寧在酒樓用飯的時候便單獨拿出來與沈妙她們端詳。

沈妙道:「你再找找,方才還拿在手裡,怎麼會不見?」

馮安寧翻了翻荷包,又問自己的幾個貼身丫鬟,俱是說沒有瞧到。羅潭問:「會不會是落在酒樓里了?」

馮安寧道:「我不知道。」

「要不回去看看吧。」沈妙道:「你才剛走,若是落下,酒樓的人應該會撿到。我陪你一道去看看。」

馮安寧想了想:「我自己去,橫豎一句話的事兒,若是沒找到便罷了,倒也不是可惜那兩個銀子,只是難得遇上這麼喜歡的。」

羅潭有些無語,馮安寧果真是財大氣粗,其實說起來,馮家雖然富貴,卻也還不到這般揮霍的地步,無非就是馮家真心疼愛馮安寧這個女兒,銀兩上不曾短缺過馮安寧。導致馮安寧自個兒對銀子都沒什麼印象,丟了東西,第一個反應竟是「難得遇上這麼喜歡的」。

「我帶幾個護衛上去看看。」馮安寧道:「你們在這裡等等我,我馬上就下來。」

沈妙點頭。馮安寧帶了大半護衛走了,大約是為了壯點聲勢,萬一酒樓里的夥計撿了想要藏私,瞧著馮安寧這動靜怕也會膽怯。

馮安寧走後,便只剩下羅潭和沈妙二人了。外頭還有四個護衛守著。羅潭瞧著天道:「等安寧下來,回府後大約天就黑了。」說著伸了個懶腰,道:「今日真是累的慌,明兒個我要起懶,誰也別吵我。」

沈妙默然,方才也不知道是誰興緻勃勃的說下回還要這般痛快的暢玩。

正想著,忽然聽到外頭有個護衛道:「沈小姐,羅小姐,屬下剛剛撿到了小姐的簪子。」

「啥?」羅潭一愣。掀開車帘子,果然見馮府外頭站著的一個護衛手裡拿著一根閃爍的寶石簪子,不是馮安寧丟的那根貓兒眼又是什麼?

羅潭皺眉:「安寧這是怎麼冒冒失失的,東西落在地上都不知道。」

那護衛就往馬車便走了兩步,羅潭伸手過來接那簪子。

剛剛握住那跟簪子,那護衛卻是忽的將羅潭往外一拽!

另一個馮府護衛「忽」的一下跳上馬車將車夫一把掀倒,猛抽馬鞭,幾匹馬吃痛,驀地揚蹄,乍驚之下在街上瘋跑起來!

這一切發生的太快,就連另外兩個馮府護衛都未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沈妙連著馬車都已經跑出了十幾米遠!

值得慶幸的是,羅潭卻還在馬車之上,羅潭反應極快,在那護衛將她往外頭拉的時候,羅潭卻是牢牢地抓住馬車車沿,身子往後一仰。這本來就是分秒必爭的時候,那人見拽不下羅潭,也未糾纏,躍上另一匹馬,同馬車一同往城外的方向跑。

街道上本來有不少百姓,都被這橫衝直撞的馬車驚呆了,有躲閃不及的小販,鋪子連同整個人都被掀翻,卻又不曉得是哪家馬車如此囂張。那馬車跑的極快,沈妙和羅潭在馬車裡被摔得東倒西暈。

關鍵時候,羅潭卻還記得拉住沈妙的手,道:「小表妹別怕,我們跳車

上一章目錄+書簽下一頁